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冲喜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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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虎娘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其实不用苏禾说，她也猜得到苏禾想讲什么。
桑吉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畜生一个，可他山家人多势众，虎子性也烈，倒是不怕，只是那黑皮儿，他们这些安分贫苦的寻常人家实在惹不起啊！这也是她先前拼命反对的原因。可……可她那个傻儿子跟他爹一样，是头倔驴，痴情种，不要命的祖宗，她不是被逼得没办法嘛！
“婶子，你放心，山虎，我会好好劝他的。”苏禾柔声劝慰，“至于……说亲的事儿，您暂时别声张，暗中张罗着。等哪天山虎想开了，再跟他说，好不好？”
山虎娘摇头：“我看劝不好。”
“先劝劝看吧。”苏禾心里也没底。
山虎到底年轻，身体壮实，躺了两天便能下床活动，只是不能即刻做重活。苏禾心里一块大石头总放下，但该怎么劝，却还没想好。更要命的是，家里的米面就快吃尽，鸡蛋也所剩无几。苏禾摸摸脖子里贴身戴着的翡翠玉蝉，很是纠结。不到万不得己，这唯一的遗物不能卖掉，可坐家里干等着，也不能天上掉馅饼啊！
好在天气渐暖，溪水里的鱼啊虾啊多了，房前屋后，嫩生生的野菜铺满一地。
每天一大早，苏禾爬起来煮好饭，便跟前山英一起四处摘荠菜。逮鱼摸虾这事儿，苏禾小时候在乡下没少干，可溪边都是一群不到十来岁的光屁股小男娃，你追我打，大呼小叫，滚得一身泥，她实在不好意过去凑热闹。但光吃野菜，卉娘的营养又跟不上，愁人啊！
后来苏禾灵机一动，黄昏时分，就搬张竹凳子往溪边一坐，给小娃娃们讲故事。
当然，故事不能白听，得用河里捞出来的鱼啊虾啊河蚌泥鳅黄鳝等等东西来换。起先，也就山虎一个人拖着重伤的身子傻呵呵地坐在旁边捧场，但这小子是孩子王，号召力极强，他往地上一坐，眨眼的工夫就挤过来十多个光着屁股蛋的小毛孩。
五六岁的娃娃光着身子倒没啥，可有两三个都十来岁了耶……
苏禾尴尬极了，眼睛都不知该往哪看。
山虎大手一挥，嚷道：“哎，都去把裤子穿上！看谁再光着屁股，小心我扯掉你的蛋蛋！”
一声令下，孩子们纷纷连滚带爬跑去穿裤子，生怕慢一步自个的蛋蛋就真被扯掉了。
苏禾憋着笑，清清嗓子，讲些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看的“葫芦娃”“哪吒”“孙猴子”等等。这些故事，男孩子自是听得个个起劲。反正故事够长，苏禾嘴皮子也利索，天黑时总能收获一满篓子鱼虾，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渐渐的，也有女娃娃怯怯地凑过来听。再后来，附近寨子里的老人女人们也搬着小凳子，一边做针钱活儿，一边看着地上爬的娃娃，轻声话着家常，真比赶集还热闹。虽说是凑热闹，白听总觉得过意不去，大人们便会让自家孩子抓一口袋子花生啊红枣什么的带来。你一把我一把的，集少成多，每晩上收获还真不小呢！
可惜，好景不长。
眼见春分将至，一月之期已过大半，黑皮儿又派人上门“友情提醒”——债该还了。
而山虎呢，却比以往跑得更勤，恨不得赖到苏禾家不走了。苏禾每每瞧着这傻小子一瘸一拐的自个走路都不利索，还非要抢着帮她干重活，心口就阵阵发紧，却边一句重话也不敢讲，万一他又受刺激了，再去找黑皮儿拼命……
苏禾简直不敢想象。
至于让山英去找寨主老爷子告状，呵呵，十多天了，别说告状，不仅人影没见着，就连秦家大门都没能靠近半步。不用说，定是秦来福在捣鬼。
而山虎娘那边的“说亲”，也进行得非常不顺利。
其实苏禾也能预料到，家世好，人品好的人家，谁会看上她这样糟糕出身的姑娘？当然，也有家里有钱有势的，肯花大价钱娶亲的，不是瞎子瘸子半身瘫痪脑子不正常的，就是老头子纳小妾……如果是这样，那苏禾还不如直接去找秦来福。
算了，慢慢碰吧！
最后，山虎娘含混不清道：“我听说，秦家大夫人正四处托人为秦家大少爷说亲呢！”
“秦家大少爷？”
“是啊，听说光聘钱就有五十贯呢！”
苏禾无奈苦笑：“婶子，若是能高攀上秦家大少爷，就算是没聘钱，日后也是吃喝不愁，更不怕啥黑皮白皮的来上门讨债了。可关键是，人家怎会瞧得上咱呢！”
山虎娘忙道：“秦家大夫人说了，不论门第，只要是性子温顺长相俊俏的花黄大闺女就成！”
苏禾狐疑地盯着山虎娘：“真的，有这等好事儿？”
“哎呀！”山虎娘打着哈哈，“婶子就是说说罢了，别往心里去。”
这里面有件事，青灵山十村八寨的人都知道，可苏禾不知道。磐石寨寨主秦家老爷子生有三儿两女，大儿子秦南山娶的月牙山寨寨主甘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有青灵山第一美人之称的甘棠风。当年娶亲时的盛况，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棠风嫁过来第二年，便有了身孕。
可有话老话怎么说来着？强极必辱，乐极生悲。棠风在怀大少爷秦绵茨那年，都快生了，不知为何缘故，两口子吵架，闹得挺厉害。棠风心高气傲啊，大半夜地竟一个人跑回娘家了！偏巧那夜忽然下起了大雨，天黑路滑，秦棠风摔了一跤，早产了！
后来孩子虽保住了，却因先天气血不足，又受了严重的风寒，身体极弱，差一点点就夭折。
秦棠风还没出月子就抱着襁褓里的绵茨四处求医，都说治不好，这女人拖着病弱的身子连走十几里的山路到王城最好的医馆去瞧，老郎中看了却也是摇摇头，直言道，这孩子活不过二十岁，不过是开了一大堆珍贵的药回来说是养着吧！
从小到大，绵茨少爷不知看过多少神医，喝下多少苦药汁。可毕竟治标不治本，靠着老参灵芝续命总有枯竭的一天。
眼见着大少爷快二十了，说白了，就是秦家大夫人想给儿子买个媳妇回去“冲喜”。秦家再好，绵茨再如何出色，疼孩子的人家都断断不愿意让自家闺女嫁过去守活寡吧？
所以呢，山虎娘也就是提提，没敢多言。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冲喜娘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