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簪兰

17、第十六章 逛街

　　一清早，覃清冉便嘱咐韩六指快点儿干活，一会儿还要派她出去办事。
　　韩六指利利索索地完了活儿，换上了便袍，又去找覃清冉问什么事，不想被他拉着上了马车。覃清冉神神秘秘的，怎么问都不肯讲到底是什么事。

　　到了居阳城，覃清冉拉着韩六指下了马车，走走停停，一路游逛。
　　韩六指心想，或许是覃清冉怕她在军营里太闷了，所以陪她出来晒晒身上的霉气。
　　说是游逛，也真是游逛。韩六指仍然是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来的时候几乎是“赤条条”，之后吃穿住都在军营，人家没朝她收钱，她也就没好意思向人家要军俸。除了配给的东西之外需要用的，覃清冉也都给她配齐了，感叹他的心细后她就更没处用钱。到了和乐回后，覃清冉倒是给了她一些钱，可她没要，她的脸皮还没厚到硬黏着人家受人家的照顾后还要收人家的钱。所以现在她过的只是眼瘾。反正在军营里生活，很多东西根本用不上。
　　覃清冉见她渐渐放开，就慢悠悠跟在她后头，看着她像个乡下女人刚进城般什么都好奇，心想，这时倒才有点儿像个“村姑”。
　　少了萧僮那个速冻冰块儿脸在旁边碍眼，韩六指叽叽喳喳地撒开了玩儿。玩意儿可以不买，小吃却尝了不少。她一边左右开弓地吃着，一边想：至少在古代吃东西的时候不怕吃到一堆化学添加剂，也不用怕什么农药残留。
　　覃清冉见她边吃边摇头晃脑地不知想些什么，伸手轻拍了下她的头，问道：“又琢磨什么呢？”
　　韩六指摇摇头，朝覃清冉嘻嘻一笑，心想，不能说，说了你也不明白。
　　覃清冉见她存心糊弄，略略有些不悦，没好气地说：“快点儿吃，还要去一个地方呢。”
　　韩六指跟在覃清冉身边走着，瞟了他一眼，轻轻说道：“我的选择是对的。”
　　覃清冉瞥了她一下，问道：“你的什么选择是对的？”
　　“我选择跟着你是对的，因为你对我真的很好。也许在这里只有你会对我这么好了。所以，我很庆幸自己当初厚脸皮要求跟着你。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会对你好的。”她俏皮地一扬眉，“不过你一定要再接再厉继续对我好，不然我伤心大哭就把你淹了！”说完向前笑着逃开。
　　覃清冉伸手捞她，没拉住，心里淌过一丝暖流，脸上却还要做出恶狠狠的样子，叫道：“你给我过来！”
　　韩六指朝他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说道：“我才没那么傻呢！”
　　覃清冉见她在前面蹦蹦跳跳，说道：“稳重点儿，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韩六指一个立正，向后转，睁大眼睛眨了眨，问道：“这位兄台，我认识你吗？”
　　覃清冉一笑，说道：“见着兄台有点儿眼熟，不知兄台是否有个妹妹，右臂上似乎有个……”
　　韩六指眼一瞪，大声说道：“喂，你个登徒子，你怎知我妹妹右臂上有什么？你……”
　　覃清冉打断她，语带威胁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在这大街上，”他绕着韩六指走，“你敢这么叫我，毁我清誉，你胆子大了啊？”
　　韩六指意图挣扎，“是你，你说的看见我妹妹右臂，是你先污她清誉……”
　　覃清冉站在韩六指面前，一手轻握她的右臂，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睛，带着点邪恶的味道说道：“我是看见了，实话实说而已，我看到的还不止是她的右臂，你要怎样？”
　　韩六指脸一红，反驳道：“胡说！你什么时候看见我……”
　　覃清冉微微一笑，说道：“你还记得自己被上过刑吧？你醒来之后好像伤处没那么疼吧？”
　　韩六指脸更红了，“不是说，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吗？”
　　覃清冉一愣，“古代？”
　　韩六指忙掩饰过去，凶巴巴地质问道：“喂，谁让你帮我上药了？”
　　“难不成你是想体验一下那种火燎一般的疼？”
　　“那，那，那你……”
　　“那，那，那我什么？”覃清冉笑着等她接下去。
　　韩六指嗫嚅半天，没找到能一击致命的词，只有眼一瞪，说道：“我才不上你的当呢！看就看过了，反正我也没少块肉。就当我是画上的飞天，被凡人多看了几眼罢了。”
　　“还画上的飞天，挺抬高自己的，你长得——够让别人多看几眼吗？”覃清冉歪着头，又对住了韩六指扭过去的眼睛。
　　“不够看的你还看？”韩六指瞪他，技不如人只能气势上找了。
　　“没办法，眼前只有一个……”覃清覃溜了眼韩六指的胸部，“只能凑合着看看。反正我对男人又没兴趣。”
　　韩六指咬牙，深呼吸，提醒自己，他是老板，他是老板，他就是抽风也是老板，我忍，我忍，我忍忍忍。一甩胳膊，转身就走。
　　覃清冉抿嘴压下笑声，说道：“回来，走过了，这条街。”

　　覃清冉带着气呼呼的韩六指进了一家叫“绿枝秀庄”的裁缝店。覃清冉对上来招呼的掌柜说照着韩六指的样子挑一身女装。
　　伙计一怔，被掌柜一尺子拍在头上，“愣什么愣，去叫三娘来，服侍姑娘上里面试衣。”伙计反应过来，跑进内堂去喊三娘。
　　韩六指低声道：“干吗要买女装，我又不能穿。”
　　覃清冉一推她，“总不能一辈子穿男装。先买了，备着。”

　　待三娘帮韩六指穿戴好全套女装，配上义髻，绾好头发，插上钗环，又硬按着上了粉妆后，韩六指觉得时间似乎过去很长，心里庆幸不用每天如此，不然脖子就断了。
　　铜镜里的影子有些模糊，韩六指也没看清自己究竟变成怎样。三娘拉着她就要挑起店堂的帘子时，她忽然有些莫名的紧张。
　　三娘拍了拍她紧握着自己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定让他吃一惊。”
　　韩六指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明白是好的“一惊”还是坏的“一惊”时，已被推进了店堂。她不敢看覃清冉，又实在拗不过想知道到底他会怎样的“一惊”，狠下心，抬眼看他。
　　覃清冉没说话，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韩六指，嘴角抿着。眼里似乎看不出有被“惊吓”的意思。
　　韩六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扭身想去换掉，被覃清冉一把拉住。他转头对掌柜说：“记账吧。”
　　韩六指拽了拽覃清冉的袖子，悄声说道：“我又不能穿，别浪费钱了。”
　　覃清冉嘴角一翘，没答话，接过包着她换下衣物的包裹，牵着她出了店门。
　　韩六指下意识地就换成了小步跟着，捅捅覃清冉的胳膊，说道：“我得换回来呀。”
　　覃清冉停住脚步，又似笑非笑地上下逡巡着。
　　韩六指脸微红，转过身去不让他看。
　　覃清冉呵呵笑了，说道：“吃过饭，到马车上再换，”停了停，“让我多看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