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宦女难为》金针萱草

39、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永康元年（167）桓帝立窦妙窦贵人为后。国丈窦武，升越骑校尉，封槐里侯。

　　田圣，继续当着她的采女，地位最低，荣宠最高。

　　唐萱听人说，桓帝是因为太尉陈蕃力谏，才打消立田圣为后的念头。

　　从此，长秋宫换了主子，却很不幸，仍旧很冷。皇帝就是懒得去你那儿，你有什么辙？窦妙，感觉一点也不妙。可有了邓猛女的前车之鉴，窦妙再空虚也不敢抱怨寂寞。

　　所以大家都明白过来了，桓帝为啥想立后呢？不就是想把田圣扶上来吗？结果居然没如了他意！这下可好，火气全撒在窦妙身上了。

　　曹节依旧当着大长秋。他领着两千石的官俸，却闲得长了草。后宫没热闹瞧，他只好盯着外廷的事了。

　　庞训自从得了曹节的令，天天敦促着唐萱编“挑衅党册子”。太阳一落，所有外臣都下班，桓帝也跑到掖庭会田圣去了。此时的庞训，也得了闲，便拉着唐萱进尚书台，让她看存档的文书。

　　唐萱读着书简，庞训就在旁边就着水吃点心，一块儿接一块儿得吃，一杯接一杯地喝。

　　天天都如此。

　　后来唐萱看见庞训把青菜都端上来了，实在忍不住，她就问：“庞常侍，咱们晚饭进的是早，可您也不至于消化得这么快啊？宫里传膳才过一个时辰啊，您咋饿成这样？”

　　庞训白了她一眼：“你们这群不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人，真是一点事儿都不懂。你倒是每天都正点吃饭，酒足饭饱。可我们要是学你们那样，在御前还没站半个时辰尿就憋不住了！你跑着不嫌烦，陛下还看着眼晕呢！吃得太饱打嗝，吃得太少肚子叫，你以为分寸好拿捏？现在皇帝由曹长秋照顾着呢，我还不能找点吃的补贴一下？去去去，赶紧看你的文书，曹长秋还等着要呢。”

　　唐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读着没一会儿，突然一呼：“这些折腾的人怎么来来回回净是这几个郡的？！”说完就后悔，自己怎么最近老这么嘴快。

　　“是吗？你说的是哪几个折腾的人啊？”庞训放下点心，擦了擦手，越过唐萱的肩膀读着她写的草稿，“呦，你还知道‘三君’是谁呐！我还以为你这个小丫头就会窝在宫里呢。”

　　三君，就是指窦武，陈蕃，刘淑。称之为君，是指其为一世之宗。

　　“我当然还是了解时事的，否则我休沐出去干嘛。”唐萱觉得，庞训你不能因为我是掖庭令，就认为我只懂后宫的事。

　　掖庭令，本身是宦者的职位，也不知道曹节怎么办到能让她一个女子去当；可能是以前自己就乱扮小黄门，所以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这些她都不可能去问清楚。但既然当上宦者的职位，就有休假，即宦者五天一次可以出宫，大家都称之为“休沐”。正是因为有了休沐，宦官才有机会在外面喝个花酒，置个外宅什么的。但有时候，大家怕“外宅”这个名字太招摇，就用“里舍”这个词代替。

　　“看来你还懂得不少？那我考考你。”庞训有种“老怀甚慰”的感觉，要是唐萱啥都不懂，那他可该真着急了，“你说京师，哪里最热闹啊？”

　　“太学最热闹。天子门生三万人，以郭泰为首，崇尚深议，就是直指朝廷弊端。”唐萱现在要是有尾巴，一定已经摇起来了。庞训庞训，你快考我吧，我这肚子里攒着一大堆东西就等找人显摆呢！

　　“来，给我讲讲这些太学生们都议论些什么吧。”庞训看唐萱激动地不成样子，心想她不像掖庭令，倒像黄门议郎。

　　“庞大官人您坐好嘞！听小的我给您讲！”因为庞训坐在席子上，唐萱不好意思站起来居高临下，就干脆跪着，“话说太学生们很崇拜三个人，河南尹李膺，太尉陈蕃，和司空王畅。太学生崇拜他们，甚至编起了顺口溜：天下楷模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这元礼、仲举、叔茂，分别是这三人的字。”

　　庞训看着唐萱手舞足蹈，突然想，唐萱要是个宦官，现在一定已在陛下身边红起来了吧。曹节派给唐萱的这个活儿，是个苦差，忙乎大半天不说，有什么成果外人通通看不见，完全讨不着赏。更何况，这又不是唐萱分内要干的。可她偏偏跟得了块儿糖似的，卖命到恨不得写出个花样来——文书里有用的她记下来，文书里没有的、只要她知道，就一样不落的加进去。如此拼命，都有点傻气了。怪不得曹节放心把掖庭令这个官给她。

　　“刚才你说这些和太学生有关联的人，都是来自相同几个郡。可有依据？”庞训觉得，这次把对头列个名单，真是太明智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就算把对发的底细摸得再清，也不可能脑子里画个地图，标明谁谁谁是哪个州的。

　　“我这就快要说到了呀！别着急。”唐萱说得直发渴，就四处一望。庞训看在眼里，一笑，给她倒了杯水，“谢谢啦！咱们接着说。”

　　呵呵，庞训笑了笑。

　　“太学生们特别盲目崇拜。排了个‘三君’之后，又排了‘八俊’‘八顾’‘八及’‘八厨’出来。”唐萱边说便从袖管里掏出了一个小书简，“嘿嘿，经本人考据，这太学生崇拜的三十五人中，五人来自山阳郡，五人来自汝南郡，各有三人来自颍川和东平。南阳、渤海、鲁国又分别各占两人。其中，汝南、颍川、鲁国在豫州，山阳、东平在衮州。也就是说，35人中有31人来自这两个州。而太学生最崇拜的李膺是颍川的！陈蕃是汝南的！王畅是山阳的！这难道是巧合吗？这怎么可能是巧合呢！这分明就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扰乱朝纲’有木有！”唐萱手指苍天，嗷嗷大喊。庞训这次，是真的有点被震住了。

　　冷静下来，唐萱心想，妈的，自己这不是满口胡言、助纣为虐吗… …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都没人说话。

　　“等着我夸呢？”庞训自己还没说完，就先笑了。

　　“呃，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儿吧。”唐萱想，不管是好还是坏，好歹我费吐沫星子给你东拉西扯了一通。你要是能说声“辛苦了”，我会很知足。

　　“做的不错，辛苦了。”庞训脸上的笑容没有断过。

　　唐萱满足地笑了：“嘿嘿，不客气哈。”

　　他站起来拍了拍唐萱的头，“好好睡个觉，明天就拿这幅精神去和曹长秋说。要是一切顺利，哥休沐的时候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呃，这个奖励好特别啊… …

　　“哥，你很会做饭？”唐萱觉得，只要庞训会做饭，就肯定比自己做的好，反正她不亏的。

　　“小宦官从小给大宦官做饭，做不好就挨打，你说做得好不好？”庞训一脸好笑，指着桌上那盘青菜，“要不尝尝那个？炒菜的那小子被我打了好几回了，现在终于能做出让人咽得下去的菜了。”

　　唐萱脸上的肉跳了跳，实在是挤不出个笑来。

　　庞训先回去睡觉了，他不比唐萱，明天还得跟着陛下上早朝呢。

　　唐萱也不能赖在尚书台的屋子里不走，明天尚书令荀绲要是看见她趴在他的办公桌上流哈喇子… …那就真是太戏剧化了。

　　但，活儿，还是要继续干的。庞训说她讲得不错，可没说她写得过关了。看着草稿，唐萱觉得，不行，还得再补个图。

　　叫来值夜班的把碗碟收走，又把文书归位，唐萱给所有笔记打了个包袱，背着就往家里走。

　　唐萱的宫中小家。

　　唐安自是早睡下了，唐萱看妹妹也没踢被子，遂放心到外间点根蜡烛，继续奋战。

　　书简版报告的格局，唐萱是这么安排的：

　　1.简述现状：太学生很活跃，各郡太守很嚣张，矛头直指中官，我们的处境很危险。这一切的一切，其导火索，在南阳成瑨和岑晊杀桓帝乳母的儿子张子禁。但目前，我们最大的威胁，是河南尹李膺：此人有军功，更重要的是，三万太学生服他。
　　2.附势力分布图解：先描画我大东汉地图一张，十三州以黑墨勾勒之。然后，把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共35人，按籍贯在地图上用朱砂标记之。
　　3.形势分析：如图所示，我们的对手主要集中在豫州和衮州。更细化一些，则是汝南、山阳、东平、和颍川。可见敌方有组织，有计划，很团结。
　　4.展望未来：一、我们现在掌握敌人的把柄，不够！想要诬陷很困难。二、我们手里的证据，其实很无关痛痒：张让弟在县内杀害孕妇是真，故李膺诛而有道；乳母张氏儿子在南阳胡作非为，我们可以借此让成瑨、岑晊下狱，但这根本撼动不了敌人的根基。

　　综上所述，我们需要一个能让陛下十分动怒的理由，把敌人一网打尽。

　　报告完毕。

　　写完最后一个字，唐萱想，好了，赶紧睡一觉吧，明天还要答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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