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探联盟/正泽正]流逝》笑千刀

38、三十六

　　是二楼最深处的房间，这个认知让包正愣了一下。
　　迟疑随着他被紧握的手腕传递到公孙泽的掌心，他回头看了包正一眼，极为清浅的笑了一下，低了片刻的头复又抬起：“我的右手不方便，打开它。”
　　包正拧动门把，略感意外的回望公孙泽：“没锁？”
　　“你来之前，屋子里就我和薇薇安，她懂……所以不需要锁。”
　　“我来之后呢？”包正跟着笑了起来，好看的嘴角弯弯的上扬。
　　“那天晚上太累，后来就……”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说不上是谁吸引了谁，像两股不愿离开分毫的丝线纠缠在一起，足以让公孙泽放弃语言。
　　“后来就忘了，被我趁虚而入。”
　　“不，”公孙泽坚定的摇了摇头，“是你走了进来。”说完拉着包正的手进入了公孙亮的房间。

　　简洁、规则、功能性极强，包正环视一周后做了以上的评价。然后他转头看向公孙泽，对方似乎正在等他观察完所有的一切，才走到沙发边上，拉着包正一起坐下，放开了始终握着的手腕。
　　这让包正有些意外，本以为公孙泽会选择办公桌后面的椅子，把这个对于两个成年男子来说略显拥挤的双人沙发留给自己。可是现在，他们如此亲密的坐在一起，相抵的膝盖，紧挨着的手臂，只要微微一动，相邻的大腿便碰在一起，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频率。直到手腕被松开，骤离的热量让包正回神，下意识的低头，又转头专注的看着公孙泽。

　　公孙泽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在感受到包正的视线后就与他对视，而是低头思索了片刻，再次看向包正时目光变得更为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开口道：“对我来说，哥哥是无法代替的存在。”
　　长时间的沉默，但包正并没有催促，这回换成他去握公孙泽，温热的掌心覆盖着略有些凉的手背。
　　公孙泽只缓了片刻便翻过手掌与之十指相扣：“小时候父亲很忙，母亲的身体又不是很好，从小到大都是哥哥带着我，没几年再加上一个薇薇安，变成了我跟着哥哥，她跟着我。”
　　包正看着公孙泽上扬的嘴角，仿佛跟进了那段回忆中，眼前出现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身后则跟着两个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小不点，却肆意的奔跑着。
　　“你没少摔倒吧？”
　　“我可没有，那是薇薇安。小家伙路还没走稳就喜欢跟着我跑，最后哥哥只能抱着她，省得她的膝盖老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看出来了，从小就好动。”
　　“也不知道像谁。”
　　“我看啊，那时候你也差不多。”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说着公孙泽转头看向包正，像是研究什么似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但你说对了……哥哥在的时候，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你知道么，有些人不仅天生就明白自己的使命，还能带着其他人一起往前走。”

　　包正感到了指根处微微的缩紧，他动了动指尖，安抚的磨蹭着公孙泽的手背。
　　于是公孙泽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多人以为他是天才，可是我知道他所有的付出，他从不间断的训练体能，为了能更好的知道方位，他背下了整个德城的地图，为了不伤及无辜，他提高枪技，为了了解罪犯，他看了所有能找到的案例和资料。有一个画面占据了我小时候大部分的记忆，那是很多个下午，就在这间房间里，阳光从背后的窗口照射进来，铺满整个桌面，和哥哥的背脊。我知道这是他每天看书学习的时段，就会偷偷的推开一条门缝看着他，直到他发现我，其实很次都很快，也许不超过五分钟，他就会向我招手。
　　每当这个时刻我就特别开心，一路小跑到他面前，他会把才几岁的我抱在膝盖上。应该有雨天或者阴天，可是我的记忆中全是晴天，暖暖的太阳晒在我脸上，后背是哥哥有力的手臂，还有温度适宜的掌心，一下下轻拍着我的肩头。
　　没多久我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阳光从亮黄色变成了暗红，哥哥会抱着还没彻底清醒的我下楼吃晚饭，之后再牵着我的手走到地下室。那是他每天锻炼的时间，日复一日从不间断，我坐在边上的小矮凳上看着他，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也能哥哥一样厉害。”

　　随着公孙泽低沉的声音，包正的眼前出现了他所描述的场景，小小的公孙泽因为被哥哥发现而展现的笑脸，大大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明亮，还有那个乖乖坐在木凳上的身影，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看着自己仰慕哥哥，背脊就变得始终的挺直。
　　“有了薇薇安没多久，父母便相继去世。趴在哥哥肩头的人变成了她，而我则坐在他的对面，放着他让我看的书籍和资料，地下室里也变成了他指导我格斗。等我的年纪又大一些，能用枪了，便在格斗之后加上一定时间的枪械练习。
　　哥哥几乎从来不对我们发火，记忆中他总是这么温和而坚定，即使父母过世的那段时间，除了悲伤，我依旧过的无忧无虑，他考虑了所有的东西，甚至根据我的性格，在不知不觉中、无时无刻的锻炼，让我不断的提高。”说着公孙泽停顿了一下，“我的枪法很好吧？”
　　“何止好，简直神了，秦香莲的案子时，那发通过计算、包含了拐角和速度的子弹，让人叹为观止。”
　　包正的夸奖让公孙泽十分受用：“都是哥哥教的，他知道我天性骄傲，不肯服输，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当初DBI那柜子的投诉信可都是我的。”说着公孙泽的笑容慢慢扩大，“哥哥会估算我当天的状态，在第一轮射击时比我打的高那么一点，于是我就缠着他继续，直到和他打平为止。潜移默化的提高，日复一日，经年累月，才造就了现在的我。”

　　“没能遇见十年前的探长哥，真是有点可惜。”包正说着颇为惋惜的抿了抿嘴唇，但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个极具冲劲，充满活力的公孙泽在面对敌人是怎样的不顾一切。
　　“看现在的展超就知道了，愣头青一个。”
　　“不会连穿着打扮都类似吧？”
　　公孙泽极为不甘心的瞪了包正一眼，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总是能猜对自己所说的事情。
　　倒是被瞪的包正再次笑了起来，他脑海中那个年轻的公孙泽更为具象，穿着深色的哈伦裤，松松垮垮，不对，应该是折的整齐但由于打斗而松散开来的围巾，敞开的皮夹克，半指的机车手套：“哎探长哥，你当年用不用甩棍啊？”
　　“不许打岔！”
　　“好好。”包正笑的越发欢乐，举起另一手掌表示自己一定乖乖听话。

　　公孙泽几乎无奈的看着包正，笑容倒是越发柔和起来，定了定神后继续说道：“很多人都觉得生在警察世家的我早晚也会当警察。他们不断夸赞我的父亲，可是我的记忆中只有一个高大的背影和宽大温和的手掌，真正让我激动的是哥哥，他在我面前穿上警服的那天，让我下定决心要跟随他的步伐。
　　于是我更加努力的念书和锻炼，为了考上警校，为了成为他手下的一名警员。四年后我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虽然很辛苦，但那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哥哥朝着我招手的时刻，只要向他跑去，无限的接近他，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
　　所以……他是我哥哥，也像我父亲，更是我的信仰。”

　　包正听着，目光自然而然的移到了摆放在书架的照片上，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公孙亮的生活照，不同于警局档案中寥寥的几句话，也不是一寸的黑白照片，而是更有血有肉的，穿着白色的衬衣，开着第一个扣子，展现着他温和的笑容。
　　公孙泽很快发现了包正视线的落点，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一起看着照片中永远年轻的哥哥，声音再次响起：“可美好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没多久他就消失了，局长告诉我他去执行某项秘密任务，直到一年后……”
　　包正用力握紧了公孙泽微微颤抖的手掌，转回身看着他低垂的头，在灯光下不断扇动的睫毛，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抬头与自己平视，顺利的说出了那句对他而言，无论何时都如此残忍的话：“他被送到医院，我们才见了一面，就永远的分开了。”

　　“阿泽。”包正松开了手指，揽住了公孙泽的肩头。
　　公孙泽有些茫然的感受着热量的离开，可不到片刻，另一个手掌填补进来，再次与他十指相扣，有力却又如此温暖。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告诉第二个人这些事情，”公孙泽转头看着包正，似乎有水汽在眼底滑过，“我根本无法接受哥哥的离开，有时候从梦中惊醒，会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噩梦，而他很快会像往常一样打开我的房门，叫我下楼吃早餐。可是没有，再也没有人会带着缓缓的笑意，叫我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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