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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生病 ...

  •   直到离开燕云阁,杨易澜还恍恍惚惚的,为避嫌,紫砂送她到卧虹桥边就回去了,她独自一人走到张记老铺,夏露却不在那里。

      伙计们正在收桌子上门板,看见她来赔着笑说:“客官抱歉,小店的汤圆都卖完了。”

      杨易澜抬头看了看中天的满月,才意识到已是深夜,竟然已经如此晚了,她慌忙赶到杨家停车的地方一看,果然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杨易澜不由得慌了神。

      几个时辰前还拥挤不堪的路上现下却空荡荡的连辆车都拦不到,看灯的人大多早已回家,这时候还在外面游荡的,不是游手好闲的混混就是无处可去的闲汉,杨易澜站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在第五次被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后,她咬咬牙,独自向杨家走去。

      夜晚的风带着寒意打着呼哨从耳边刮过,软布绣鞋踩在石子路上咯人的疼,但最可怕的还是她总感觉身后有人尾随,回头看时却又一切如常。就这样心惊胆颤的走了一段路后,眼前出现了一条百来米的小巷子,她再次回头看了看,不多的几个行人都是行色匆匆的低头赶路,并无人注意她。

      紧了紧手中的剪刀,她小跑着进了巷子,只觉得心跳声如雷,几乎要蹦出胸腔,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怕什么来什么,杨易澜跑的越发快,无奈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加快,眼看着就要走到前面的大路上了,杨易澜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姑娘!”身后的人赶上来扶她,只见寒光一闪,杨易澜出手如电,剪刀不管不顾的就向那人身上刺去。

      “啊,”那人显然没料到这一下,闪避不及正中左肩。“杨小姐,是我!”

      “是你?”借着滚在一边的灯火,杨易澜终于看清了跟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吴靖海。

      “是我,”吴靖海苦笑着爬起来,“吓着,吓着你了?”
      “你说呢?你追我干什么?”杨易澜不觉提高了声音,为什么每次危急的时候都碰到他,而且碰到他后都更倒霉,脚好像崴着了,站都站不起来。

      “我,我,没想追你,”吴靖海急的不知说什么好:“我,我就是远远看见你一个人孤身行走,看着彷佛是你,想问问要,要,要不要帮忙?”

      “那你为什么不喊我,反而紧追不舍?”
      “我我我,男女授受不亲,我不好在外面直呼你的名姓。”

      杨易澜只觉得气血上冲,上辈子吴靖海在她眼里就是个迂腐的书呆子,没想到这辈子还要受他迂腐的害。她咬了咬牙挣扎着要站起来,无奈刚一使力脚腕就一阵剧痛。

      “杨小姐,你是不是摔着了。”吴靖海慌忙来扶。
      “别动,”杨易澜大叫,“男女授受不亲,圣人的教诲你不听了?”

      吴靖海这手便再也伸不过去一分,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五颜六色,幸好被夜色掩盖无人看见,他嗫喏了好久才小声说:“圣人也曾说过:嫂溺叔援之以手,事急从权,不算逾矩!”

      杨易澜却不接他的援手:“用不着你从权,你难道不会去叫辆车么?”

      “车子就在外面进不来,我,我这就去。”吴靖海慌忙转身。

      杨易澜看着他走了两步便低下头检查脚伤,忽然身体一轻被人抱了起来,正是去而复返的吴靖海,突然折回来一言不发的抱起了她。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杨易澜惊呼不已,粉拳乱砸。

      “我,我~~”两人的面孔离得如此之近,便是天再黑也能看到他脸红如虾子:“地~~地上凉,久坐要落病的,那个,要是再有歹人来~~你可怎么办,车~~车就在外面,我抱你过去,不会有人知道的。”

      倚在他宽厚的胸口,听着他吭吭哧哧的话,杨易澜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有心要取笑他几句,头却晕沉沉的支撑不住,身体像崩的很紧总算可以歇下来的弓弦,骤然松弛下来,竟然连眼睛都不想睁了。

      这会轮到吴靖海心跳如擂鼓,自从偶然的一见再见后,杨易澜的整个人便刻在了他心里,那种隐秘的情愫或许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什么,只是不住的想见她。上元佳节,襄阳城人人都会出来观灯游赏,他早早的就跟在杨家的马车后面,只求远远的看她一眼。她果然出来了,虽然穿戴极普通,但在他眼里却是如此鲜妍明丽,任多么精美明亮的花灯也分不走他一分目光。只是开始时她和家人在一起,他不便上前,后来好不容易看到她落单,却又在人丛中转了几转就不见了。

      从月上树梢到月过中天,他一直在卧虹桥边寻寻觅觅,看灯的人潮来了又去,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散了,只有他还不死心的徘徊不已。杨家的人也都回来了,只是没有她,后来她的丫鬟也慌慌张张的回来了,也没有她,他听到杨家夫人的怒骂,丫鬟哭哭啼啼的辩解,杨家兄妹或担忧或嘲弄的猜测,他看到杨家的车马匆匆离去又回来,只是没有她。

      最后所有人都走了,书童守德早把该回去了的话说了无数遍,他仍不死心的守在原地,终于让他等到了她,只是,又被自己搞砸了。

      吴靖海低头看着怀中人,白皙的小脸上有几道灰痕,扇子样的睫毛轻微微的颤动,他却知道这下面盖的大眼睛多么的晶莹明亮,配上那琼鼻小口,有一股动人心魄的美。她的身体真轻,抱在怀里一点分量都没有,她的身体真凉,不小心碰着的肌肤就像最上乘的羊脂玉一样光滑柔腻,这股子馨香是夜风从哪里刮来的,既不像桂花油又不是芙蓉霜,清浅香甜,若有若无,倒好像五月里的槐花香。

      糟糕,左肩上的血流到她衣裳上去了,怎么办?他眼睁睁的看着左肩一道蜿蜒的血迹顺着衣襟流下,可是为什么却不觉得疼,她的手劲可真大,一副与他搏命的架势,为什么?他隐隐觉得自己又做错了,自己应该先开口叫她一下的,那样她也不会摔倒扭伤脚了。

      唉,自己为什么总是做错,为什么总是害了她。他只觉得心浮气躁浑身燥热,感觉血液在奔流撞击,叫嚣着想找到一个突破口,又觉得心头冰凉,好似有个空洞怎么也补不上,只能任由夜风在其中呼啸而过。他就在这冷与热的交替中走到马车边,轻柔的把杨易澜放下安置好,又解了自己的大衣给她盖上。

      “少爷,这是……”
      “嘘!”他狠狠的瞪了守德一眼:“去东大街杨府,慢着点,别颠着!”
      “好咧,驾!少爷你怎么不坐里面?外面风大。”
      “专心赶你的车,少废话。”

      那晚之后的事情杨易澜就不知道了,她醒来时头疼的几乎要裂开一样,浑身虚脱,冬晴喂了她一点水,红着眼睛告诉她发烧了,她就又陷入了昏迷。

      杨易澜一直高烧不退,时睡时醒,醒来时除了温水一概都吐,睡下时又总是惊悸的叫嚷,杨父只要一得空就守在床边,看着女儿日益苍白的小脸急的团团转。

      “老爷,前个儿送小姐回来的吴公子来了,还带了一位妇人,说是颇懂医术。”
      “快请进来。”

      吴靖海荐来的正是陆夫人,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她懂医术,杨父本还有些疑惑,看她轻扎了几针女儿便舒开了眉头后才意识到遇上了高人。

      那天陆夫人给杨易澜扎了两个时辰的针,再喂药便不吐了,杨父大喜,立马捧出百金相谢,陆夫人却坚辞不受。

      之后陆夫人又连着来了三天,日日施针,到第三天杨易澜已经醒来了,病榻上给陆夫人叩首谢恩,陆夫人只说:“傻孩子,这也是我俩的缘分。医者治病不治命,你能醒过来说明你命不该绝,并非全是我的功劳,你自己也该想开些才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世间万事都是有解的,除非是本人心里解不开。你好好养着,琼儿还盼着你去和她玩儿呢。”

      杨易澜点点头,陆夫人容色上乘,绣技医术俱佳,却孤身一人带着一双儿女生活在异乡,只怕也是有故事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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