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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6世事恰如棋 ...


  •   #6世事恰如棋

      阿克卡南王携带着嫡出的王子驾临会场之时,方才宣告了这生辰大宴的正式开场。以卡里姆办事的细密周到,现场自然是座无虚席,一应朝臣按照序次安然就坐。
      法老王的下首,环簇着被千年神器所选中的六大神官。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地位卓绝——他们同时也负担着保卫法老王安全的重要职责;而阿克卡南王唯一的嫡出王子亚图姆,则是唯一一个得以紧挨着父亲下手而坐的王室。
      因此诸位贵族朝臣,元老院的大祭司们反而要略略逊色一筹。为首之人是底比斯的宰相萨拉,在王权高度集中的如今,他手握的权利经由法老王的一再分割回收,如今早已不复王国成立昔年的举足轻重。
      萨拉今日的脸色略有些苍白,然而他还是竭力坚持着他歌功颂德的责任,为法老王的万寿无疆而祝祷着。作为知情人士之一,亚图姆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他的一干动作;而察觉到自己正受到王子殿下的关注,萨拉的冷汗只能流的愈发急了。
      “今日是伟大的阿克卡南王诞辰之日。让我们满饮此杯,愿我埃及最英明神武功勋卓绝,引导着我们走向光明的拉神之子统治万年屹立不倒!”
      于是全场举杯,共同庆贺法老王伟大的诞辰。阿克卡南王微笑着,却又不失王者的大气与端庄,随意环顾全场伸手示意众人。
      这才将杯中的美酒饮下。一时间丝竹交响,美人如云;排演多日的舞姬们鱼贯而入,彩蝶穿花般游离于大殿中心宽敞的舞台上——为首之人当然是盛装而来的相里爱蕾莎。
      马哈德素来对于美人兴致缺缺,他与爱蕾莎的第一次相见也左不过为了传达末由衣失足落水先行返家的消息;这一位美名远扬的尼罗河舞姬,虽则不负其名,那妩媚的气质到底不对他的胃口。然而既然是末由衣的姐姐,马哈德便也特特多看了几眼——倒是这场中人影绰绰,爱蕾莎颈间缀着的纤细水晶项链愈发在迷离的灯火下熠熠生辉起来。
      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入骨柔情,一肌一容尽态极妍。上首的阿克卡南王果不其然被这娇美的领舞者吸引了眼球,蓦地察觉了她颈上的坠饰,扭头便用问询的眼神瞅着西蒙。西蒙侍奉了他一生,自然晓得他的意思,迅速附耳道:“王上可曾听闻过尼罗河舞姬的美名吗?这便是那相里家的女儿。”
      “……安诺的女儿……么……”
      阿克卡南王的眼神讳莫如深,“难为他退隐多年,女儿还能出落得这样好。”
      “可惜这相里爱蕾莎并非嫡出的女儿,乃是侍妾所生的庶女。”西蒙不动声色的添了一句,“今儿个安诺也应邀到场了呢,王上向下细细看一看,许久不见那老骨头了,可还认得出……”
      经他一语,阿克卡南王的视线便也向着下首逐一搜索起来,无奈安诺的位置着实偏里了些,一时之间便寻不着。恰巧一舞完结,舞姬们纷纷围聚场中行礼祝祷;阿克卡南王便挥一挥手道了句赏,复又一指爱蕾莎道,“领舞留下——这是谁家的女儿?”
      爱蕾莎依言下拜,妥帖的答了。“奴婢是安诺.相里的长女。”
      “那么……安诺呢?”法老王就势顺水推舟,饶是安诺不想现身,也只得起身近前一步向着王座下拜。“老臣在。”
      平心而论,在安诺尚未离仕的那段日子里,的确是为阿克卡南王的江山立下了不可磨灭的汗马功劳。安诺为人最是缜密稳妥,可以说是最令阿克卡南王省心的臣子之一。纵使的退隐多年,只需稍稍回想,阿克卡南王也会立即念起他的好来。“多年不见了,安诺……女儿都已经成年,看来你也不得不承认你已经老了么。”
      安诺俯首,复又深深下拜,“承蒙法老王记挂,安诺铭感于心。”
      “我当然是要记着你的,昔年你撒手一丢,下埃及的边境上立时乱成一团——你倒是省心了,日日待在家里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不亦乐乎。”阿克卡南王嘴上似乎是在苛责,心底里却又把安诺当做了多年的知心老友,嘴角犹自含笑。“你的确好福气,女儿出落的如斯……安诺的女儿,你可有婚配了么?”
      爱蕾莎愈发颔首掩住侧脸的一丝飞红,“奴婢并无良缘眷顾。”
      “哦?这样啊……不若由我来替她指一桩婚事吧。”阿克卡南王微微一笑,“想来这样好的女儿遣嫁寻常人家也可惜了,不晓得你们谁家适龄的孩子有求娶意图呢?”
      遑论是谁,法老王的亲自指婚总是莫大的荣耀。阿克卡南王此言一出,四下的青年才俊当即蠢蠢欲动起来;末由衣向着远坐高台之上的阿克卡南王瞧了一眼,法老是微笑着的,却叫末由衣不由得为着他的表情而挑一挑眉。
      爱蕾莎引颈以盼的机会,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到来了么?
      “法老王既然甚是喜爱相里家的这个孩子,寻常的人家自然是无福消受的,不若收入宫里侍奉王子殿下。”
      到底是卡里姆最懂得察言观色,一句话便止住了朝臣们出言的苗头。阿克卡南王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自己的儿子,却见亚图姆慌慌忙忙连杯中的美酒也险些撒了。“父亲!我并无此意——其实……额……”
      可若是拒绝的太过干脆,相里家的姐姐怕是面子上也要挂不住。亚图姆略有些头疼飞抚了抚额,到底是乃父最知其心意,摆一摆手道:“这孩子心不在此,没得白白耽误了相里家的好姑娘。”
      下首的萨拉闻言,几乎要从座位上跃起来。相里家已经有一个女儿要嫁入大神官的宅邸了,若是这个庶出的女儿也被送入宮中,无异于昭示着相里一族势力的抬头;萨拉自然明白若是安诺返朝他将要失去的会是什么,于是迅速起身上奏:“老臣闻说相里家嫡出的小女儿为马哈德大人所仰慕已久,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这庶出的女儿若是越过了妹妹侍奉宫中,怕是不合规矩。”
      “……哦?”
      末由衣暗暗咂了咂嘴,觑一眼萨拉的狡黠神色,深恨方才为什么不叫玛娜将咒术加重些,省得他此时在此胡言乱语个没完。爱蕾莎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而耽误了,怕是真的要恨这嫡出的妹妹一辈子。
      此事却又轮不得她开口,只得转而瞅了一眼沉吟中的父亲。安诺围观多年自然圆滑,只坦然道,“嫡出庶出本自无妨,只不过老臣位卑,两个女儿都是私宅教养的,登不得大雅之堂;若是得蒙圣恩入宫侍奉殿下,怕是她们不懂得规矩总要坏了事。”
      “安诺大人的意思是,贵家千金连王室也不屑于委身侍奉么?”
      萨拉挑一挑眉,“啊~我想起来了,昔年安诺大人为着个卑贱的死囚甚至敢于违抗法老王的意志,如今自然更不屑于将女儿送入内庭了。”
      末由衣闻言,当即便要起身相驳,却又被安诺一把拦住强行按在位置上。“萨拉大人说笑了,昔年的事情实则应当感念王上爱民如子慈悲为怀才是;女儿年纪尚小不甚懂事,左不过担心若是送入宫中侍奉不周罢了。”
      “大人的两个女儿生辰只差月余,既然幺女已近许嫁,长女又怎地还能只算个孩子呢?”
      萨拉今日的态势,约莫是要揪着相里家不肯放了。末由衣冷冷觑了他一眼,见父亲沉默,终于咬了咬牙起身下拜。“大人弄错了两件事。”
      “其一,所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家姐乃是相里家的长女,何来越过胞妹一谈?”末由衣面纱之下的表情并不得见,却又娓娓道来吐气如雾,女儿家的柔和之间平添了些冷厉与咄咄逼人。“其二,臣女与马哈德大人交好,原是昔日外出游玩之时着了暑气得蒙大人照顾,因此深深感念大人的相助之谊;左不过同马哈德大人聊得投机些,到了萨拉大人您的嘴里便成了彼此仰慕私相授受,您未免将臣女与马哈德大人说的太不堪了些。”
      复又悠悠一笑,面纱下只能见她精致的眉眼略略弯了弯。“若是略略走得亲近些便算作儿女私情的话,大人您的女儿替夏迪大人倒过酒,同赛特大人聊过天,为卡里姆大人献过舞,还与马哈德大人前后同行过……臣女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贵家小姐朝三暮四人尽可夫了呢?”
      相里末由衣此前绝对是极低调的人物。
      所以如今她这样一番话,连消带打如数奉还之外还将萨拉的女儿一并拖下了水,直叫围观这场口角的人统统怔住——谁能料想那名不见经传的幺女却是这样伶牙俐齿的狠角色?萨拉迟钝了数秒,方才恼羞成怒还口道,“果真是贱民所生不懂得规矩的野丫头,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
      “大阿克卡南王温和慈爱惜民如子,这些年始终在推行着异族融合相处的政策;在埃及境内,众生平等一视同仁,不知您口中所谓的‘贱民’究竟指的是谁呢!”终于被触怒的末由衣,不顾父亲的阻拦复又昂首喝道,“臣女的母亲的确并非出生埃及贵族,却也万万当不得您口中的贱民二字!还是说,大人您从来不将王上怀柔治国的理念放在眼里呢?”
      她仿佛是气极,激动之下那薄薄的面纱一并而落,相里家幺女的真实容貌也第一次堂堂正正的呈现在人前。安诺不及阻止,上首的阿克那丁却已经怔住;阿克卡南王几乎是下意识的唤道,“缇……”
      “提的甚好!”察觉到法老王的失态,西蒙迅速的接过了阿克卡南王未曾出口的话语,“没想到相里家的幺女竟然有这样的见地……”
      阿克卡南王这才回过神来,梦呓一般的垂首应道,“是哟……说的很好。”
      却又细细凝视着小女儿不亢不卑的眉眼问道,“这就是安诺嫡出的女儿……你叫什么名字?”
      末由衣只得迅速俯首深深叩拜,“臣女名唤末由衣。”
      “末由衣……你说的不错,在埃及的境内,再不分什么贱民的。”阿克卡南王冷冷觑了萨拉一眼,“内心高贵的人视人如视己,唯有那些内心低贱的人才会心比天高将旁人视作下贱。”
      萨拉顿时缄口,安诺也迅速示意女儿退回位置上去。阿克卡南王方才长叹一声,“想不到今日的一番好意竟然能够引得你们这么多话……罢了,孩子们的事情么,的确也不急于一时。”
      “安诺,你这一对姐妹花的事情我放在心里了。”阿克卡南王的笑容有些模糊不清,“来日自然会替你寻得两个满意的女婿。”
      末由衣心下一惊。阿克卡南王此言一出,相里姐妹的姻缘嫁娶便再也由不得自己了。法老王有意亲自指婚,纵使是安诺也不得多言什么,那么马哈德……
      她颤巍巍的,因着心虚近乎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安诺只抚一抚她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相里家的姐妹如今已经说不清究竟是谁挂累了谁。
      虽则发生了小小的矛盾,宴会之上依旧是一派和乐宾主尽欢,阿克卡南王的诞辰任谁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他的霉头。爱蕾莎自然是安置在父亲身后与末由衣并坐,相比起自己,这一位今日出尽风头的妹妹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爱蕾莎遥遥望着上首,马哈德仿佛也没有从方才的变故里回过神来,被亚图姆推了推这才稍显清醒,抬首回应了阿克卡南王的问话。有那么一瞬——也只那么一瞬,忧伤掠过她的眼底,随即被一种名为快意的奇妙感觉所吞没。
      末由衣转眸瞅着姐姐难得戴上的水晶项链,唯有苦笑一声:自以为聪明的姐姐焉知不是在作茧自缚呢?
      上首的阿克卡南王自然是困惑的,若是末由衣不曾出声,想来他会继续“错以为”。现下却又叫过贴身的神官安迪,附耳悄悄道,“替我查一查相里家那两个女儿的生辰——务必仔细些不得疏漏。”
      “喏。”
      亚图姆的眉心微微一蹙,撇一眼快步离去的安迪,只不语自添了一杯酒示意马哈德。“事情还有转机,可别自己乱了阵脚。”
      “……父亲很喜欢安诺大人那两个女儿么?”
      复又含笑向着上首的阿克卡南王问道,权当是父子间的家常戏语。阿克卡南王只觑一眼马哈德的脸色,笑着反问道,“怎么你也很喜欢她们么,那么我就将这对姐妹花一齐赐予你也罢。”
      “啧……父亲!”
      饶是已经成人,在父亲面前年轻的王子犹自有些孩童心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父亲总是想得那么歪。”
      阿克卡南王只一笑,坚决不漏口风。“你说的是……我很喜欢这一对姐妹;那姐姐的性子柔婉温吞了些,妹妹却是个难得的心性——自然是要替她们留意一段好姻缘了。纵使是你亲口同我讨要还须得仔细掂量掂量……”
      亚图姆无奈,只得迅速将此事岔开不再问;他的父王性子沉稳如水,若是一定要拿什么来做比喻的话,亚图姆一直认为父亲是可纳百川深藏不露的大绿海——永远的平静宽和之下究竟在考量着什么,任谁也猜不透。
      正待闲话时,向前离去的安迪却又忙忙的回了,冷不丁的俯首下拜。“法老王大喜了。亚述的使者送来了亚述王亲笔的国书,趁着法老王诞辰的大喜日子,想要与埃及永结秦晋之好;亚述国的第七王子已经成年了,此番前来特特想要求娶一位埃及的公主。”
      国力强盛的埃及虽则不畏战争,却也不愿随意开战去劳民伤财;因此这联姻的政策,便是用以维护邦交同盟稳定的首选。阿克卡南王眉心微蹙,“亚述有心自然是极好的,可惜王室似乎没有适龄的女儿;唯有一个安薇娜,如今还叫贝斯特神庙的大祭司选去了。”
      “不消王室的公主,但凡贵族出身的小姐若能嫁予亚述的王室也是极好的。”阿克那丁悠悠的添了一句,萨拉自然晓得顺水推舟。“王上不是甚喜相里家的姐妹花么,尼罗河舞姬的美名早已传的远了,想来亚述的王子也曾耳闻……”
      不及他说完,亚图姆便先一步打断了他的提议。“萨拉你似乎很喜欢做红娘,父王还没说话,你倒是千方百计的乱点鸳鸯谱了;就出身来说,你那女儿虽则比不上相里姐妹,送去亚述和亲也算罢了——你既然如此关心两国的邦交,不若让你的亲女儿为埃及献身吧。”
      他冷不丁的表态却又处处偏帮相里家,众人自然迅速嗅出了今日的主导风向。阿克卡南王觑一眼下首的萨拉,再转眼看着爱子似笑非笑的神情,挥一挥手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容我好好想想再议。”
      若是再说下去怕是要惹得阿克卡南王不快,几方势力各自缄口暂且搁置,又是一番莺歌燕舞觥筹交错。安诺始终不动如山,而他亲自教养出的两个女儿亦是丝毫不为所动,一味神情淡漠仿若未闻。
      良久,爱蕾莎忽而俯首道,“你可满意了么。”
      “……”
      “你可满意了吧。”
      末由衣这才察觉到姐姐几乎无可按捺的颤抖着,咬碎了银牙却只得这突兀一问。
      “——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什么?
      觑着妹妹愈发不解的眼神,爱蕾莎险些捏碎了手中的黄金杯盏。“他送给你的莲花,你施舍给我。”
      “他对你多么多么好,你在我面前百般炫耀——”
      末由衣一怔,恍然片刻方才明白了她语中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我总以为那原是我的缘分……呵!结果还是你,我唯一的妹妹,一场美妙的误会。”
      爱蕾莎的脸上尽是恶狠狠的狞笑,妄图以此来掩埋她的悲伤与无助。“如今可好了——因为你是嫡出的女儿,我便不能越过你去。”
      “因为你是正室所出,我便注定活的不能比你好……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如今你要入主神官宅邸与他携手终身了,我却要蝼蚁远嫁,去做那枚可悲的棋子——尼罗河的舞姬?倾城一舞风华无双?”
      她颤抖着,一字一顿的重复着。“你可满意了……这就是我的命了。”
      她视若珍宝却又突兀丢弃的莲花。
      她倾心仰慕却又擦身而过的良人。
      末由衣却不知道,圣船巡礼的那一日,她与他在夕阳下并肩而行,就连影子也如是旖旎缱绻融为一团熹微的墨色;她的姐姐却立在高处,茫然无措的见证着心心念念仰慕之人向着自己的妹妹袒露心迹。
      ——“你可愿意做我的妻……”
      我……愿意。
      爱蕾莎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如是回答着。可惜,他不曾听见。
      末由衣一味沉默。
      端坐于前方的安诺回首,视线缓缓掠过两个女儿的各异神色。爱蕾莎仿若还魂一般,垂首默默去饮那杯中的葡萄美酒;末由衣的视线却越过了茫茫人海,最终落在上首那人的身上。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与她的相处,多半是轻松而惬意的。他的多么温柔体贴的男子呢——愿得一人心,白首永不离。他肯为了她抛却如花美眷,他肯为了她相思维系矢志不渝;纵使是她这样冒失的否认了两人的关系,他的眼神依旧是那样柔和缱绻,丝毫不曾责怪,满满的理解与温情。
      她知道她终此一生,再不会遇着这样一个男人了。然而她也知道,她必须就此做出选择。
      姐姐,爱蕾莎。
      姐姐想要的幸福,与她所期盼着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解的选择题。
      末由衣静静的收回视线,她的世界灰白一片——她知道,这个赌局,她注定要输的体无完肤——再没有任何退路。

      姐姐,我选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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