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尘埃》白猫久久

13、第 13 章

　　这么多年，池宇为她做的，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到现在为止，她都无法说服这样一个残缺的的自己去接受他。
　　其实池宇怎么会不明白，他一直都在等她。
　　他知道那些深藏在她内心的伤口早已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就像野草般的旺盛，若不是她自己想要去根除，任旁人再花多大力气去除，只能适得其反。
　　所以他在等，等她愿意将伤口交给他，让他去修复，去呵护。
　　将她轻轻拉出怀抱，替她擦去泪水：
　　“回家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莫晓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床上仍在熟睡的人：
　　“她脾气不好，你别介意。”
　　“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而且她身体还很虚弱，不会太闹的，放心吧。”
　　池宇对着她笑了笑。
　　莫晓尘点了点头，离开了病房。
　　虽然一夜未眠，但她现在的脑袋很清醒，一点困意都没有。拿出池宇刚刚给她的纸条，看了看上面的医院，池宇整理的很清楚，每家医院详细的地址都记录了下来，甚至连出诊的专家时间都记了下来。
　　莫晓尘不知道他昨晚究竟花了多少的精力和时间去做这些，竟做的这么全面。她小心的把纸条再次塞回了口袋里，朝公交站台走去，准备回家。
　　公交车上，莫晓尘看着后退的窗外的景象，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曾经去过的地方一一的路过，这些年藏起来的不去想的记忆仿佛一下子被打开了，曾经的一幕幕不断地出现在眼前。
　　下了车，莫晓尘看着不远处那个离家最近的路口。一切都变了，而那个路口，依旧和四年前一样，静静地在那里。观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发展。
　　莫晓尘四年间之所以不曾回家，一方面是不想再回到那个被压抑的透不过气的家，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己再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再一次撕开自己本就没有愈合好的伤口。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各自带来的伤害也终究将他们伤的体无完肤。
　　时间的确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但并非所有的人都适用，偶尔也会有人出现过敏反应，或者是副作用，当然偶尔使用一下，效果的确很好，只是次数多了，终究还是会耐药的。
　　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有个人会在这里等着自己匆匆跑过来，然后将怀里温热的牛奶递给自己。
　　眼泪早已止不住的落了下来。自己是怎么了？以前可从来都不轻易哭的，怎么越长大越爱哭了呢？
　　站在曾经既是分开又是相聚的路口，她突然好想见见他，就像他离开的那天，只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不远处一个苍老的身影正朝这里慢慢走近，那个人正是顾铭落的父亲，顾有为。
　　莫晓尘擦了擦泪水，刚欲转身离开就被叫住了：
　　“晓尘？你是晓尘吧？”
　　莫晓尘转过身，朝他笑了笑：
　　“顾爸爸，好久不见。”
　　顾有为后露出亲切地笑容：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越来越好看了。”
　　莫晓尘笑了笑，看着眼前的男人，比自己四年前见到的他，老了好多。
　　“您倒是苍老了不少。”
　　“是啊，你们都长大了，我们也该老了。”
　　“您身体还好吧？”
　　“老样子，就是天一冷，哮喘发作的就越发频繁了。”
　　记忆里，顾有为的确是有哮喘的毛病，每次发作起来，都要立马喷药才能将缓解。
　　“顾铭落知道吗？”她终究还是没人忍住，开口问出了他。
　　“这孩子忙，大学期间也没回来过一次。我一开始不放心，去过几次，不过看到他生活的很好，我也就放心了。我这哮喘是老毛病了，不用告诉他，让他担心分神。”
　　“他没有回来过？”
　　“是啊，每年的假期都说自己找到了兼职，说什么可以锻炼自己，连过年都不回来。”
　　顾铭落，你竟然也没有回来过？
　　“我这几年也没怎么见到你，你也没回来吧。”顾有为看了看她。
　　莫晓尘点了点头：
　　“是啊，学业比较忙。”
　　“再忙也要回来看看你妈妈啊，这几年她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嗯。”
　　“我那天看到一个男孩子和你一起从你们家出来，是你男朋友吧？”
　　莫晓尘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笑。
　　“那男孩子看上去对你很好，很细心啊，下楼还替你把衣服扣好。”
　　“是啊，遇到他，我真的很幸运。”
　　“好好珍惜啊！对了，铭落说最近可能会回来一趟，说是要回来看看我。你不急着走的话，等他回来来我家里一起吃个饭吧。你们从小就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没见，见了面一定有很多话聊！”
　　莫晓尘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要回来了？
　　顾有为见她有些失神，不禁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怎么了？是不是怕不认识了？放心，你们相处了那么久，见了面自然而然就熟悉了。”
　　莫晓尘回过神来，冲顾有为抱歉的一笑：
　　“谢谢您啊叔叔，好不容易你们一家人吃个饭，我就不去打扰了吧。而且我妈妈的情况还不太稳定，我还要帮她找医院。”
　　“找医院？严重吗？”顾有为有些惊讶，他不知道孙月萍到底生了什么病，竟然还要继续住院！
　　“是啊，她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好，医生说需要住进专科医院进一步治疗。”莫晓尘不禁捏紧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手里正视池宇给她的纸条。
　　顾有为拍了拍莫晓尘的肩膀：
　　“孩子，有什么事需要叔叔帮忙的，你说，叔叔一定尽力。”
　　莫晓尘朝顾有为礼貌的笑了笑。
　　帮忙？
　　她打死也开不了这个口，要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已经有些许白发的男人知道自己曾经和他的儿子有过一段恋情，甚至有过一个孩子，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同情自己，用这种慈爱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吗？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顾铭落家门口，莫晓尘和顾有为简单的道了再见便继续上楼，回到自己家。
　　回到家里，在热水浴下，莫晓尘渐渐地感觉到了困意的袭来。关掉了热水器，拿过浴巾擦干身子套上了睡衣便倒在了床上睡去。
　　睡梦里，她见到了顾铭落。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们还停留在高中时光里。熟悉的路口，他在等着她。
　　落日的余晖下，他骑着单车带着她，两个人笑着说着当天的趣事，骑在前面的男孩子仿佛说到了女孩的雷区，坐在后座的女孩笑着拍打他的后背。他也不恼，笑得那样开心，好像打的不是他一样。
　　突然，眼角滑落泪水，虽然在梦里，但她还是清楚的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慢慢的睁开眼睛，她醒了。
　　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才两点。记得自己刚到家的时候是十点钟，才四个小时就醒了，而且没有一丝睡意了。看着天花板，突然想到了顾有为告诉过她，近期，顾铭落会回来。
　　不知道四年后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了？比以前长高了吗？胖了吗？还是那样受女孩子欢迎吗？身边的人还是田依依吗？
　　一下子，好多关于他的疑问涌了出来。
　　有的时候，大脑是不会骗人的。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地告诉自己这个人的一切都已与自己无关，从此她只是茫茫路人甲中的一人而已。可当有了他的消息的时候，思路还是会被他牵走，一发不可收拾。
　　但莫晓尘是谁啊，一向冷静理智。她拍了拍脑袋，起床换好了衣服。
　　当下最考虑的并不是自己的旧情人，而是孙月萍。
　　现在的那家医院毕竟不是专业的，床位又是如此的紧张，一直住在那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而孙月萍自杀的事惊动了警察，周围的邻居也都知道了。
　　莫晓尘知道，当下转院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拿出纸条看了看上面的医院，她深呼吸了一下，从现在起，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孙月萍找到合适的医院，其他的，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