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尘埃》白猫久久

12、第 12 章

　　“不恨。”
　　莫晓尘脱口而出，她真的不恨他们。这一切都是命运，怨不得谁，谁都没有错。
　　“昨天，警察告诉我，她有严重的抑郁症。医生在翻看她病历的时候发现，她有抑郁症已经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治疗，导致病情恶化，才会出现自杀的情况。”
　　“也是直到昨天我才发现，原来，她比我想象的更爱我父亲，只不过这份爱得不到回应，带来了太多的伤害。和她生活了这么久，我都没有发现，所以我根本没有资格恨她。”
　　池宇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不能怪你。”
　　“我妈和别的妈妈不一样，她不会去关心我，甚至不会出席我的家长会，丝毫不顾及我的处境。但她对我和男孩子的交往很是关心。”
　　“曾经有一次，只不过在楼下遇到一个男的问路，被我妈看到了，她疯了一样的冲下楼，当着所有邻居的面无所顾忌的骂我，打我。所以我和顾铭落虽然是楼上楼下，但我们在路口就分开了。一开始，我觉得她一定是个疯子，所以我更想快点离开她，离开这个家，过属于我的平静的生活。”
　　莫晓尘说到最后，几乎是哭着说完的。她的内心里，无法原谅自己。她对孙月萍做不到爱，但至少她不恨她，她对她还是有子女情分的。
　　毕竟，血浓于水。
　　池宇找不到任何话语去安慰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替她擦拭眼角涌出的泪水。
　　床头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起来，莫晓尘跳出了池宇的怀抱，拿过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你好，我是莫晓尘。”
　　“你好莫小姐，我是医院的护士，您母亲已经苏醒，请您尽快来医院。”
　　莫晓尘挂了电话，随手抓起床头的外套：
　　“宇，我妈妈醒了。”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医院。”池宇起身拿过她手里的外套，帮她穿上，拉着她去了医院。
　　当莫晓尘和池宇气喘吁吁的赶到病房的时候，莫晓尘站在门口，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真打了双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不禁心里一软。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莫小姐，请和我来趟办公室。”
　　医生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看了看池宇，池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去吧，我帮你看着阿姨。”
　　莫晓尘点了点头，转身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由于是午餐时间，办公室里并没有多少人。医生示意莫晓尘在对面坐下：
　　“莫小姐，你好，我们之前和你简单的交代了一下病人的情况，今天我想和你聊聊具体的事情，”
　　莫晓尘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好，我妈妈的情况请您直接告诉我吧。”
　　医生翻开桌上有些泛黄的病历：
　　“你妈妈在家割腕自杀，正好遇上煤气公司的过来抄表，听见房子里有动静却迟迟不开门，怕出事儿报了警，这才发现你妈妈自杀的事。”
　　医生把病历放在了莫晓尘面前：
　　“这是警察在你家找到的，根据病历上的记载，你的母亲在十八年前就患有失眠的症状，而且很严重。我们请了心理科的医生前来会诊，他们看过病历后确诊你妈妈患有重度抑郁症。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很久了。可能从十八年前就有轻微的病症，只不过患者为什么一直没有治疗我们就不清楚了。”
　　莫小尘不禁眼泪滑落，她迅速的用手擦掉眼泪。
　　“她现在状态怎么样？以后有什么要注意的？”
　　医生摇了摇头：
　　“不太好，她目前的意识很模糊，精神很低糜。需要有人看着她，避免她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建议最好能住进心理科病房，接受进一步干预治疗......”
　　出了办公室的门，莫晓尘无力的靠在墙上。医生的话句句砸在她的心里：需要人陪，最好能够住院接受进一步的干预治疗，意识模糊......
　　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呐？
　　回到病房，孙月萍缓缓将头转了过来看着莫晓尘，眼里不带一丝感情。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这辈子以来，莫晓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孙月萍，苍白无力。
　　“怎么样了？”
　　莫晓尘淡淡的开口。
　　孙月萍轻哼了一声：
　　“让你失望了，我没死成。”
　　莫晓尘不说话了，只是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她并没有接下水杯，只是恨恨的看着莫晓尘。莫晓尘也不生气，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看向池宇：
　　“晚上我留在这里，你回去休息吧。”
　　池宇笑着点了点头，他明白，有些事他们需要单独聊聊：
　　“好，你注意身体，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走之前，他帮莫晓尘理了理衣服的领子，摸了摸她的头。
　　池宇走后，莫晓尘和孙月萍一直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最后，莫晓尘终究还是打破了这份难得的沉默：
　　“你为什么自杀？”
　　孙月萍不说话。
　　“之前失眠严重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依旧还是沉默。
　　“你到底，要干什么？”
　　“哈哈哈哈”孙月萍突然笑了起来。
　　“莫晓尘，你在害怕吗？怕什么？怕我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妈，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吧。”
　　孙月萍突然坐了起来，用力给了眼前的莫晓尘一个耳光，响亮而干脆：
　　“我没病！在外面处心积虑了四年一回来就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你对我的狠心还真是遗传了莫万豪啊！”
　　莫晓尘并没有捂住脸颊，继续固执地说：
　　“医院我会帮你联系好，我不在的时候，会请池宇帮我看着你，你对人家别像对我这么不客气。”
　　孙月萍躺回了床上，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那小子原来叫池宇？哼！你在外面这些年果然涨了不少本事！都敢把男人带回来了？我看他不一定是个什么好货色呢！别到时候赔了青春折了身体怪我没有提醒你！”
　　她可以容忍眼前的女人辱骂自己，但是池宇是那样好的男孩子，他不该受到这莫须有的侮辱：
　　“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配不上人家。”
　　“哟，这还没怎么样你就护上了？我提醒你，别忘了当初你父亲是怎么抛弃我们的，天下的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孙月萍用力的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以至于水洒出了好些。
　　莫晓尘知道她现在不能受刺激，不想再和她争论下去。她按住孙月萍的肩膀，用力的将她按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你身体还没有恢复，早些休息吧。”
　　走到门口关上了灯，只留下微弱的地灯。
　　这一晚，她们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莫晓尘整整在她的床边坐了一夜，也许她该在这时候想些什么，想想以后该怎么办。但她没有，不知道是不敢想还是不想去想，这一夜，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第二天一早，池宇就赶来医院了。
　　“这么早就来了？”
　　她起身结果池宇手里的早餐。看到池宇的出现，莫晓尘觉得压在心上的重量似乎一下子轻了好多。
　　“我不太放心，所以就早点过来了。”
　　他细心的替她打开牛奶，剥好鸡蛋，又把鸡蛋从中间拨开，将蛋黄放进自己的嘴里，把蛋白递给了莫晓尘。
　　看着池宇的动作，莫晓尘不由得觉得心里好暖。这个男人对她好到挑不出一丝瑕疵，他包容她的任性，给她足够的空间，对她的习惯又是如此的了如指掌。
　　接过蛋白，她一口一口的吃掉了，又把牛奶喝完了，池宇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把莫晓尘拉到了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了各家医院的地址。他把纸条递给了莫晓尘：
　　“昨天走的时候，看你的状态不好，我就去找医生聊了一下。这上面是本地一些治疗你妈妈的病比较好的医院，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最好能亲自去看看环境，也好放心......”
　　莫晓尘突然抱住了池宇，池宇明显的一愣，然后将手慢慢的抬起，环住了她的背。
　　“谢谢你，池宇，真的谢谢你。不止这件事，这么多年，都谢谢你。”
　　她靠在他的胸前，眼泪渐渐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