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如实相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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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紫英看到云舒手中握着的书册的时候，一种微妙无力的情绪在心中升起。
他知道云舒一直在寻找某样东西。观其言行，这样东西十有八丨九是藏在琼华云经阁当中。云舒曾借阅云经阁中各式典籍，但没有一本让她脸上露出这样如释重负又凝重深思的表情。而且星阵之中出现的书册与竹简十分的古旧，一看就知道是十分古老玄妙之物。
从屋内密文留下线索看，那星阵是玄煜特意演示给他和云舒看的。云舒也曾说过青阳与重光长老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委派给她。而此事，玄煜也必然是知道的。
此事如此隐秘，暗伏时日之长，可见事关琼华上代之往事。往前推算，难道是和十七年前与妖界一战有关？如此一想，紫英的心不经提了起来。再过两年又是妖界临近之期，师父与长老们到底让想让云舒做什么？
事关云舒安危，这种不知起因转合的无力感让紫英有些躁郁。
云舒握着手中的书，心情也有些漂浮。苦寻两年的记载，终于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云舒的心里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激动。而玄煜的安排又让她不明。
就算是为周全故，将当年的记载收藏。但是玄煜明明也知道长老们的打算，又为何不将藏书地点与破解之法告诉她。便是顾忌云舒还小，不可操之过急。也还有宗炼等人可以转告。
而前途艰难不可测量，又让云舒有些害怕有些空茫。低头看了一眼书册古旧的书面，她下定了决心，对身边的紫英说：
“紫英，我这两年苦寻已有结果。此事重大，我必须马上闭关。”
“……”紫英沉默不语，未说好与不好。
“……我知道你担心。但是，我非去不可，紫英你……”
“我并非是要阻拦于你。”紫英长叹一句，似是要将心中郁结之气都发泄出来：“一切都务必谨慎小心为上，莫要再让自己受伤。若再出了差错，你让我……让我如何与师父和长老们交代。”
云舒心中一松，又一暖。上前柔声道：“你无须忧虑。之前是我操之过急，这次我会小心的。”
她顿了一顿，平复了一下心绪，又说：“阵术演算复杂多变。这两年，我虽拼力提升自身，这次也没有多大把握。所以，最多两个月。这两个月后，紫英你就来找我。”
“可是有什么危险？”紫英立马追问。
“无论危不危险，我都要将这阵术学会。”云舒直视紫英，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坚定：“紫英，等我演算结束，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好……我知道了，两个月后，我去找你。”
云舒离碧玉风信之岁还有一年多之久。而修仙大阵乃琼华三代所成，要熟悟参透它，这点时间根本不够。而两年之后，妖界临近，只会再添颠簸。为了参解开修仙阵术，云舒为山门外设下聚灵阵，将灵眼接入地下。整个山洞中，充盈天地灵气，硬生生开辟出了仙灵福地。借此，以修补自身还未疏通的气息，并且补充灵力。为这两个月没日没夜的思考演算做了补给的准备。
而两个月后，云舒走出这个山洞的时候，脸色比之前更加憔悴，人也清瘦了不少。
醉花荫里凤凰灼灼，偶尔会有红粉花瓣落下，云舒闭着眼，眼上一凉。原是有粉瓣轻落，落在云舒的眼睛上，又飞了下去。紫英陪着云舒在凤凰花下坐着，看她似是沉沉的睡去，又被惊醒。看一片粉色轻描而过，抚过一弯清泉。
“你醒了……”
“嗯。”
云舒直起身子，动了动，衣裙上的花瓣也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一边。
“刚才可有伤到？”紫英示意云舒将手腕伸出来，以便他检查灵脉。
“并无大碍，刚才不过算错了阵纹，岔了方向而已。”
“你上次也是算错了阵纹，导致运气不畅。”紫英反驳道。
“……”云舒窒了窒，还是露出了右边的手腕。紫英屈指搭着她的手腕，仔细检查了一边，确定真没有大的伤患之处后，才开口说话：“还好，有些休养不济。”
紫英指尖温热，这让她感到放松。云舒缓了缓气，绷紧的脑袋也不如刚才那么疼了。她似是想到什么，笑道：“我每次受伤醒来，总能第一眼就看到紫英……”
紫英看了云舒的笑容一眼，将头转回前方，说：“等你转醒的那一段时间，我心中并不觉轻松。你不受伤，我会更放心一点。”
云舒用袖子遮住半边脸，往后一靠，靠在虬结的藤树上，用认输的口气叹了一句：“我知错了，莫怪了好不好……”那话中的片刻笑意，是云舒这两月来难得的轻松。
紫英没回话，将视线放到了云舒垂着的另一手上。那手指尖若削，肤色青白。他的眉头不由皱起。
又安静了一会儿，云舒靠在树藤上，屈起双腿，视线似是放在不远处的花丛上，似又不是。
“紫英，宗炼伯伯可有向你提过一个叫玄霄的人。”
她突然开口。
“……有，师公吩咐，他日若有机会见到，若有有任何差遣，不问原由，便是纵然粉身碎骨也要达成。”
“我这两年几乎将云经阁翻遍，也是为了此事。”
紫英面有疑惑，以眼神询问。云舒直起身，抱着膝盖将这两年埋在心底的事情一一向紫英说来。
“这事要与十七年前，与妖界一战说起……”句子开了头，就要简单许多。云舒将青阳与重光所说，向紫英又阐述了一遍，直说到玄煜为保护同门被妖兽伤了心肺，玄霄被夙瑶并几位长老一起冰封：“……至此，玄霄师兄已经被冰封在禁地十七年了。”
“竟有此事。”
紫英只知当年琼华与妖界的一场恶战，两边都是伤亡无数。也曾听说派中出了叛徒，但从不知晓牵扯进了所谓的双剑修仙之事。看来，事关当年的记载都已经被夙瑶封闭或者毁去了。
“三位长老对玄霄师兄有愧。冰封之事结束，青阳与重光师父便退隐至清风涧，不问世事。而宗炼伯伯则一直在研究双剑，以期寻找破解之法。而要调和玄霄师兄体内炎阳之害，需要命格相当之人，成为望舒剑宿主，配合阵术。这是唯一出路。”
“后来，青阳师父在下山寻找云天青二人的时候，在雪夜里捡到了我，发现我身负水命，便将我带回了清风涧。”
话到此处，紫英已经隐隐将事情猜了七八分。
“师公离世前那几年，一直在各处奔波，就是为了这望舒剑么？”
“是……望舒失踪，宗炼伯伯想要再造出一把与羲和匹配的阴剑。而青阳师父也一直在山下寻找云天青二人的下落。重光师父闭关后，我无人照看，师父们就将我送来了琼华。而玄煜师兄，也在这个时候知道了师父们的打算。”
“当年在卷云台上，摆下修仙大阵配合双剑取灵。而想要最大程度地调动起羲和望舒，就要凭借这阵法。”云舒从袖中掏出那两本古旧的典籍，继续说道：“这两本书是师兄留给我的。我若能吃透这阵法，便可弥补我现下灵修不足，不能驾驭起望舒，与羲和相契的缺憾……可惜，我见识有限，至今不能参透，更不要说修改了。”
想不到这其中竟有这么一段机缘，而回忆起云舒这几年反复的艰辛。紫英只觉心中被什么钝器狠狠砸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
“马上就到十九年之期，师父们担心妖界会前来报复。我必须在那之前，助玄霄师兄出冰！”
可惜让人遗憾的是，云舒至今没有将修仙阵术的奥秘解出。修仙阵术的玄奥超乎云舒想象，在闭关演算之时，她试过了无数次，地上铺满了她演算的纸张。洞中山壁上画了无数个计算过后的阵术，没有一个可以串起修仙阵法的阵纹。
今日，云舒又得出一个结果，开头尚是顺畅，想不到到了中途，灵力的衔接又出错中断了。而两个月以后一直被云舒强压下的，仍在体内蹿行的气流也因为今天的阵法反噬被激发了出来。
幸运的是，云舒并没有迷失，被困在阵法之中。否则今日紫英光是叫醒她也要费一番功夫。
“……师父们，宗炼伯伯教养我一场，玄煜师兄待我如亲女。可到头来，师兄与宗炼伯伯抱憾而逝。我无论如何也要完成师父们所托，告慰宗炼伯伯与师兄的在天之灵。”云舒语中哀戚，但仍满满皆是坚韧。
压藏在心中数年之事，终得倾吐，云舒便觉心中稍稍轻松了一些。琼华之中，紫英是她全心全意信任，可托付之人。兼之以前，一直将内情隐瞒，牵累紫英一直为自己担心，云舒心中已是愧疚不已。
数月前，受伤养病之时，紫英即使已经气的不行，也仍对自己关怀备至。可她不能将实情悉数告知，只能借与璇玑之言，道出心中歉意。察觉到紫英离去，云舒以为他不愿原谅自己，心中何不是难受至极。
本以为他气自己，必不会再答应帮忙。可等自己去找他时，紫英不见生气，仍旧答应了自己。云舒的心，仿佛被淋上一杯温热的醋，又是温暖又是酸软。
与紫英不过一瞬的对视，两年来的迷惑不安，无计可施的无措在那一刻涌上心头，云舒眼中湿热，头一低才没有让面前人察觉到自己眼中的泪光。
所以，在星演阵中找到玄煜留下的阵法记载后。云舒决定，待闭关结束，将一切原委过往都告诉紫英，不再隐瞒。
话落语毕，二人中间一段安静。紫英目光深邃，凝视着眼前少女。只见她面上眼里都是认真坚定，可是眼角却缀上几分倦意。下巴搁在膝上，一挽青丝如瀑，可却如它的主人一般，因为过多的损耗，有一些黯淡。
云舒的话，消除了他几年来的疑惑。他吃惊琼华过去秘事，感慨过往之跌宕。还有他心中，对眼前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的疼惜。而如今知晓他二人遗愿，宗炼与玄煜待他至深，又怎么可能不去实现？
“我能为此做些什么？”
云舒有些讶异的看着紫英，有些不在意料，可转念一想，便觉在情理之中。
“此事，不仅事关琼华，更是师公与师父之愿。如你所说，我怎么会袖手旁观。”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独自承担。
凤凰花还在风中摇曳，粉瓣扑索索的飞在二人中间。有些话安静的就像那些花儿一样的舞蹈，无需声音，也美的如此动人。将这一切都告诉紫英的决定没有错，即使这会违背掌门，但是紫英还是会坚定地站在云舒这一边。
云舒长舒一口气，将胸中最后一口郁气吁了个干净。她不再犹豫，将纠结之处都尽数告知：
“阵法必有可解之期，但提升修为，突破当前境界非一朝一夕。就算我现在解开修仙阵术，若无一定实力也不能驾驭。虽调和之阵，没有修仙之阵那么繁琐复杂，我可以通过修改阵纹减少难度。可就算是体质相合，我灵力不够也于事无补。现下，我不能解开当前要术，也有我灵力不继，不能将灵识送到阵术深处的原因，所以……”
“所以，你要凭借另外的辅助，扩大灵识的覆盖，深入阵眼所在。”
紫英接下云舒后面的话，显然已经了解了云舒的打算。二人已然想到一处去了——那加大灵力流动，扩大灵识的重要辅助就是云舒用来施展驾驭阵术的兵器，赠云剑。
当初紫英在为云舒打造这把剑的时候，考虑到云舒所擅，注灵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了聚灵疏导的刻纹。所以，云舒在用这把剑的时候，十分称手，毫无滞涩之感。
现在，要让它起到聚灵定阵的作用，必然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对赠云剑进行加固与改造。而当下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得到宗炼长老嫡传，作为身负琼华铸造技艺——百炼秘术传承要务之人，慕容紫英。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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