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簪兰

19、第十八章 生辰

　　回到医帐院里，覃清冉被人一拳捶到肩上，“臭小子，跑哪儿去啦？等了你好半天了！”
　　韩六指看到院子里除了刚才出手攻击覃清冉的崇骏，还有一脸冷肃表情的霍英然，以及站在旁边小声叽咕着的萧僮和秦诚。
　　覃清冉将包袱塞给韩六指，挽了挽袖子，问道：“怎么，想练练？”
　　崇骏一搂覃清冉，左手一划拉那几个人，说道：“不和你比这个，省得总说我们欺负你。今天，咱们斗酒。”
　　覃清冉一挑眉，问道：“斗酒？为什么？”
　　崇骏拍拍覃清冉的胸脯，脸却对着那几个，说道：“你们看看，我就说这家伙忘了吧。”改掌为拳又捶了覃清冉一下，“亏了有我们这些个好兄弟还替你记着。英然特意让萧僮去买了些好酒，今儿咱们不醉不归！”
　　覃清冉一边随着崇骏走向他的房间，一边回头对韩六指说：“去换下衣服，然后过来。”
　　韩六指摇摇头，说道：“我就不过去了吧。今儿跑了一天，想早点儿睡。”
　　覃清冉加重语气说道：“一会儿过来，不然我去揪你。”
　　韩六指只得点点头。
　　三个人在桌边坐下，萧僮和秦诚将酒菜备好。
　　霍英然伸手倒了杯酒，放在覃清冉面前，问道：“最近收没收到琴姨的信？我估摸着她老人家的唠叨也快到了。”
　　覃清冉端起酒杯的手一停，又笑道：“没有，琴姨倒是不白疼你，你念叨她的时候反比我还多。不过，若是我告诉她说你认为她唠叨，不知道她老人家会怎么想？”
　　崇骏嘿嘿贼笑着，接到：“琴姨不会说什么，也就是极其‘偶尔’地想起两件什么事儿来去跟霍伯母说说。到时才叫好看呢，英然的头一定不止两个大。”
　　覃清冉抿了口酒，淡淡一笑。
　　霍英然举起筷子欲敲崇骏的脑袋，被崇骏一闪身躲了开去。他挪到覃清冉身旁坐下，一脸得意地比划着二人间霍英然伸筷子也够不着的距离。
　　霍英然放下筷子，吃口菜，对覃清冉说道：“你一会儿写封信给琴姨捎去，我怕朝中会有异动，流川虽不属京城，却也很近，又在入京路上，一旦有变，恐受牵累。出去串个门儿，等局势稳定后再回来。”
　　“老头子又变卦了，还是儿子坐不住了？”覃清冉问道。
　　“可能都坐不住了。”
　　“只怕又是一场血腥。”
　　“如果能平稳过渡就好了。”崇骏一仰脖，喝下一口闷酒。
　　“有人肯，有人却不肯。关键要看那些不肯的人怎么办了。”霍英然一伸腿，舒展一下身体“每次都没善了过，区别只是看那血有多大滩了。”
　　“那椅子就那么好？每次一换人，就一大家子一大家子地消失。你说他们住在里面不瘆得慌？”崇骏皱起眉头道。
　　“欲望总是能够战胜一切恐惧。而且赌徒在摊牌前总是认为自己会赢。”覃清冉又喝了口酒。
　　霍英然拉住覃清冉的胳膊，“慢点儿喝，多吃菜。”
　　“刚吃过了，在居阳城里。”覃清冉放下酒杯，“说是贺我的生辰，怎没见你们的礼？”
　　“这人真贪，有酒喝酒可以了，还要礼。”崇骏一脸嫌弃。
　　“酒是酒，礼是礼，不能混为一谈。你一堂堂侍卫统领，不是连礼都抠得不送吧？钱若是没有，找你靠山要去。他若不给，你就写信给霍伯母说他虐待你。反正礼是不能少。“
　　“哎，萧僮，你家少爷怎么变成这样了啊？”崇骏一拨拉旁边坐着的俩“哑巴”。
　　“您先别和他说话，”秦诚说道，一边用手不断拍着萧僮，“他正伤心着呢。”
　　萧僮点点头，想起早上覃清冉带着韩六指出去却不肯带上他，一股被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配合地挂上一脸伤感。
　　“伤心什么？说出来，大哥给你排解排解。”崇骏十分满意这二人很上道。
　　萧僮一抬头，看见覃清冉微笑着盯住他，张了张嘴，又把头低下。
　　秦诚怒其不争，用力掐了他一下，刚想接话，一侧头，眼角瞄到一角衣裳，歪头一看，是韩六指站在门口。他咳了咳，转回去，没说话。
　　覃清冉已招手，让韩六指进来，抬脚一踹崇骏的凳子，“坐那边去。”
　　崇骏看看霍英然，用手一推萧僮，“你们往那边串串。”
　　秦诚瞅瞅霍英然旁边的位置，不敢去，专心研究一根芹菜可以咬多少口。
　　萧僮低着头，仍沉浸在自伤的表演情绪中。
　　崇骏见他们都不动，索性一个大趴，也放了赖。
　　韩六指有些尴尬，看向覃清冉，想要回去。
　　霍英然知道这是覃清冉想要让他们正式承认韩六指在这个圈里的存在。看了看覃清冉拉着韩六指的手，开口道：“你坐这儿吧。”说着，挪到了旁边的空位上。
　　韩六指忙道：“我怎能坐主位？我——”
　　覃清冉拉她坐下，“今日我最大，我说坐得便坐得。”替她换了碗筷，斟了一小杯酒，塞到她手里，笑道：“你今天该敬我一杯。”拿杯子与她手里的杯子轻轻一撞，又对那几个说道：“来来，都举杯，今儿是我的生辰，吉祥话呢就不必说了，太虚，礼物，我是一概不拒的，一会儿都交上来啊！来，干！”
　　韩六指悄悄看了眼覃清冉。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的生日，为什么要送自己衣物呢？他想要礼物，为什么在居阳城里时不说？现在上哪儿去给他弄礼物去啊？
　　崇骏歪着脑袋，撞一下旁边的萧僮，说道：“我记得琴姨不贪财啊。”
　　那哼哈二将猛点头。
　　“怎么教导出的儿子却这么贪财呢？”崇骏一脸疑惑。
　　哼哈二将又猛点头。
　　“唉！”崇骏作万分惋惜状。
　　哼哈二将也一人一声：“唉！”
　　韩六指看着二人在那儿全力表演，不禁“噗嗤”笑出声，这是那两个冰块脸吗？
　　覃清冉向她一瞥，“别笑，好好想想一会儿送我什么。”
　　霍英然说道：“这才是目的吧，我们都是陪送。”
　　覃清冉完全忽视掉旁边那三个暧昧的眼神。“英然，你的总不至于也要赖掉吧。”
　　“怎会？只是你生辰我送你礼物，我生辰时你又送我礼物，太过繁琐。”
　　“怎会？”覃清冉咬重字音，又丢回给他，“这是心意。”
　　韩六指也想要知道霍英然会送什么礼物给覃清冉。看来是第一次哦。她好奇地看着霍英然。
　　霍英然觉察到韩六指的视线，迎了上去。
　　她的眼睛并不算大，可是很清澈，水漾的眼珠很灵动，只是不太会把门，内里的想法镜子一般反映出来。
　　看样子清冉心里不仅接纳了她，还有些喜欢她。
　　这个女人是有些古怪，但也许真的不是什么坏人。
　　那双眼睛……
　　未等他再次细看，那双眼睛躲了开去。眼睛的主人低着头，装作在看碗筷，脸上隐隐泛上红云。
　　霍英然心里一笑，转开目光，说道：“我只是奇怪这风俗怎么没从我生辰时开始？”
　　覃清冉递了杯茶给韩六指，答道：“总要有个开头嘛，就从我这里开始好了。”
　　崇骏一脸期待地望向他，“我比较希望从我这儿开始。”
　　秦诚真诚而又谨慎地说：“我比较希望可以将我和萧僮忽略掉。”
　　韩六指痛快地看着平时对她总一副后娘脸的萧僮和秦诚这样吃瘪的模样，忽然说道：“那怎么可以！特别是萧大哥，这可是代表着你们多年的兄弟感情呢！”
　　萧僮立刻从哀伤中跳出，用力瞪着韩六指。
　　霍英然看着一脸得意的韩六指。还有心思笑别人？好心指明她现在的处境，“你恐怕更不容易过关。”
　　韩六指的脸如他所预料的抽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