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软妹乱歌》纪二秋

5、第五章

　　现在虽是深秋，天色却是早早的亮了，靛蓝色的天空远处泛起阵阵的鱼肚白，稍稍驱散了夜晚的寒露。韩强打了个哈欠，双手交叉抱着肩膀，使劲儿的搓了搓手，企图驱走一点寒意。

　　再过一个时辰，这次开往西燕的大军就要出征了。他原是橫野将军麾的一个小步兵，前些天他得罪了那个杀千刀的小伍长，大军就要开出的前夜居然被那个混球抽过来当巡逻兵，还看守的是红营，待会就要跟着虎策大营的大军一起开动，真他娘的倒霉。想到这儿他心中就窝火，和他一块值夜的那个癞头兵搂着帽子睡得口水直流，红营里关着的女人还格外的吵闹。都到了这儿还哭天号地的，扰的他不禁开口骂骂咧咧：“给老子安静点，老实呆着，真是欠|操|的贱货，等大军上了路，看老子不弄死你们！”

　　“站了一晚上挺累的吧，什么时候走啊？”漫不经心的声音轻柔的钻进耳朵里，让人安心的就像是自己脑子里面冒出来的一样。

　　韩强下意识的答道：“他奶奶个熊的，可不是累死了么，还得等到卯时过后大军才能开拨。”

　　“你的番号？”

　　“虎策大营西鹰军第一步兵师第三旅第五排第五屯第一伍，伍长刘大力。”

　　“睡会儿不？”

　　“哎哟喂我可不…”

　　突然便是一阵刺骨的森凉，就那么突兀的从身体外部闯了进来，好似整个身体都忽然间开出了大朵的冰渣子。韩强瞪大眼睛艰难的回头看了一眼，首先便是一张孩子的脸，一双乌黑深邃如两丸水银一般的眼睛，眉眼弯弯，眼神里却寒冷的快要溢出几缕寒烟，森冷如铁。

　　他喉咙里有细碎的“呜呜“声，却也只能在喉咙口打转，深色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她手里的尖锐的东西正深深刺入他的体内，抽走了他体内的温度。他听到耳边有犹如鬼魅一般的声音轻声说道：“嘘——睡个够吧。”

　　他死了。

　　这种戳穿肺部的手法十分好用，往往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杀人，还能保证对方因为缺氧和肺部充血而死的没声音。卿长安满意的一把抽出长长的簪子，随意的在韩强的外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干脆利落的把韩强和那个早就死在睡梦中的癞头小兵拖进红营的帐篷里。

　　幸亏当时那个叫景天的家伙可能是图省事，干脆利落的就把她扔上了囚车，却忘记扒掉她的衣服和唯一的一支长簪，让她省事不少。

　　不久前她成功的连哄带骗从那个姓方的小姑娘嘴巴里面套出了不少东西，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知道的还挺多，也让她推测出了不少关于这个时代的情报。

　　就她所知的情报中，现在她所处的朝代大概是在另一个时空，而不同于她所认知的历史时空，但是同时也出现了很多历史和文化上的交叉重合。她所在的国家为唐，这个唐朝的开国皇帝的发家的地方来自邺地，因而这个唐朝也被称之为邺唐，又因为地处南方，也被称为南唐。邺唐定都沧虞，东起嘉朔海，西接燕国的青野戈壁，南至杜水与成夏隔水相望，北终于半莲神教的圣山佛乾雪山。近百年，邺唐幅员辽阔，国力强盛，隐隐有吞并之势，唯有成夏能稍稍与之抗衡。不过方洛青到底是个平民阶层，这种官方宣传的信息不要太多，卿长安还是持保留意见。

　　而现在，她所在的这支驻扎在京畿郊外的虎策大营校场的大军，即将开赴西燕边境。

　　邺唐的皇族为景氏，两百年的国祚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二个皇帝了，现在坐在平金宫里的那位才继承皇位不过十一年，年号正隆。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七十二院，却膝下无子，还闹出了不少民间流传的宫妃私通的秘闻。可他爹能生，亲兄弟倒是满上一太和殿。国内门阀林立，互相侵轧，结党羽控朝政，以霍家为首的霍、魏、赵、卿、上官这几大中土门阀，以及西北面的游牧族藩王古拉伊尔家族纳兰氏和南部藩王元氏家族共同组成了帝国朝堂元老院。听方洛青乱七八糟的情报中，似乎她的父亲就是在门阀党争中成为无故牺牲品以致满门抄斩的。

　　至于卿长安心心念念的宁王，是上一代光熙帝的亲弟弟，至正皇帝的嫡次子，也就是老宁王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正隆皇帝的亲侄子。老宁王战功赫赫，是有名的铁帽子亲王，早年战死沙场，其母也跟着去了，独留下景愈年纪小小袭爵。正隆皇帝膝下无子，养侄子养弟弟跟养儿子似的，是以宁王小时候亦是长在宫里，太后膝下，这会开府也没多久。

　　沧虞城里说起景愈，只要是个姑娘那都是能滔滔不绝说上三天三夜的，比如说有着京畿第一才女称号的卿太傅家的二小姐卿子画为了他连写了十八首闺怨赋，比如说坊间都传闻他的府中还储着十来二十个俊美少年郎，比如说成夏的公主因着对他一见倾心差点红肿着眼泡子上吊自杀。

　　当然这些比如说里多数都是扯淡，可是这太平盛世里，国事又不好谈，还能说什么呢。皇家杂事虽是不好议论，可是宁王是个异数，他不在乎呀，名声不好又如何，他一个铁帽子亲王，要真是名声好才要不得呢，平金宫里的那位怎么坐的安稳。

　　不就是个长得俊了点后台硬了点的变态官二代么。

　　卿长安是什么人，那是无风都要掀起三尺浪的疯子，被宁王景愈这番整了一顿，早就恨得牙痒痒，这样想着，胸腔又是一阵闷痛。

　　一夜的颠簸加上恐惧和绝望，方洛青和那批被送来做军妓的女子都三三两两缩成一团疲惫的睡着了。卿长安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黑暗的帐篷内部，手却利落的剥下了癞头小兵身上的军服。虽说现在这幅身子不是自己的，远不如前世的卿长安那么高挑利索。那癞头小兵是个矮个子，卿长安比划两下发现也能凑合穿上，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的胸还没发育，背上的肩胛骨的突起程度都比胸部大，她很惆怅，很惆怅。

　　不一会儿，红营黑漆漆的帐篷里走出了个身材矮小面色黝黑的屯兵，举手投足行步之间皆是军人气息。然而她转身前迟疑了一会，回头看了眼尚在熟睡中的方洛青，摇了摇头，随即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军队气息，吹着口哨吊儿郎当的走了。

　　一声嘹亮的军号从崇德门高高的朱红城楼上破空响起，又是一声，又是一声。天已大亮，夜露散尽，这支沉睡的军队在晨光中渐渐醒来。校场营地的值夜士兵开始了换岗，整队，卿长安眯起眼睛观察了一番四周，远远瞥见一个穿着甲胄被称为李校尉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个亲兵，拿着文案一路交接登记，走了过来，她学着其他营帐的士兵，单膝跪地，一手扶膝一手撑地，沉声道：“参见李校尉。”

　　李成旭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会这个有点陌生的年轻小兵，心里将上头的人骂了个遍，当真是想钱想疯了，为了吃空饷连这么个半残身高的也敢招进来，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哪个营的？什么名字？”

　　“报告校尉，虎策大营西鹰军第一步兵师第三旅第五排第五屯第一伍，伍长刘大力，属下江旺。”

　　“步兵师的？！谁让你来的？！等会都要出征了谁调你来值夜的？！就你一个人？”

　　“报告李校尉，是刘伍长让我来的，还有一人几个时辰前去了茅厕，至今未归。”

　　李成旭听罢眉头所得更紧，几个时辰前来的，那便是早就溜走偷懒去了吧。他再看看这个瘦弱的小兵，倒是忠于职守军纪严明。只是那刘大力，他知道，是和他同级的虎策大营步兵师的刘福通的亲戚，在军队里仗着刘福通的关系一进来就混了个伍长，还经常带着一群兵痞子惹事，前俩月还和南沙军的伙房班发生冲突，差点闹出人命，要不是看在刘福通是上官鸿威派系的人，他早就动手收拾了。

　　他恨恨的咒骂一声，低声说：“江旺，现在我任命你为虎策大营西鹰军第一步兵师第三旅第五排第五屯第一伍伍长，火速赶回营房，准备整队，准备出发。”

　　“属下遵命！”

　　李成旭的亲卫上前一步问道：“大人，是否要通报？刘大力怎么处置？”

　　成旭想了想，看了看天色，边走边说：“免了，直接转档。至于刘大力，按照玩忽职守的罪名依律处置，你就直接告诉刘福通，是我的命令。”

　　卿长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微笑着目送着两人的离去，照着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远处的天空朝下灿烂，各色军甲的士兵在她面前走过，她带着大大的宽檐军帽，嘴角轻笑。一个优秀的佣兵，必须学会在任何时刻任何地点任何人面前伪装，必须善于抓住一切有用的情报加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