《染指》簪兰

8、第七章 途中

　　覃清冉的小僮其实并不小，“芳龄”也有二十四了。他会被叫做“小僮”，不是说他比覃清冉年纪小，而是他的名字叫“萧僮”。萧僮实际是个爱说话的人，从他坐在马车车辕上开始就和赶车的秦诚一直聊个不停。但萧僮和韩六指说话时总是用冷冷的语气，时不时地和她抬杠。
　　秦诚对韩六指更不必说，他的脸上挂着六个大字：“我不愿意理你”。
　　这样大的两座冰山将韩六指严严实实地堵在了马车车厢里。不过车厢里也没好到哪儿去，只是换成了不爱说话，只盯着医书的“秋山”而已。
　　韩六指百无聊赖，只好掀着窗帘朝外看。她仔细研究后的结论是：好多电视剧里车外风景的移动仿的不真实。
　　冬天的冷风毫不客气地将韩六指挑着窗帘的手指冻硬，她只好换另一只手的手指支着。
　　萧僮拨开门帘，刚要说话，眼角余光瞄到韩六指挑着窗帘向外看，说道：“天这么冷，你还打开窗帘往里灌寒风，你是火炉能发热吗？冻了自己也就罢了，还拉着别人陪着你冻！”
　　韩六指撇撇嘴，收回手指头放在胳肢窝里暖着。
　　萧僮转向覃清冉，“看样子明天可能要下雪，今天恐怕得多赶些路免得耽误了。”
　　覃清冉点点头，“好。”
　　萧僮又瞥了韩六指一眼，警告她不要再放冷风进来，省得冻着他家少爷。
　　韩六指翻了个白眼给他。
　　萧僮回了个鼻音给她。
　　韩六指看看车厢顶，看看车厢框，看看车帘……一会儿就把车厢内仔细地打量完了。当然，不包括另外那个鼻子出气的。无奈，只有命令自己的眼珠不断地绕圈做运动。
　　“真有那么无聊？”覃清冉放下书问道。
　　“不无聊。”韩六指继续让眼睛转着，尽管有点眩晕。
　　“之前学过的字都还记得？”覃清冉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些像小怪物。
　　“每天才一个字而已，再记不住，就成傻子了。”韩六指不屑地说道。“而且还是些那么简单的字，简直有侮辱我智商的嫌疑。”她在心里补充道。
　　“看来有些怠慢我如此聪慧的学生了。”覃清冉将书桌整理一下，放好笔墨纸砚，又倒了些水在砚台里，磨了点儿墨，“我虽不能授你医术，但教你识字是可以的。待你字认得差不多，自己拿些医书去看，有不懂之处，咱们可以切磋一下。”
　　韩六指的眼珠马上定住，先忍住恶心的感觉，向前一探身，睁大眼睛，盯住覃清冉，问道：“你确定？”
　　覃清冉笑笑，说道：“确定什么？切磋而已。”他顿了一下。“不过，我不太喜欢臭棋篓子。”
　　韩六指给眼珠使了个定身术，没让它翻白。调整下面部肌肉，甜笑道：“不会有多少机会给你嘲笑我的。”
　　覃清冉递给她一张纸，说道：“那要看我怎么教。先将学过的字写下来，我看看。”
　　韩六指将那些字仔细写好，递给覃清冉，说道：“先声明，不是我字写得难看，这马车始终晃悠着，没法控制。至于你刚才的话，我会努力不被你看扁。”
　　覃清冉扫了一遍纸上的字，“幸亏你先声明了，不然我还以为你有手抖之症。”翻开医书，选了几个词，把字拆开，分别写在纸上，递给韩六指。悠闲地靠回车壁，动了动，寻个舒服的姿势，拿起医书，说道：“拭目以待。”慢悠悠地翻完一页，又说道：“其实要看我想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