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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阿虞(三) ...


  •   ——

      今日阳光明媚,我看见粉蝶在花草从中你追我赶,十分活泼。

      虽然是夏季,但是山庄地处半山腰,四面环绕葱翠树木,也就抵挡了夏季的闷热,山庄通风极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大概是受了这天气的影响,我的心情是十二分的好。

      背了药篓备好了干粮与水,要到山上去采集药草。

      “阿虞,又要上山啊?”跟我说话的是守后门的李叔,今年五十多岁了,双鬓好多白发,他在山庄时间很久,大概多久,恐怕有几十年了。

      我嗯了一句,李叔帮我打开山庄后门,突然又说:“这天气,山上蛇虫多!阿虞带了防蛇虫的药吗?”

      听他这么说,我怔了怔然后摇摇头。

      李叔见我这样立刻转身走入他的屋子,然后拿出一小包东西,我笑着接过,哎!不过李叔也不知道我笑了还是没笑,所以我开口很有礼貌的道了一句谢谢。

      然后走出了山庄。

      大自然的脾性我们这些人是不能强行改变的,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摸清它的脾气,然后顺着它的脾气来,否则,就容易吃亏。

      我阴郁的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早晨还是晴空万里,现在狂风暴雨。

      这转变连女人变脸都赶不上。

      我好不容易找了块山岩躲雨,可惜身上早被大雨淋的湿透了。我近三月未出门了,对于三月来的第一次出门就遇上这样的天气,我很苦恼。

      抬头张望了一下,我发现我站的这个地方还能看见华月山庄的半点影子,这才发现原来我走了那么远了。

      既然如此,索性盘腿席地坐下。从药篓中拿出水和干粮,吃了起来,我不饿,主要在于打发时间。

      我想如果我吃完这些干粮还不停雨,那我就淋雨下山罢,或许今日时机不对。冥思苦想,想起出门前李叔给我的驱蛇虫的那包药,恍然大悟。

      猜想说不定今日我有蛇虫劫,但是因为虽身携带了药,应不了劫,于是下起了雨,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正是夏季,淋着是不觉得多冷的,但一旦坐下来倒是觉得凉了。

      于是,我吃完了带的干粮,冒雨下山了。

      华月山庄后山原本就没有开辟出路,我是很艰辛的才走到此处,因为雨势大,地面变得泥泞起来而且非常湿滑。

      心里想着这一趟来的怨,不仅全湿而且没有任何收获。不仅没有任何收获我还因为路太滑,以翻滚的方式下了山,然后没了知觉。

      在我昏迷的那一刹那,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原来不是蛇虫劫。

      当我再度醒来,周围环境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美好,雨虽说是停了,但是天也快黑了,而我呢,不是在自己的屋子,也没有温暖的床榻,我依旧躺在大自然的怀抱。

      突然心里有些失落。

      像我这样的人,如果死了,可能也要等到尸体发臭发烂的时候才会有人察觉吧。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我站了起来,身上全是泥土与碎屑还有树叶花草。

      动了动身体,发现小腿被什么东西划破,在流血。

      我注视着这伤口良久,最终无奈的笑笑。

      抬手间手背不禁滑过自己的脸颊,心顿时犹如跌落谷底般。我的手僵在半空中,良久,指腹渐渐的触碰到脸颊,凹凹凸凸的触感瞬间蹿遍了我全身上下,我很快收回手,咬了咬牙,环绕四周寻到了我遮脸的黑绸,将脸部再度遮了起来。

      待我寻着路继续往山下走,天已经黑透了,我没打算我会在外头过夜,所以没有准备火石。说实话,这样一个人走在山林里头真的很害怕,而且我自小就怕走夜路,这也是我不在山上过夜的原因。

      虽说这里我也来过很多次,此时却仍是挡不住的畏惧,觉得四周非常的阴森,那些树木的黑影就如同厉鬼在张牙舞爪。

      我心中戚戚往前走,不敢回头,我害怕,我害怕我转身之际会看见什么。脑子里面因为这样的想法而越来越乱。脚下步子一下子就快了,脚下几乎是边走边打滑。

      当我终于看见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我已经彻底奔溃,飞奔了起来。

      连带着尖叫声,我想我的尖叫声足以贯穿整个木罗峰。

      我看见了,越来越近,我看见了眼前有个人影。我像是见了救星一般,朝那人扑了过去。

      然后抱住了他,耳边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响,可是我都没心思管。

      我全身发抖,我想我真的是因为太害怕了。我喘着粗气,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那个人,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冰凉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鼻尖传来舒心的冷香,我上蹿下跳的心终于渐渐的平静下来。

      忽然有一只手落在了我的鬓侧。

      “别怕。”声音淡淡却是让人终于安心,我不禁长叹一声,觉得真的不怕了。

      时间静静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得以清醒,迅速的松开了手。

      眼前的人一袭白衣,长身而立。

      我愕然睁大眼睛。

      这个时辰华子钰怎么会在这里!我一时手足无措起来,我想,如果我可以看见自己的脸,一定是红透了。

      “我……”我口舌打结,站在原地‘我’了好久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后面有鬼。”

      ——

      这一阵子,庄主遭我‘非礼’一事传的沸沸扬扬。

      那日我上山采药草,却遇上狂风暴雨。到最后天黑了也没有回来,李叔担忧我,便找了山庄几个下人想一同上山找我。

      却正好庄主撞见了,便同那几人一起准备山上寻我。

      没想到才出了后门,我就自己边叫边飞奔了回来,而且还扑入了华子钰的怀抱,李叔还有山庄好几个下人都看见了,我无法抵赖。

      说也奇怪,那日之后的半月都没下雨,直到昨日才下了一场,却很快就停了,今日又是艳阳天,每日上午我都会将屋里的药草搬出屋子,放在药架上晒。

      来回两趟之后,当我再从药屋里出来,华子钰已经站在了院子中间,我脚下步子一滞,不是被他吓到,而是在想……他怎么又来了。

      我仔细回想过,是从狂风暴雨后的那日开始,华子钰便天天来我院子,竟是一日都未缺席,其实那日揩油并非我故意,他着实不必如此天天来折磨我脆弱的精神。

      他帮着我将所有的药材都晒好了,我们两个才坐了下来。坐下来的时候我也没闲着,我要将眼前的白芷磨成粉。

      华子钰虽说眼睛看不见,可是嗅觉却是敏锐,记忆力也相当强悍。

      我院子里的这些药,他可全部说出名字,并且全部记了下来。我现在如果问他哪一种药放在哪个架子上的哪一层,他都能飞快的回答出来,我想如果让我蒙上双眼,也不一定能全部说出,更别谈药材放在哪一层。

      他表情平静,薄唇紧抿,我低头继续将白芷磨成粉。

      所以一下子院子里就只剩下磨粉的声响。

      华子钰不爱说话,虽然日日来,可是他与我说过的话却是极少,如果我不出声他是绝对不会出声。

      就这样静静的如同佛像。

      后来山庄的一个下人过来找他,他才离去。虽说他双眼看不见,但也没有影响他的行动,他依旧如同正常人一样,只是无法捕捉到他的眼神。

      为什么呢,我为他惋惜,明明如此完美的一个男子,却双眼失明。可这偏不是天生如此。

      自杨月离开华月山庄后的一月,华子钰便染上了怪病。

      每日呕血,药石无灵。

      持续一月,无法可救,在都以为他大抵是活不了了的时候,前庄主却突然找到了救治方法,虽是让他活了下来,他却此生都没办法再看见,而且武功尽废。

      转眼间一日又悄然而过,直到我将药材收进药房,华子钰都没回来。

      ——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他每日都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的院子里,而后静静的与我作伴,好几日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我竟觉得有些不习惯。

      “你说庄主会不会死?”

      我因突然的不习惯而走出院子想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听见了山庄里有人这样议论。

      “我觉得凶多吉少,你想想,山庄里几大医师合力救治,可是庄主现在都还没醒来。”

      接着,那些人再说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因为我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赶到东院。

      我在庄主住的院子门口徘徊着,因为我这样的学徒不得允许是不能擅自进入庄主所住的院子的。

      难怪这几日他没来,连元稹师父也没来。

      竟是出了事。

      而我却还在我那个院子里正常的生活着。我想如果他死了,恐怕要等待吹锣打鼓声响彻整个山庄的时候我才会发现。

      我是难得出来走动的,我想很多人看见我肯定都觉得十分稀奇,因为我身后已经有不小的议论声。

      我希望有人走出院子,我想如果能再听到一点他的消息,那样我会心安很多。可此时我只能在院外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我觉得我等了很久,久的天都荒了。

      这时,我看见有人自庄主房间出来,那人合上房门,然后朝院外走,抬头之际正好与我的眸子对上,他一怔,我也是一怔。

      然后我心中有些喜,是元稹师父!我上前几步,当元稹师父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开口询问起庄主的病情。

      元稹师父脸上的表情严肃而专注。

      我因此越是紧张不已。

      后来元稹师父低眸摇了摇头。

      他说:“庄主是旧病复发,我等恐无回天之法。”我听他如此说竟觉得有些站不稳。

      “旧病!可是十年前那次……”我颤颤的问。

      元稹师父一脸苦愁,没心思再注意我。

      我在院外徘徊不去直到深夜,等到所有人都离去,我才敢进入院子,我是偷偷的进去。

      我又是一袭黑衣,没人能注意到我。

      屋子里没有点灯,漆黑漆黑,可是我却如同在自己屋里一样,轻巧的避开了所有障碍物,直向华子钰的床榻走去。

      他静静的躺着,气若游丝,若是不仔细,只怕是以为那是一具尸体。

      我在床榻边缘坐下,伸手摸到他的手腕处,仔细为观察他的脉象,时隐时现,若有若无。

      我觉得哪里不对,若是旧病复发脉搏不应是这样。我掀开被子,立刻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将他外衣全部拨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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