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光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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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得后羿射日神弓，紫英三人马不停蹄地赶往步不周山。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此处为最初天柱所在，上古大神共工怒触不周，导致天柱崩塌，本支撑天地的盘龙柱毁去一半。即使这般，那盘龙柱仍高耸于云霄之内，绝顶不可攀。
西北大荒不衍，凶兽出没，茹毛饮血，从上古就存活至今的妖兽更是不计其数。三人在与一直双翼人身蛇尾的妖怪对决时，紫英不察被迷了神智导致昏迷。那迷烟有致幻之效，紫英在梦中就看到了云舒的消失。
那个梦太过真实，紫英差一点就因悲痛而永远留在梦里。
不详的预感在弥漫，紫英不顾劝阻，坚持要早些找到妖界的入口。在曲折如迷宫的不周山下逡巡，就在他们快靠近盘龙柱时，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衔烛之龙出现了他们面前。他镇守此地数万年，天柱倒塌，他留恋故土不肯离去。四时乱序，衔烛之龙封住了鬼界入口，然后他就将真身盘绕在了天柱之上。
天河等人闯入逼他显出真身，并警告他们不许再往前一步。可天河单纯，面对诞生于混噩之时的神魔之兽也不见任何畏惧，他将一切直白相告，竟引得衔烛之龙十分的兴趣来。他对天河三人说，若他们能登上这盘龙柱，就给他们一个进入鬼界的机会。
可是——
“……想去鬼界，你的两个朋友之中，必须死一个人，你会如何回答本尊？”
凡人的生命在神魔眼中不过草芥，人命在很多时候不过是他们口中一个可有可无的选择。这或许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求寻成仙之道的原因。衔烛之龙轻巧的一句话，给天河三人留下的却是不能接受的抉择。
“快选吧！到底要谁死？一位是红颜知己，另一位是至交好友，想清楚！”
“……一定要这样吗？”天河沉静毫无畏惧的直视过去。
“不错！本尊等你的答案！”
“那我一个都不选。”
“好大的胆子！敢戏弄本尊！！”
“虽然为了找我的朋友，我一定要去鬼界，但是如果因为这样，必须失去另一个朋友，我宁可不要！就算离开不周山，总能找到其他办法进鬼界的！”
“此地岂是你要来便来，要去便去！若是激怒了本尊，本尊可以让你们几个通通死在这里！”
衔烛之龙瞬间暴涨的杀气与怒意，带出延绵数万里的威严。龙吟长啸，不周山之下所有生物都瑟瑟发抖，不敢有半点动作。
“你很强，我感觉得出来。不过……是我不愿意选，和他们俩没关系……请你不要杀他们。”云天河强顶着这股威压，即便心若擂鼓，也丝毫不改主意，“要我牺牲朋友绝不可能，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凡人，你很有趣，你一定还看不清世间真正的疾苦，一定认为所有事情都能靠自己的力量解决。凡人，或许你值得本尊欣赏你，或许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愚人！”
衔烛之龙在黑云密布，阴暗的空中摇摆着自己的长尾，龙首忽隐忽现，竟是兴味满布。
“什么意思……？”
“本尊给你一个机会，本尊将会释放相隔千万年、未飞升得道之前的幻影，你们若能战胜它，本尊就打开往鬼界无常殿的通路。”
“真的？！你愿意帮我们了？”
“哈哈！本尊镇守此地已经九千九百年，即将功德圆满之际，还能遇上你这种可笑的凡人，我是帮助你们进入鬼界呢，还是——
将你们的魂魄送入鬼界！！”
可笑蝼蚁要与天争。
哪怕紫英，天河还有菱纱配合的多默契，凡人的法术在神力面前根本毫无效果。即便是幻影，携带天地奥义的宣威之神力，也让三人几乎支撑不下去。当那幻影消失在几人面前时，三人已经连站都站不直了。
鬼界的入口在三人面前显现，掩盖生人气息的法术奏效。衔烛之龙离去时的威洪之语，如不可探的天道响彻在众人耳侧。
“……本尊今日令你得偿所愿，但是等你有朝一日，尝遍世间辛酸之时，或许就会怨恨这样的命运。胆大又有趣的凡人啊，待你此生阳寿尽时，本尊会来找你，看一看你是否还是如此洒脱……”
衔烛之龙的话和句芒之语都在预示着什么，让人捉摸不透。而天河体内突现一阴一阳两股交错之力，让天河体内的气息变得十分杂乱。紫英替他运功疏导，也不过暂时压制。
虽然前路不妙，可天河与紫英不顾自身的伤势，一脚踏入鬼界入口。菱纱跟在身后焦急烦恼，担心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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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乃六界轮回之地，不管生前诸多事，死后性灭灵空都会来到这里。一路寻来，被隐藏在人心最深处的一些东西在这里直白如白纸上的黑字。
他们看到留恋在三生石处的苦等的痴人，哭向一场浓哀不肯离开；看到上一瞬还厮杀着的仇人，在鬼差的牵引下仿佛不认识对方一般。
人间种种，是是非非，原来不过一场梦。
而在无常殿前，他们遇到了一个因生前追寻长生不老药而将怀孕的妻子投入炼丹炉的道人。他苦求着过往所有人能救他一命，能还他自由。
紫英看到这一幕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甚至有些阴沉。菱纱与天河对视一眼，忙将紫英拉开。幸而，菱纱眼尖找到了翳影枝的所在，紫英的注意力才稍转移了一些。
菱纱手快，鬼差毫无察觉之时，就取得了翳影枝。
“刚才……我听那两个鬼卒说，在无常殿的不远处有个叫转轮镜台的地方，要是在那里诚心想念，就能见到死去亲人的魂魄……当然，一定要还没有投胎的……”菱纱身形敏捷地跑了回去，向二人提到方才所闻，“我……很想见一见伯父……”
云天河眼睛一亮，也生出了要见一见父亲的向往来，“可以见到死去的亲人？是真的吗？那我也想见爹，我有好多话想问他！”
二人同时用有些可怜有些哀求的眼神看着紫英，紫英瞬间不能招架。
“你们……别看我，我虽然不想节外生枝，但是你们都想去，我当然也只有奉陪。”
天河与菱纱拍手欢呼，直说紫英为人最好。
“不过～你都没有想要见的亲人吗？”菱纱问。
“……我幼时体弱，家中怕我命不长久，将我送上昆仑山修行，自那以后，再也未有联络，可以说此生亲缘极淡，无所记挂。”
紫英顿了一顿，将身世寥寥说了一次。语中寂寥，说得天河与菱纱二人很是难过。其实他们不知道，紫英此时更多得是在思念云舒。
他们曾经有过约定，彼时，他们都还不曾失去。那个约定小小的，好像是万盏灯火中不起眼的一盏。可如今，人世的光皆已散尽，曾经流连的约定在此时变得弥足珍贵，也更加飘渺不定。
那一盏光啊，飘摇在风雨里。紫英守着它，就像守着一世的光阴。
云舒，你可曾记得，那些我们答应彼此的话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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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清风涧。
这里因为一场恶战，精致小巧的廊桥被毁去，沉入水底。曾被美丽的藤萝装饰着的藤架小亭也坍塌毁坏，优雅美丽的藤萝也破碎衰败。
云舒一个人站在这里。
曾经的回忆因为变故早已经面目全非。或许有期待着的未来，却如清风涧的一切被破坏殆尽。青阳与重光长老的尸首化作尘土，随风而散。伤痛成句的呢喃，伴随着那阵风盘旋在云舒的耳侧。
到底是梦，还是人生，抑或她曾期望着的从未开始就已结束——那些本不是属于她的光阴。
青鸾峰上，翻涌的恨意强迫云舒从失去至亲的伤痛中醒来。那熊熊的火，让云舒决定抛弃一切也要向玄霄夙瑶讨回被夺走的人生。
长老们给爱徒取名云舒，希望她能心境平和，宠辱不惊。可世事总是无常，云舒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看得开的孩子。在她单薄的人生里，所有重要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她远去，还未成形的信念在变故面前变得迷茫脆弱。云舒的恨与痛，在天意面前因为过于渺小，便令她更加疯狂。
可是，她还是舍不得。
所以，那循环的因果由一人承担，足矣。
“……师父……”她的呢喃，哽咽在风里，仿佛是抛弃般对过去告别，“我会阻止玄霄与掌门……但是，对不起……弟子，保不住琼华。”
指尖的星星之火窜起，亲吻上童年的回忆，大火在瞬间就弥漫开来。深爱的，怀念的，美好的都只是一场点缀着凄厉的殉葬。绿水青山的清风涧，在山风的呜咽中彻底消失。
云舒在烈火中御剑而起，与光阴永诀。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光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