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短毛系的八田美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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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蒸汽弥漫，少年脸红到就连脖颈都染上淡淡粉色，赤.裸的上身刚才被溅上几粒细碎水珠，这会儿才堪堪滚落；小腹紧绷着不动、显然是高度紧张到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一片死寂。
本来按照惯例（？）被喷回来也就算了，八田这么一沉默，气氛瞬间微妙起来。这下完蛋了，就算肚子里装着的是十个大姐姐的气量，莲实也被要少年盯得端不住——
终于八田微颤着瞳仁别开视线，沉声低吼道：“……适可而止吧，莲实晓。”
莲实微微怔了一下。到底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将浴巾盖在他头上裹好，“捂好吸水，不然水流进伤口里就完蛋了。”在八田扶住浴巾的一瞬她立刻轻飘飘地收回手，转身去浴柜里拿浴枕垫在浴缸沿，“像你这样洗的话会发炎的。坐下吧，我帮你。”
……
除了烧焦的部分之外，八田的头毛还黏着干涸的血迹和尘土，不洗是不可能的。最后少年还是妥协，坐在浴垫上背靠着浴缸，头朝里枕在缸沿上，算是简易的美发店洗法（？）。
因为衣服报销了所以只能暂时披着浴巾，尽管勉强算是遮住了大半部分的上身，八田还是一脸的不自在，抱着双臂把浴巾两襟拉得死紧、尽量遮住身前。
少年这副紧张到死的样子，按照以往的惯例莲实一定会笑眯眯地踩两下他尾巴玩。可这会儿她心情实在有些复杂，因此只是安静地帮他调整他颈下的浴枕。
她试了试莲蓬头的水温，知会八田一声之后开始慢慢帮他冲发梢，一边细细地理开缠在一起的乱发。
一边冲一边出神。心想刚才少年的表现似乎有点不太妙……
转念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八田当然一无所觉，看也不看她、只是盯着天花板。倏地感觉到她手掌轻轻按在他后脑上，登时一个激灵、反射性抬起头。
花洒的水立刻溅了几滴到少年额头的纱布上。莲实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按住他：“不是说了别乱动了吗！”
八田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你你你在摸哪里啊！？”
“连头皮都不能碰还怎么洗？给我老实点，否则扣光你的风纪分。”莲实啪地打了一下他头顶，八田立刻“嗷”地痛呼出声。
气氛终于缓和一些，莲实就又抬杠：“你是被捡回家的流浪小狗吗，洗澡的时候非要满地乱窜把整个浴室都弄湿的那一种？”
学生会长连槽都吐得如此生动别致，八田又非常合作地一碰就炸：“谁是狗啊！！”到底还是乖乖不动了，只是姿势格外僵硬。
莲实夸张地叹了口气，抬起手准备帮他把额发往后拨。手落在他额上的一瞬间余光掠过少年瘦削的肩颈，就发现他的肩线瞬间绷紧了，甚至还有些微的颤抖；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已经红透的耳根。
她正在作业中的手就这么硬生生地顿了一下——
迅速收回目光，莲实这回几乎是在狠狠地掐住臆想中青春小人的脖子了。心音碎碎念着“改邪归正放下屠刀”，她开始继续整理八田的头发，一边加快速度揉开香波，一边有些好笑地想，还是快点弄好吧，可别把清纯蹭得累吓得晕倒在浴室里。
终于把头发冲洗干净，八田盘腿坐在浴垫上、草草地把浴巾盖在头顶吸水，莲实则去归整用具。回头看到他额前一缕被烧坏的碎发正晃啊晃，就俯下身、自然地伸手去拨了拨那缕发，“等下帮你把坏掉的头发剪掉吧。”
八田吓了一大跳，幻尾哗啦炸起来：“别、别乱碰啊！！”
“哎呀哎呀，这么容易又脸红了。看来属下有生之年是看不到您生出继承组内事务的少主了。”
“啰嗦啊……！！那是因为浴室里太热了的缘故！！”
每次八田毫无招架之力时的虚张声势都萌度挺高，莲实踩尾巴踩得习惯了，这次也一如既往笑得挺开心，直到对上少年发颤的目光，登时心里咯噔一下——
救命！跟这家伙相处总是没说上几句话就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忘记要避开雷区这件事了！
她赶紧拉开浴室门走了出去：“我去热一下晚餐，你擦干净就出来吧。”
……
于是接下来两人在饭桌上又聊起了安全话题。八田恢复了常态，抱着碗大爷样地两腿盘在凳子上，两眼发亮地说着游戏的事。于是警报就在这种气氛中完全解除，莲实挺愉快地放松下来。
吃完饭就该修剪头毛，莲实跑去拿工具顺带启动机械清道夫。回来一看八田居然已经利索地把碗筷清洗好了，正把餐具往碗柜里码。
因为弯着腰的缘故，宽松的上衣便服帖地勾出他背脊的线条。
那是少年特有的纤瘦、却并不显得羸弱。
——如是来回走动几次，碗碗盘盘就被他分门别类地全部归置完毕。
凶巴巴的不良结合隐藏居家属性（？），莲实被微微戳了一下；八田回头看到她那副“下一秒一定高能”的微笑，已经无语了：“又干嘛？”
莲实晃了晃手里的剪刀，一脸慈悲：“把浴室弄得满地水的流浪狗先生，剪毛时间到了。”
“……谁是狗啊！？”
你来我往，抬杠时间到。两人这样互损一会儿，已经把椅子和垫布布置完毕。莲实摸着下巴看着被烧焦的橙毛，“烧到的部分有点多，干脆剪短好了。”
八田不情愿地出了口气，“……随便。”
“这么短也没问题吗？我还以为这种长刘海是不良的本体呢。”莲实伸手在八田后颈处比了一下。
结果她的手还没碰到他头发，少年就立刻反射性往后一躲。
她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没动，“了不得，连头发上都有名为‘害羞’的神经末梢，你到底是什么生物？”
“哈！？”八田哗啦啦竖起毛，脸色不自然地染上一丝红晕，“突然伸手过来是人都会被吓到啊！！”
莲实微微一怔，一瞬警报又拉起来了。于是转了转剪刀，“总之等一下别再乱动了，否则‘不良的本体’搞不好会被剪坏哦。”
八田恶声恶气地咕哝了一句“啰嗦，快点弄完”就不说话了。
莲实笑眯眯地合拢剪刀。
尚泛着潮气的头发一缕缕飘落在垫布上。
……
事实证明会长大大这双弹钢琴的手那满贯连打音乐街机的傲人手速十分实用。咔嚓咔嚓细碎响声此起彼伏，撩起头发的力道轻得可以忽略不记，等八田回过神来时，莲实已经把镜子递到他面前：“后面好了。”
八田弓着背提起镜子侧头一看，就发现头发果然短了不少——重点是修剪得居然还挺有样子——然后就看她一脸得意地咔嚓两下剪刀：“显人叔开美容店的时候我也有学过几手。”说着绕到他身前，“要剪前面了。要不要给你跟本体告别的时间？”
少年恼羞成怒喷回去：“神烦！剪就是了！”
莲实“哈哈哈”地拈起了他一缕额发。剪刀合拢，她随手拨了一下少年鼻梁上的碎发，又拈起另一簇发准备修剪；余光突然看到八田睫毛颤动，紧接着手背就感觉到他凌乱了一瞬的呼吸。视线再往下，便是少年死死扣着椅边的手，小臂因用力而微微浮起些纤细的血管。
莲实的动作不禁顿了顿。
身体里住着比生理年龄大好几岁的灵魂，当然不会像小女孩一样，为慕少艾的青涩心情亦或是如何保持距离的方法而矛盾茫然、进退两难。因此念头转过几个来回，她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算稍微被踩到了雷区，那些心事恐怕没过几分钟就都会被棒球和电玩挤出脑外……应该问题不大？
随即她发现自己头疼的根本不是“有可能越界了”，而是在为“如果越界了，或许需要保持距离来补救”这件事而感到些微的……烦恼。
简直要命。一个成年人，心理上居然有一部分依赖着这种隶属于忘年交的友谊、依赖着心理上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少年带来的治愈感，太挫败了！
一边出神一边手下不停，莲实无声地叹了口气，拨开少年最后一缕缠结的发、剪了下去。
尔后手指轻轻拂了一下额发、以便检查有没有漏下的被烧坏的发丝。
烧得毛躁起来的头发都已经剪干净了，其原本的质感便明晰起来。
青春期少年的发质不比成年男人，仍是有些青涩的细软，滑过手上时触感是毫无攻击性的柔顺。
发丝掠过指尖，倏尔她生出一种毫无预兆的、有些滞涩的无措情绪。
而正在这时，八田却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对上了她的目光。
莲实猝不及防，这一下两人脸对脸，她顿时微怔了一下。只是这次八田非但没有躲避她视线，而是慢慢出声道：“喂。”
因为变声期的缘故，少年的声音低沉许多。这样压着嗓子说话，声线便有些滞涩的暗哑。
莲实顺势直起身，一边拂掉剪刀上的头发，“怎么？”说着转身去拿镜子。
距离拉开，八田静了一瞬，别扭地垂了垂眼，“……没事。”
她已经拿起镜子转过身，敲了敲镜面：“劳作结果检查时间到！”
八田看着镜中倒影立刻注意力被转移了，一脸呆滞地摸了摸已经短到眉梢的额发。
额发剪短之后少年原本那点阴鹜迫人的气息淡化不少，露出被遮住的脸部轮廓，少年人讨喜的清秀便凸显出来。
莲实略感慨，“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啊。之前那种太长了，已经是普通的女子中发的长度了吧？果然……之前我就在想了，你蓄短发会比较有精神一点。”
话音落下，看到八田拧起来的眉心，又笑眯眯地补充一句：“哦哦，现在就连这副凶巴巴的皱眉样子也看得超清楚的。威慑力Max！”
……
结果这个周末过去、周一两人再度在学校碰面时，莲实整个人都不好了。
两天过去八田身上的瘀伤算是能看了不少，不过额头的纱布依旧相当显眼，短袖下露出的手臂上满是刚结疤不久的小伤口，就这么大喇喇地站在校门口。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少年原本周五才修短的头毛，后来应该是找理发师又彻底休整了一遍，现在完全就是标准的短发了。
莲实惊讶极了，“……下手还真狠啊。”
八田：“你那是什么眼神！？”
“‘把遮眼额发剪成这种短发，简直是不可能发生在青春期少年身上的事’的眼神。”莲实率先往校外走，“为什么要剪短？”
闻言八田突然阴着脸撇过了头，默了几秒才语气有些气急败坏地道：“……天气太热了所以干脆全部剪短了，有问题吗？”
……有问题也要剁碎了咽了。莲实挠了挠脸，轻飘飘地一拐话题：“怎么又添新伤了？要练习滑板也不急在这种额头还没拆线的时候吧……”
八田根本听不进去，拄着滑板的手一拨板头，轻薄的板身便灵巧地原地打了几个旋、又被他稳稳按住：“唔？最近遇到了很在行的家伙，老妈又正巧不在没有门禁，浪费掉时机是绝对不可能的。”说着看了看表、抄起滑板夹住，“刚好今天有约好……先走了，改天见。”
望着少年毫无压力地跑走的背影，莲实很是茫了一会儿。刚刚可疑地剪掉了短发，这会儿又神转折地取消了两人周一例行的布丁日（？），警报到底算是拉响了还是解除了……
不过警报问题并没有困扰莲实很久——因为八田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校门口，她就收到了新的简讯。
*From：显叔，
你父亲寄来了新的信。我放在你邮箱里了，你最好打开看看。*
等她回到家打开邮箱时，立刻就明白为什么显人叮嘱自己打开看了——这一次不是跟以往一样的普通平信，而是用了加厚的大信封。
莲实一边拆信一边走进客厅，入眼的却不再是早已看习惯的“警告信”。
捏着手上的文件，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短毛系的八田美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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