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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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四年，对这个家不闻不问，钱庄、店铺，哪一个不是我在管，累垮了我也没人心疼，他出去享了四年福，回来就受到英雄式的欢迎。早知道出走四年会有这样的好处，我也应该学习学习，出走一下！驾，驾！”
白天已经对着归来的大少爷这么冷嘲热讽了一番，但云翔心里犹自不平，愤愤抱怨。纪天尧勒马，沉默片刻：“云翔，今晚还出去，不大好吧？”老爷说今晚要白流水席，请朋友过来，欢迎大少爷回来，二少爷好歹都应该去敷衍一下、出个席才礼貌。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为什么不能出去？我出去办的是正经事，不是饮酒作乐！我以为他早就死在外面了，老头子居然为他大宴宾客，真是气死我了，”云翔一扬马鞭，对马队众人高声喊道，“你们听好，今天晚上谁招惹我，谁就倒霉！”
“走！我们去寄傲山庄！”他已经看上萧家溪口那块地好久了，以前云飞在家时候就一直念着要建一个纺织厂，不过那人永远是嘴上功夫高于实际行动，他和天尧在两年时间里苦心劝人搬家，眼看就要成功拿到那块地了，偏偏就有萧家这种钉子户不识抬举，今天晚上，他就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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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园。
今天的展园，灯火通明，推杯碰盏的声音，笑闹说话的声音，丝竹弦乐的声音，交织在依稀，热闹非凡。
展云飞却在这样一个为他而办的宴会上，悄悄溜走，独自一人，负手在水边漫步，时而抬头看看明月，神情萧索，在孤独着思考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见前面有一人牵马而来。今晚月光太好，水面波光粼粼，那人的身影纤细，步伐从容笃定，乌黑的长发结成两条大麻花辫，柔软地披在肩上。
在他看见她的时候，她也看见了他，微微一愣，然后摸了摸马儿，示意它停下。
“大少爷。”
“天虹，”她踏月而来的场景小小地震撼了一下展云翔的心，凝视着面前已经长大的女孩，他轻轻叹息，“你长大了。”
“嗯，”纪天虹点点头，“大少爷如果没事，我先走了。”她拉了拉缰绳，马儿跟着她一起往前院走去。
她竟然这样忽视自己！云飞又不甘心，又很是失落，整个展家，除了云翔，她大概是对自己最漠然的人了吧：“天虹，这么晚了，你一个人牵着马儿，是要去哪？”
纪天虹不会说谎，所以她翻身上马，策马出了大门：“找云翔。驾！”
“云翔？”云飞皱起眉头，早在进入桐城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展夜枭”的威名，云翔组建了一个马队，为非作歹，晚上出没，闹得人不得安宁。
天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搀和进去这种事情？
“天虹，你等等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现在去马厩已经来不及，前院停了不少父亲朋友的马车，他拉过一匹马，竟然不用马鞍，就那么骑了出去，急急赶来的马夫在后头喊都喊不住。
此地离溪口距离并不远，只是走的都是林中路，偏僻且黑暗，纪天虹没有带火把，也不敢骑得太快，因此居然被不要命狂奔的展云飞给追上了。
“天虹，你太让我失望了，”云飞很生气，说话的口吻不自觉带上了指责，“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大晚上一个人出来，没有想过很不安全？而且还是跟云翔去混马队，这像话吗？你真的是被云翔带坏了吗！“
纪天虹的回答言简意赅：“不干你事，回去。”
“怎么不干我事？我就要管！我偏要管！”云飞生气地大喊道：“天虹，你知不知道自己变了，变得很可怕！变得我简直认不出了，你还是当年那个听话懂事的天虹吗，你还是那个贴心的小影子吗！”
“……”算了，无视吧。纪天虹默默地想，反正快到了。
前方已有火光闪现，明明灭灭，把那一块的深蓝夜空映得通红。被马踏平的篱笆，燃烧的房子，大队的人马，还有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闹。
其中有一个人的声音，又张扬，又桀骜，他冷笑着强行抱住一个少女：“好啊，原来你们还有这么一招！萧老头，这个妞儿我喜欢，咱们来办个交涉，你把她嫁给我当小老婆，我再宽限你一年如何？”
这人对面的中年男子气得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呸！”
“放开你的脏手，展云翔！”
已快变成火海的山庄之外，一人高声怒喊：“你们这是干什么，强抢民女，强占人家的屋子，是要做山贼吗，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强盗！”
展云飞！他怎么来了！
展云翔惊讶而愤怒地回头，看见他的大哥策马而来，火光将他眸子愤怒映得清清楚楚，在萧家的父女看来，这人就是他们的大救星，萧雨凤更是惊讶地轻呼一声：“竟然是他！”是那个在郊外救了落水自己的男人！
“你们都不认识我了吗？不知道我是谁吗？”展云飞翻身下马，走进人群，无一人敢拦他，他大步走进人群中心，一把推开云翔抱住少女的手，怒气冲冲：“云翔，你太让人失望了，原来你竟然在做这种勾当，我后悔了，你根本不配接掌展家的家业！”
云翔却出人意料，第一次没有反驳他的话，事实上，他压根没有听见展云飞的嘴一张一合，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目光放在众人身后，那个缓步策马而来的少女，这样的大火，这样的乱象，她的神情却一如既往地平静而从容，那双黝黑的眸子在察觉到他的注视时，便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看得他心里一慌，忙不迭松开怀中抱着的萧雨鹃，刚才还抱得死紧，现在却像推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迅速推给云飞。如果不是他主动松手，云飞是不可能从他手里抢到人的。
“天虹，你，你怎么来了？”展云翔越发手足无措，仿佛觉得自己最丑陋的一面被她看见，既尴尬又荒乱，急急忙忙就想遮掩：“刚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里，总之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快回去！”
纪天虹却猛地调转目光，看向那火光四溅的房子，然后目光定向一处，秀眉忽然皱起，冷声道：“你干什么！”她唰地一下翻身下马，下马即狂奔，毫不犹豫地直奔那火焰冲突的房子。
云翔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吓得大喊：“危险！天虹快回来！”
“小五！是小五！”抱住自己孩子的萧老头突然发觉少了一个孩子，“小五还在里面！”
展云飞猛然意识到：“天虹是去屋子里救小五了！”他着急地抓住身边人：“快，给我身上浇一盆水，我要去救她们！”
“等你浇完水，就来不及了！”云翔一脚踢开企图跑进去救小五的萧老头：“老不死的，你乖乖待在这里别动！”
“小五，我的小五！”萧老头捂着心口哭喊。萧雨鹃上去抱住她爹，仇恨地盯着展云翔：“你凭什么踢我爹！小五在火场，你知不知道！”
云翔的双眼已经充血得通红，他以同样仇恨的目光瞪着萧雨鹃，大喊：“闭嘴！天虹也在火场！你们全都给我闭嘴！”
“人，我去救！”他咬咬牙，顾不得那还没提上来的水，朝着已经开始坍塌的火场奔去。这一切似乎漫长，实际却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阻止的纪天尧惊得大叫：“云翔，不行，危险啊！你们这些人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打水灭火！快！”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说爹的胡琴、娘的月琴还在屋子里，小五也不会偷偷跑回去，都怪我，都怪我！”萧雨凤被突发的一幕惊呆了，忍不住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展云飞心疼不已，走过去抱住她安慰：“没事的，他们都会没事的，天虹会把小五救出来的，你放心，我保证，你们的损失，展家一定赔偿，决不食言！”
而此时此刻，火场之中，展云翔已被烟呛得几乎要窒息，他通红着双眼，声嘶力竭地大喊：“天虹，天虹！咳咳，天虹！你在哪……咳咳……”
突然，屋顶一根着火的横梁受不住，从顶上落下，眼看就要砸到他，忽然一只脚猛地踹过来，踹得他往后两个踉跄，眼睁睁看着喷着火舌的横梁与自己贴面擦过，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走！”一只手拉住他的衣领，强行一拽。云翔听见熟悉的声音，眼前一亮，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拽出了火场，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整个人精神立即一振，第一件事就是紧紧抱住纪天虹，着急大喊：“天虹，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愚蠢，”纪天虹没有理会他，她将怀里抱着的小女孩放到地上，沉声道，“如果有人为救你而丢掉性命，你将更愚蠢。”
小女孩被吓呆了，一张脸上全是黑乎乎的灰，面对这个突然冲进来把她带走的姐姐，小五怔怔望着她沉静中带着寒意的黑眸，呆呆点了点头，然后就被扑过来的爹爹和姐姐们团团围住，一家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天虹，拿帕子擦擦脸，”纪天尧递过一条沾湿的手帕，本来想拉过妹妹仔细瞧瞧，谁知道二少爷抱得太紧，他压根拉不开，只好担心地上下打量，见她除了衣服脏一点，其他都完好无损，没有皮外伤，不由放了心：“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为救一个小女孩，自己没了命，不值得。”
纪天虹微微皱了皱眉，没有答话。
她的命，小女孩的命，不都是命？哪有哪一个更值钱的说法？
算了，这个地方不讲人权的。
这时候，云飞也过来关心问候：“天虹，你没事吧。”他笑了笑：“先前我说你变了，是我错了，我向你说对不起，你还是那么善良，为救一个孩子，可以连自己的命都……”
“你闭嘴！都是你胡说，天虹才会冲进火场，”云翔忽然发难，猛地揪住云飞衣领，狠狠把他推开，“你差点害死她，你知不知道！”
“害她的人是你！”云飞愤怒道：“如果不是你烧了人家房子，天虹怎么会进火场！”
“你，你！”云翔被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拼了命抱紧怀中人儿，感受着她的身体温度，再回想刚才几近丧命的恐怖场景。云翔一双眼血红，死死抱住她不放，唯恐再次失去她，不停喃喃道：“天虹，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你闭嘴，”纪天虹默默拿帕子堵住耳朵，他们兄弟俩声音好高分贝，听多了会聋的有木有，“快点松开，不然没死在火场，倒要被你勒死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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