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无力吐槽》素衣音尘

17、第 17 章

　　杨雪舞站在城头督战的时候，即便四周都是血肉横飞，她也丝毫不退却。

　　她在呐喊着为士兵鼓劲，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昨日高薇对自己所说的话——
　　“想和我哥哥在一起，就要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昨晚，那个抱剑的男人带她去见了敬敏公主，高薇。
　　高薇生得很漂亮，此刻却很虚弱，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似乎连喘气都费力。她懂点医术，一看就知道高薇的身体十分不好，甚至有被掏空的征兆。
　　屋子里有很重的中药味。

　　高薇靠在床头，目光转过来，在她身上流连片刻，缓缓道：“阿曜，你下去吧。”
　　这个时候杨雪舞才知道，原来带自己进来的抱剑男子叫阿曜。

　　“坐吧，我想和你说点事情，”高薇朝她笑了笑，“可以算是拜托。”

　　“你的解药已经送到哥哥手里了，但他要赶过来解洛阳之围，肯定要些时间，我们只要撑到他到达，然后城内城外里应外合，把周军像赶鸭子一样赶出齐国境内，也不是什么难事，”高薇支着脑袋，撑在床边的小桌沿上，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晕，嘴唇也勾起一抹笑，“只是太子一死，城内难免军心动摇，我的身体撑了今天一日，已经快到极限了，便请天女为我军鼓劲，撑到我哥哥来的那一刻吧。”

　　“分内之事，义不容辞，”杨雪舞一口答应，但好像有心事，迟疑片刻，才询问，“公主，太子殿下真的已经……”

　　“战场刀剑无眼，要怪只能怪太子身边护卫太不济，祖珽那个老匹夫又一味怂恿太子以身犯险，”高薇叹了口气，“这些我们都有目共睹，只是太子一去，我们更应该为他保卫洛阳，这也是太子遗愿啊。”

　　“我知道，只是……”杨雪舞并不在乎太子的生死，只是她想到奶奶的预言，这位太子，应该能继位才对，为何竟会死在洛阳？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面前的公主殿下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朝她淡淡笑道，“雪舞姑娘，你觉得呢？”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杨雪舞怔愣地看着高薇，一个模糊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很快消失不见，她抓不住，却又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太子的死……

　　“你喜欢我哥哥，对吗？”这位公主殿下思维跳跃很快，话题瞬间从国家大义转换成了儿女情长。杨雪舞心里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她，却觉得高薇那双黑得发亮的眸子让她很有压力，原本因为羞涩而想说出口的拒绝也讲不出，老老实实点头：“是。”

　　下一秒高薇竟然愉快地笑起来；“没想到我那不解风情的哥哥还有人要……”

　　“没有，四爷、四爷很好……”杨雪舞揪着衣衿为高长恭辩解，脸色微微泛红。

　　“喜欢就去追吧，我看我哥哥也挺喜欢你的，”高薇笑语盈盈，“只是你虽被称为天女，但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与我哥哥差了一大截，哥哥不在乎，可是很多人会介意。那些老头子会说你身份如何低微配不上兰陵王，待字闺中的女儿家更是会恨死你，恨你抢走了她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杨雪舞一呆：“我、我并未想与四爷……”

　　“你不想与我哥哥在一起？”高薇的语气一下子淡漠下来：“那先前的话，权当我没有说罢。我本想告诉你，若你坚定了要与哥哥相守，就要承受来自内外的无数压力和困难，决不可放弃。如今看来，你非但没有那份毅力，对我哥哥也没有那么执着，如此便作罢吧。”

　　“不，我不是……我只是……”杨雪舞急急摇头想要辩解，可高薇已经挥手：“阿曜，进来，送雪舞姑娘出去，我累了。”

　　杨雪舞既失落又不安地告辞离开，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听得敬敏公主在身后道：“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然还不如将心爱的东西拱手送人。阿曜，你说是不是？”

　　“公主说的是。”杨雪舞听见自己身边的抱剑男人应道。

　　杨雪舞回去后，一晚上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地想着高薇的话，忍不住想起四爷来，又是一阵脸红。可是很快她便想到奶奶的预言，兰陵王的所爱是一个叫郑妃的女子，不是自己，而他将来的命运……
　　不！他不会死的！杨雪舞心头一惊，整个人蜷缩起来，高薇那双漆黑的眸子猛地在她心头闪现，还有那带着笑意、笃定自信的话：“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真的吗？

　　为什么不行，太子高纬都死了，这不正是命运改变的第一步？可是、可是……既定的命运真的会那么容易改变吗？杨雪舞迷惘了。

　　但高薇的一句话提醒了她，如果要将心爱的人拱手让人，她真的会很难过很不舍。而如果说，要寻得站在四爷身边的资格，那现在她所做的，正是在向四爷一步步靠近吧。站在城墙头上的“天女”杨雪舞，望着洛阳城下密密麻麻的周军，心里发怵，可是一步也没有后退。

　　太子死后，洛阳城反而越来越难打了。

　　白天的桐油伺候和莫名其妙出现的危险陷阱且不说，晚上斛律光总派小股军队扰袭周军军营，甚至烧了好几处的粮草，尉迟迥是怒不可遏，此事报到宇文邕那里，宇文邕阴沉着一张脸，只下令要尽快攻破洛阳城，并且必须活捉杨雪舞。

　　我滴个神啊，现在洛阳能不能攻下且不说，这兵荒马乱的，齐军又护着，要抓天女得多难啊？不过说真的，如果再不攻破洛阳获得补给，我军吃饭都成问题啊……

　　尉迟迥想起昨晚又被烧掉的一处粮草，头痛地揉了揉眉心，齐军从何得知他们的粮草所在？莫非我军的军营里有内奸？

　　原本以为没有了兰陵王，攻克洛阳易如反掌，但目前的形势狠狠打了宇文邕的脸，一连数日，十万大军围攻洛阳，居然久攻不下，而且损失惨重。

　　洛阳城，到底是块肥肉，还是块咬不动的铁疙瘩？

　　不知不觉，攻下洛阳已经成了所有周军士兵的执念，人人都将目光放在洛阳城，却没人注意到已有一小队兵马在邙山脚下突袭了周军。

　　宇文邕毕竟还是太嫩，一小队突袭的军队就令他乱了阵脚，立即命令尉迟迥带大批军队前去迎战，可是等到尉迟迥的人到达邙山脚下，杨士深的人立即溜得比兔子还快。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高长恭太了解尉迟迥的脾气，此人好大喜功，一见齐军逃跑，立即带人追击，杨士深的人爬上山，周军便也爬，徒步上山，自然气力不济，韩晓东带人在山顶做了埋伏，时机一到，大量的滚木和雷石哗哗落下，周军顿时阵脚大乱，被压死的、被同伴踩死的，什么都有，顷刻折损一半军队。
　　正在尉迟迥匆匆收拢军队时，一大队骑兵忽然从山顶疾驰冲下，手中大刀如收割性命的死神镰刀，鲜血迅速染红整片山坡。

　　待尉迟迥看清骑兵领头者的狰狞面具，脸色大变，陛下不是说兰陵王已经死了，可这带着齐国骑兵冲下来的人，分明就是兰陵王！

　　几乎是与此同时，前些日子周军因为天气寒冷，而从一群贱民手中抢走的棉被，被一支支火箭点燃，棉被中还有杨雪舞造烟花所用的火药，威力不大，但纵火足够厉害，整个军营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洛阳城的最高处，高薇披着大裘，迎风而立，看着远处周军军营的火光四起，还有城下周军的渐渐慌乱，不由得笑了：“阿曜，去，通知斛律将军，反击的时候到了。”

　　阿曜眼前一亮，平静无波的面容上居然现出几分兴奋，他抱拳大声道：“是！”

　　就好像是说好了一样，当高长恭的骑兵在周军军营中左突右冲，肆意碾压的时候，洛阳城门忽然大开，斛律光也率领着两万人马疾驰而出，把洛阳城下早已军心大乱的周军，如同赶鸭子一样往回赶，与兰陵王的军队一前一后，把周军像夹心饼干一样夹在中间，没有将领指导的士兵阵脚全乱，一个劲想逃跑，几乎放弃抵抗，便只有被来势汹汹齐军砍杀的份。

　　宇文邕迅速集拢军队，力图和高长恭一拼，但面对前后夹击，实在是力不从心，他简直快要疯了。

　　这时候，宇文神举匆匆禀报：“陛下，大冢宰宇文护的人来了，看样子是要阻止我们出兵！有消息称大冢宰把尉迟迥将军的全家都扣押了！”宇文邕神色一凛，紧紧握住拳头，随后不甘愿地松开，他面容扭曲，咬牙启齿，极其不甘地下令：“撤兵！”

　　撤兵的号令一下，所有人立即跑得比兔子还快，好像迫不及待了似的。在被属下护着离开的最后一刻，宇文邕十分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洛阳城，见得城中最高处有一人身着红色大衣，静静立在那里，长发飘散，看样子似乎是个女子。
　　是谁？都说雪舞在墙头督战，那洛阳城最高处站着的女人又是谁？此人可跟洛阳守城有关？

　　宇文邕的疑惑只在心头一闪即逝，便头也不回地带着属下跑了，但他在心底发誓，洛阳，我还会回来的！这个天下，早晚都是朕的！

　　“就鸣金了么？”听得远处传来金属撞击声，洛阳城内苦守多日的士兵们几乎热泪盈眶，纷纷拥抱欢呼，高薇却是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宇文护的人也来得太快了，虽说他们周国内斗是好事，可是我方正杀得开心呢，就不能晚点来吗？”

　　一旁的阿曜无语：“公主殿下……”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高薇叹气，一边往塔楼下走，一边道，“走吧，下去，先去看看祖珽那个老匹夫，他可不能有事，太子的死，这黑锅全得让他背着才行。洛阳是守住了，但朝中肯定又是一阵血雨腥风，我看哥哥还是不要急着回去，让我先回去探个路好了。”

　　“公主……”阿曜欲言又止。

　　“怎么了？”

　　“在考虑这些事情之前，还请平息兰陵王殿下的怒火吧。”阿曜的话刚一说完，高薇已听得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紧接着就是自家哥哥压抑着愤怒的喝声：“高薇，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