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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扮假鸳鸯,做东窗事 ...

  •   第二天唐萱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从书案睡到了席子上。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秋雨。

      这时候,她闪过的第一念头是:“今天还要给曹节报告呢,没睡过头吧。”

      她当然没睡过头。定好今天陛下就寝后,在曹节的屋子里,等庞训下班、曹王两人都清闲了再一起说。

      唐萱看着自己写的书简,就跟看自己孩子似的,怎么看怎么好。

      突然,她想,书简只有一份,她却要讲给三个人听,曹节有的看了,那剩下的两人怎么办?

      今天,正好没别的事。趁晚上还没到,她再‘复印’两份。

      正抄着手酸,一个小宦官送来一张纸条,他送完就走,也不说是谁送的,纸条上有封泥。

      唐萱皱着眉打开纸条,上面写着:

      “东南日如玦,辰时天落雨。

      寂寂明月出,嘤嘤野上雏。

      时雨有感,寄以赠妹,勿念。”

      读到第二句,唐萱脸一红,呃,后宫对食的宫娥宦官们,你们谁家写情诗,寄错地方了吧。

      她摆弄着信纸,有种偷窥的窃喜,自顾自地哈哈直笑。

      唐安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就看见自家老姐扶着腰,乐得不能自已。

      “姐,您没事儿吧… …”唐安想,莫不是这几日忙得厉害了,姐姐一时脑子搭错了线?

      “哈哈,没事儿没事儿,小妮子,读没读过情诗,这儿有个现成的,要不姐给你讲讲?”唐萱笑的都抖了,“可有料了!”

      唐安一愣,唐萱把她抱在腿上,指着诗上的字挨个儿点评:“前一句,是说今天初升的太阳像玉一样,清早下起了雨,全是应景之句,没什么好说的。下一句回忆,说有天晚上,俩人空虚寂寞冷啊,就在田野上找了块儿地,然后呢,然后呢,就干起坏事儿来了!啧啧啧,你瞧这位宦官大哥,那真是才高八斗啊!一看就是老手,写诗缠绵悱恻,信手拈来!再看这诗的内容,估计这宫娥是新来的吧,羞羞答答的还不好意思呢!”

      唐安想,我家老姐写的了报告,拆的了淫诗,真是才女自有风流啊… …

      唐萱还没点评完:“你再看这情书的质地。咱们东汉纸简并用。但蔡侯纸到底还是贵些,这纸嘛,摸着像用萱草籽儿制的,总之显档次。那妹子以后与人显摆,也拿得出手。要是笨重的书简,反而不轻盈没情调。”唐萱想,宫里人谨慎,难得被她撞破一次,一定要好好珍惜,“咱们接着再说这字体。哎哎,不好不好。”

      唐安说:“怎么个不好法?我觉得… …”

      唐萱摆摆手:“你瞧,这字规规矩矩。与内容如此不搭调。按理说,能写出这么风骚的句子的人,应该挺不羁的呀,怎么写字跟个小孩子似的。”唐萱一撇嘴,很不满意。

      “姐… …我说句难听的你别生气啊,”唐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没觉得,这字,特像你写的么?”

      唐萱蹙着眉,不解地看着妹妹:“这诗不是我写的啊。”

      唐安赶紧补充:“我只是说看着字迹像,其实姐姐规规矩矩的字,我挺喜欢的。”

      不提不知道,一提吓一跳。

      唐萱端了杯水喝着,仔细研究了一下,突然大呼:“啊呀!这不就是我写的吗!不是!我是说这字迹分明就是我的啊!!”心一惊,手一松,杯子垂直落地,碎了。

      唐萱抓起唐安的身子就开始晃:“妹子,你要相信我,姐姐真的是清白的啊!大晚上野合的事儿我哪儿干得出来啊!”守宫砂在哪里,老娘我要点一个!

      哦,原来最后一句的意思是这样啊,懂了。唐安恍然大明白。

      唐萱还不放心,又拿着自己写的报告比了比,然后喟然长叹:“一世清白,没了。这是谁要栽赃陷害我啊,还把这诬陷的证据错寄到我这儿!”

      说完,唐萱愣了愣。她又不写奏表,没几个人见过她的字啊?

      这纸,还是萱纸。又不署名,却盖加密的封泥。

      这封泥刚才要是破了,那就是中途有人看过,唐萱就可借此看出来信是否有动过手脚。

      可宦官和宫女对食,是被默许的。就算不能明着说,也犯不着加泥封保密。

      真的是各种诡异啊~

      难不成,这信,真的是寄给她的?

      难不成,诗中别有玄机?

      唐萱想,最近又有谁看过她的字呢?

      邓皇后死后,她写备案的时候暴室丞在。昨天,庞训读过她的草稿。

      看过,和能下笔伪造,还不一样。

      怎么想,信是庞训写的可能性,都大些。

      可这诗,到底讲的是什么呢?

      庞训敢隐着笔写,那一定是说她唐萱知道的人和事。

      可无论什么事,等他晚上回到禁内,再和她说不就成了吗?为什么要急着给她送信呢?

      不管了,先解解看。

      “东南日如玦,辰时天落雨。寂寂明月出,嘤嘤野上雏。”

      日,可以换成阳。东南日,就是东南阳。

      南阳所在的衮州,真的就在洛阳所在的司隶正东边。

      真巧,真他妈的巧。

      玦,就是玉。

      成瑨的瑨,是像玉的美石的意思。如玦,像玉,瑨。

      所以前半句,南阳太守成瑨?

      再看后面的——辰时天落雨。

      辰时,是上早朝的时候。天,是陛下。落雨,可能是雨露苍生的意思,也可能是,下狱。嗯,定不下来,先留着。

      接着,寂寂明月夜。

      说起成瑨,庞训多半会提到功曹岑晊。

      岑,寂静意。晊,是明的意思。

      寂寂明月出,就是,岑晊,月夜,出逃。岑晊既逃,那成瑨,想必是下狱了。

      所以庞训说的第一件事:南阳太守成瑨下狱,功曹岑晊连夜出逃。

      可见乳母张氏,还是向桓帝告状了。

      唐萱看着,心惊肉跳:庞训,你能写出这东西,肚子里得有多少道弯?

      还剩最后半句:嘤嘤野上雏。

      有了前面的提示,后面的好推多了。肯定和第二个张有关,张让的弟弟,野王县令张朔。

      嘤嘤,谐音膺。雏,谐音除。看来李膺还是想辙把张朔杀了,这事儿朝中都知道了。所以,张让肯定也去桓帝那儿打小报告了。

      这些,没猜错的话,应该都是今天早朝的事。这算泄露禁中语,所以不署名,还有封泥。

      就算被人看到,庞训还可以说,这是和唐萱暗通情愫。今天的确下雨了,尤其是这信里,的确有肉汤。

      被捉住,最多唐萱真的被指给庞训。

      谁会认为一个掖庭令,连大老远南阳有哪个功曹都门清儿?谁会认为一个女人,连每个字的意思都能推敲清楚?掩人耳目,庞训真得是做到了头。

      他,传了信笺,却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要吃亏,也是唐萱,轮不上他庞训。

      唐萱心想,如果要她预测庞训是怎么死的,她一定会说:殚精竭虑而死的!

      不过,她是不是该感谢庞训的信任。相信她能把这么变态的内容解出来?

      呃,不过唐萱差点就把它当淫诗读了… …

      还兴致冲冲地给自家妹妹讲… …

      嘿嘿,连自己的字迹都认不出来,是挺丢脸的。

      有人脸盲,而唐萱呢,估计就是字体盲。

      唐安看姐姐想的投入,自去到灶间做早点。

      唐萱把意思解出来了,却不明白了:庞训为什么这么急。这些话等他晚上见着唐萱再说不就成了?

      存着疑,唐萱三心二意地洗漱。不到一会儿,她手下的右丞就过来了:“唐掖庭,先帝的虞贵人今早殁了。发丧的事我已经着手准备,就等您来过目了。”

      “右丞辛苦。不知朝廷里定下葬哪个陵了吗?”唐萱端坐好。

      “这个还没定。庞常侍领了陛下的令,正与太常卿他们商议着呢,又是一阵好忙!”右丞言语中,有着兴奋。其实要是没这股兴奋劲儿,他也当不上这右丞。

      原来如此,想是庞训怕今日晚回禁中,而他又是“谋事组”里唯一在外廷伺候的,怕曹王二人还不知这些变故,影响决策。为防耽误事。他传书信先行告知。

      唐萱觉得,以庞训的脾性,书信绝不会只传给她一人。只是不知传给曹、王二人的信里,又有什么怪腔怪调。一想到这儿,她不由得笑了笑。

      这一笑,放在右丞眼里,就变成了对他的鼓励。这宦官告了退,忙不迭地去准备置办丧事了。

      唐萱手里拿了还热乎的“朝事新闻”,赶紧把自己的报告改了改,要知道,她报告里说的还是昨天的旧情报呢。修补完毕之后,唐萱又睡了一觉,再打扮打扮,就到了晚上。

      唐萱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一进曹节的屋,王甫就转头对她说:“庞训今天可能来不了,要来也得晚些时候了。咱们先开说吧。”

      唐萱很乖,一脸虔诚地点点头:“好,就听王食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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