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末风云抄》新鲜好萝卜

4、倒数第四回

　　一个月后
　　都城岘阳大内含元殿
　　“陛下••••••”右仆射范成瑞振了振衣袖，端正笏板，用苍老沉郁的声音奏到。
　　惠朝开国皇帝蹇瞢把目光从范成瑞的头顶上放远出去，好像在观赏殿外的朝阳。
　　“右仆射，有话但说无妨。”
　　“是，陛下。”范成瑞清了清嗓子。“我大惠麟德朝立朝已有月余，实是万象更新，民心归顺，普天下的百姓无不称颂陛下之圣明啊。”
　　“右仆射，你难道没听明白朕的话么？”
　　“是，是，臣愚钝。臣的意思是，我麟德朝要想令天下咸服，就必须斩断百姓与前朝的联系，以免年深日久，人心有变啊。”
　　蹇瞢把视线挪回到这位三朝老臣的身上。其实他非常明白这个两面三刀的老狐狸的弦外之音，但还是故意追问了一句：“那依右仆射之见，这废旧立新的当务之急又是什么呢？”
　　“臣以为，臣以为，是要尽快确定前朝，厄‘废帝’的名份。”范成瑞的身体有些颤抖。
　　“啊••••••”蹇瞢故作轻松地应了一声。
　　看到这位新的九五至尊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范成瑞壮起了胆子，继续把几位景朝旧党的商议结果，一字一字地陈奏出来。
　　“臣以为，可以封景朝废帝一个郡王的身份，厄，并将其外放地方，着其永不得进京••••••”
　　“那依你之见，右仆射，这个前朝废帝，封他个什么王好呢？”不等范成瑞说完，蹇瞢便将身子往御座的扶手上一靠，接口道。
　　范成瑞只觉得身上一阵寒意掠过，从头到脚得不自在。这新朝的一个月来，他虽依然官居原职，但没有一天不是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右仆射虽然是位极人臣，可如今却实实在在是个徒有虚名的闲差，大小政务无非是经他的手，走个形式罢了。他比任何人都深知这位昔日同僚的脾性，也明白自己暂时没有被杀的原因，无非是做个样子，安稳一下那一班景朝旧臣。一旦新鲜血液补充到麟德朝庞大的国家机器之后，他们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为了避免过早的面对难看的下场，他们一众人才想出了这个献媚新朝，相新君表忠心的法子。
　　“依臣拙见，齐乐王就很好。”
　　“就依右仆射！”蹇瞢一反常态地干脆，这种态度着实让范成瑞摸不着头脑，冷汗兀自一阵阵地涌上额角。
　　“谢陛下！”范成瑞此时非常想拭去额角的汗水。“那么，请陛下赐予齐乐王封地和食邑。”
　　蹇瞢挪动了一下被华丽冕服包裹的身体，范成瑞的腰躬得更弯了。
　　“何必还要封地和食邑呢，把他留在京中，岂不是更便于管理？”
　　这句话在范成瑞听来完全不像是一句问话。
　　“陛下圣明！”
　　蹇瞢缓缓地站起身，贴身侍从赶忙跟了过来，下面文武群臣跪成一片。
　　惠朝新帝将下颌稍稍压下一个角度，第一次正视着右仆射范成瑞瘦削老朽的身体。范成瑞不需抬头，便能感到好似有万斤巨石压着自己，几欲不支。
　　“右仆射。”
　　“臣在••••••”
　　“你说，朕到底应不应该相信你呢？”

　　蹇瞢如何走出的含元殿，内侍监如何喊了“退朝”范成瑞一概不知，直到工部侍郎程灏永过来拉他的袖子，他才忽的缓过神来。
　　五天之后，右仆射范成瑞上条陈乞骸骨，当日即得到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