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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梦魇 ...

  •   夜已深沉。
      偶尔从西边飘过一朵薄云遮住了月亮,然后又随着风一点一点向东去了。
      明国的街道上挂着的一个个红灯笼一点一点灭了,喧闹声也渐渐变弱。最后只剩风扫树叶,空荡荡的,一切平静如昨。
      这一年一度的赏花节算是过去了。
      这般胡闹的度过这个节日沈清还是第一次。往年沈郁会带他上香拜祭母妃,然后就一整天都沉闷着。毕竟这是纪念他们死去的母妃的节日,没什么可开心的。如果那个倾城绝世的女人还在,想必才真的说的上是举国欢庆了吧。
      沈清庆幸着,幸亏今年沈郁被他关在了王府,虽然也因此被刺客所伤,但是沈郁此刻就安静的睡在他旁边,最起码丢掉了往年的严肃与伤感了。
      沈清闭了眼想着,如果那个女人还在还有那个从未关心过他的父皇也在,今时今日他们一家人会在何地何景呢?
      他实在想象不出。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生身母妃连那个父皇都极为少见。幼时的他只能听着沈郁简单的描述在脑中勾勒出那个女人的身影,哥哥说她该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她很爱着一身淡粉衣裙,她身上有好闻的花香味,她一颦一笑举止落落大方。沈郁每每说到这总会止住哽咽一会,甚至眼泪就在眼眶打转却迟迟不流下来,他会很柔和的用那双大手摸沈清的头告诉他说:“如果她在,她会很宠你。”
      沈清总会冲他很开心的笑笑,像是真的得到什么宠爱了一样。摇着他的胳膊用脑袋蹭他的身子,接着就将头靠在他身上看着宫里被分的四四方方的天空。“我只要有哥哥就好了。”
      沈郁从不回他,也顺着他的目光向天空看。
      天虽是被这宫墙隔的四四方方的,他们虽是如井底之蛙一样,不过那天还是像外面一样澄澈碧蓝么?
      “我只要哥哥就好了——”沈清站起来冲天空呐喊,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甚至喊破喉咙只想让沈郁感受到其实有缺憾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不是么?他人生的缺憾就是没了父亲母亲,不过他有一个那般爱他的哥哥就足以抵过千军万马。
      沈郁很欣慰,虽然颜面上没有任何表达。但他在心里是知道的:那么小的沈清就已经会安慰他了。
      沈清的眼里只装的下沈郁。
      没有任何位置留给其他人,包括西魁。
      沈清总觉得自己是对不起那个对他忠心耿耿的西魁的。他肯为他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甚至下刀山入火海。可沈清知道自己不会为他做到如此。这世上能让他不惜一切甚至付出生命的人只有沈郁。
      这般想来,他确实愧对了西魁。
      那人在他面前总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对其他人可是凌厉的很,而自己却与他相反。对任何人都乖巧的很唯独在他面前似解放天性一般,可能是西魁给他营造的安逸的氛围吧,甚至连沈郁都不能使他如此放下一切恢复本性。
      沈清长舒了一口气。心倒是莫名其妙剧烈的跳动起来了,脸却是没红的。一下一下的跳跃在这夜里越发清晰。沈清觉得惶恐不安更是心慌。他哆嗦着身体下了床冲桌子那走去,总算用打火石擦出些火花将蜡烛点亮。
      他将手附向胸口,努力节制着剧烈的心跳,可一切却是徒劳。沈清看着那幽幽晃动的烛火甚至觉得自己有几分突发心脏病的嫌疑。他看了看睡在床上极为安详的沈郁脑中忽的闪现出一个人的名字:西魁!
      刚才只顾着照看着沈郁了,他一时上哪去了沈清一无所知。不过他交代给西魁的任务他总是干的十分出色的。难不成是在监视花茗与杨苍狼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他二人的之间可是有个禁制的,沈清虽说不知这禁制会给他二人带来什么,但是感应确实在绑了这禁制后悄无声息的建立了起来。
      一定是他出事了!沈清十分肯定。
      他的额头不知何时已布了密密的细汗,连拳头也紧握着。沈清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前沈郁在的时候无论发生何事他都是不愁的。如今沈郁倒下来了。连平时日日伴他的西魁也出了事这可如何是好?
      东鸣与暗卫队又只遵循沈郁的命令他怎么指使的动?再说要是被暗卫队那些人知道西魁私自替沈清查自家王爷,那后果是不可预知的。
      沈清果真慌了,他心中一有了什么难受的事他定会在屋里踱来踱去。这不,这标志性的动作又出现了。那烛光也随着他走动带起的冯摆动,一起摆动的还有他被烛火印在地上的影子。
      这一番折腾下来,他的心跳慢慢又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频率。他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喝。那茶早就冰凉了喝在嘴中是出奇的苦。强迫自己喝下去顺便安安神,连喝了几大口后,情况总算是有所改观了。
      他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没有丝毫异变。沈清拍了拍后脑勺疑心到莫不是自己因为沈郁出事精神绷得太紧了才会心跳加速了,又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西魁没事的西魁没事的。态度还算虔诚,两手紧扣闭眼对着烛光,这动作也算是标准了。
      也不只是有用没用,反正这一百句祈祷倒是安了小皇帝的神稳了他的心。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腰回到床上,慢慢进入了梦乡。
      屋内只空留一根红烛,默默无闻的留着蜡泪。
      不知为谁这般神伤。
      如果世间有关于红烛的传说,该是多年前有个极其贫困的书生,有一支蜡烛化作的小小仙子暗暗仰慕他。仙子将居住自己元神的蜡烛送给了那个呆书生,可是那书生却不明白她的心意,当夜将那蜡烛点了用作看书。
      蜡烛熄灭之时,书生的书也看完了,随之一起走了的还有那仙子,因为她的元神损耗严重。不过临走之前化为光团的那刻,她倒是无悔的说道:“今生帮了他一次也算值得。”笑的天地失色。
      这只是沈清的一场梦罢了。
      不过是一个悲惨,甚至说起来有些可笑的爱情故事,沈清却在梦中流了一行泪。
      但愿他与沈郁不会捞的个这般结局。
      沈清好怕。
      他怕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心,他怕见到他,却又怕见不到他。
      他无数次想冲着那人大喊就像当年他告诉他“我只要有哥哥就好。”不过几年后这句话要改了,他要告诉他,他喜欢他。
      沈清想将自己一颗炽热忠贞的心交给沈郁,可他想象中的画面却是沈郁决绝的转身而去。只留他一人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这场景一次一次如梦魇般重现在他脑海中。
      沈清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心知肚明。
      他是知道的,一旦向沈郁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们的兄弟情分也就此结束。说不定会得个众叛亲离的结局,一个断袖如何繁衍子嗣,如何将这沈氏江山一脉一脉传下去?
      他对皇位这东西本就不稀罕的,当了这皇帝之后更觉得这皇位不过是个金碧辉煌的笼子,圈住了坐在这位子上的人的真心罢了。还好他之前见过他的父皇是如何残忍的对待他们的,不然真会被这名头迷惑呢。
      这夜好长,长的会让人错以为再也见不到天明。
      蜡泪一滴一滴砸在桌上,火焰跳跃着。
      沈清睡得很沉,他蜷缩着身体,头掩在被子下。沈郁见了他这种睡法总要替他将被子向下扯扯,他真的害怕哪天沈清就这样盖着被子一命呜呼,捂死了。
      屋外风一遍一遍的来,一遍一遍的走,不知厌烦的带起竹叶。或许他们是相恋的吧。
      沈郁缓缓的睁开了眼,双眼直直的瞪着屋顶。他的酒还未醒。只是胳膊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压得他别扭极了。
      他转过头就看见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放大在他眼前。
      “清儿。”他不自觉地叫出了这个名字,不过那人睡得太沉没被他吵醒。
      沈郁支撑起身子坐在床上,又将被子向下扯了扯。沈清这样睡他怕他窒息。倒是伸出手拽他被子的时候发现那被他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右手被包上了纱布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虽然包的不是很好看,但能看出来那人包的时候是细心的。能将纱布缠的这样丑的估计只有他身边这位了。
      沈郁有时真的很庆幸有这样一个与他感同身受的弟弟。
      他的痛他是懂得的。
      脑袋还是很沉,意识不是那么清醒,沈郁想睡了。他用没受伤的左手将沈清挪到了靠里的位置,自己睡在靠近床沿的地方。那人太不老实夜里折腾起来睡在边上估计会要掉到床下的。
      他慢慢躺了下去,刚要伸手扇灭那桌上的蜡烛,却被沈清扯住了。可回头看那人睡得正香并未醒,或许就是出自本性吧。
      “呼——”沈郁吹灭了蜡烛,也昏昏睡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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