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睡错了…》依芳

7、第七章

　　大抵中国的母亲都喜欢干这样一件事，孩子念书时千叮咛万嘱咐要认真学习不能谈恋爱，而等到一毕业却希望自己的女儿已经成为别人家的媳妇，还是嫁得不错的那种。

　　乔夏大学时不谈恋爱倒不是因为母亲的反对，而是她实在是有些忙，除了兼职之外，总希望能多点时间在家帮帮母亲。她本人倒是对谈恋爱这东西没什么感觉，才踏入职场，什么都还新鲜着呢，至于男人这东西，她还不急。

　　她不急不代表乔母不急。

　　这年代，单身的男人似乎总比女人值钱，邻里之间八卦，无非是谁家的女儿三十岁了还没嫁出去，谁的家的媳妇不过才二十岁却生了个白胖的小子，三十的未婚女子绝对是被人批斗扒皮的对象，末了还要教训自家孩子，千万别和那谁谁一样。

　　乔母被左右邻居一洗脑，总觉得乔夏大学毕业，再不着急，就晚了。
　　乔夏推得了一次，推得了二次，却推不了第三次。

　　乔母义正严辞的教训她。“要是你能在公司找一个，我还省事了呢。你说你们公司这么多青年才俊，随便挑一个出来也可以称为精英，你怎么就不上了捞上一个呢。你别看你现在还小，没几年你就二十五六了，到时就会从你挑别人变成别人挑你，你芳阿姨说得对，女人啊，就那么几年光阴……”

　　乔夏忿忿不平。“你是我亲妈嘛，用得着这样迫不及待的跳楼大甩卖啊。”
　　“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你还和我顶嘴。”乔母严肃状的看着乔夏。“这可是芳阿姨第三次给你介绍了啊，人家芳阿姨这么热心，那也是你妈的面子上，不然谁理你，芳阿姨手上的小伙子条件都不错的，像上次那谁嫁的那个，银行的，还有那谁嫁的，政府的……”
　　乔夏被念得耳朵疼，只好应了下来。

　　据说这个介绍给乔夏的对象条件还不错，比她大六岁，二十八了，但在本市有车有房，父母皆是大学教授，通情达理的文化人，十分好相处。而这个小伙子呢，个子也有一米七八，长得白白净净的，模样十分文气。

　　乔夏想，这样好的条件，不是应该很好找女朋友嘛，怎么还落到芳阿姨手里了。
　　不过乔夏可不敢把这些话当着乔母的面问出来，只在那天起床时换上了新买的衣服，新衣服是乔母亲自陪着乔夏去买的，花了小一千，乔夏掏钱时肉都是疼的，她从小到大，买过最贵的东西，居然是因为相亲。

　　说出去都很丢人。
　　不过衣服上身效果很不错，乔母左看右看十分满意，在午饭前让乔夏滚出了家门。
　　乔夏在车上接到芳阿姨的电话，芳阿姨说是昨天吃坏了肚子，正在医院吊水呢，让她自己去约好的地点。末了又表示十分不好意思，乔夏自然只能说没关系。

　　芳阿姨说的地点在市郊，这地方是政府牵头，房地产企业投资开发的一座新城，入住的人还不是很多，不过通了地铁，交通还算方便。

　　乔夏问了几个人才问到约会的地点，那是一处运处中心旁边的咖啡馆，因为这边人流量不大，生意不是太好，不过咖啡馆的装修倒是清净典雅，点上一杯咖啡，窝在暖绒的沙发上，看外面的街景人流，或者看运动场的帅哥挥洒汗水，幽幽时光，慢如春雨的琴音，倒是十分舒服的休闲方式。

　　乔夏点了一杯咖啡，不知不觉似乎要睡着。
　　“你……你……你好……”
　　听到声音，乔夏睁开眼，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瘦削男生，手里拿着一朵红玫瑰，正微笑着看着她。

　　乔夏赶紧站了起来。“你好。”
　　男人似乎有些羞涩，点了点头在乔夏对面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只是笑。
　　乔夏招手侍应。“你要喝点什么……”
　　“都可以……”

　　乔夏看了看手里的目录。“咖啡，行吗？”
　　男生点点头。
　　侍应收了单子离开，乔夏换了一个姿势，对面的男生的一直微笑着看着她，乔夏有些不好意思，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觉得有些突兀，只好没话找话的问：“呃……你叫陈光远，是吗？”
　　“是的。”

　　“我叫乔夏……”这样的自我介绍像是开学第一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男人听见他的声音只是点头，他并不开口说话，只含笑的看着她。乔夏有些郁闷，这人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呢，她只得无话找话。“你在哪个单位上班啊……”
　　“家里。”

　　“什么？”
　　男生却又只是笑着看她不说话了。
　　“你是说SOHO吗？”
　　男生点头。
　　乔夏呵呵的笑了笑。“这倒是挺新潮的工作方式，挺自由的吧，那你的工作主要是做些什么呢？”
　　男生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技术。”

　　这人是惜字如金吗，乔夏只好跟着笑。“可以介绍一下吗？”
　　男生神情有些挣扎，乔夏心里不禁疑惑，难道还是商业机密？她全神贯注听着呢，却忽然听见有人敲了敲咖啡馆的外墙玻璃，那声音有些大，乔夏被吓了一跳，
　　她瞪了眼瞧出去，却见外面那人是……钟立书。

　　而不远处，钟立言手里拿着一只网球拍，正接过旁边一大美女递过来的球，一下一下的练着发球。
　　“你在干啥？”钟立书以口型问道，视线又扫了扫旁边的男生，迅速做出了判断。“相亲啊？”
　　大凡第一次相亲的女孩子脸皮都比较薄，这样被人当面拆穿，总觉得有些丢人，乔夏也就扭回头，脸却红红的。

　　偏偏钟立书还拧着球拍跑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朝对面的伸出手。“你好，我是钟立书，是乔夏的同事。”
　　那男生明显有些吃惊，但也把手伸了出来。“你……你好……”
　　“你贵姓？”

　　“免贵……姓陈……”男生大概没预料到钟立书的出现，模样有些紧张。
　　“会打网球吗？”
　　男生摇摇头。
　　“会玩些什么？”
　　“会……会……篮……篮球……”

　　钟立书听见这话就看了乔夏一眼，乔夏莫名其妙，又听钟立书问道：“陈先生你是当地人吗？”
　　男人点头。
　　钟立书一脸惊喜的模样。“真是太好了，陈先生你们当地的辣笋干特别好吃，听说有一个秘方，你可以告诉我吗？”
　　“其……其实……很简单……就是……”

　　男人说得很慢，乔夏对秘方这东西很感兴趣，正听着呢却被钟立书拉了拉衣袖，乔夏不太明白，又顺着钟立书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男人说话很困难的模样，他的断句，更像是一种无奈被挤出的一种结果。
　　这就是……结巴。

　　乔夏一下明白过来，钟立书看出来了，故意问给她看的。
　　男生大概也明白过来钟立书的目的，说完之后说了句抱歉，几乎是跑一样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钟立书有些无语的看着乔夏，他这人有些自来熟，便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好笑的问：“你的介绍人跟你有仇啊。”

　　乔夏也很郁闷，才二十二多不到二十三呢，在芳阿姨眼里，就跌价成这样了？
　　钟立书转身就走，又朝还在发愣的乔夏招了招手，乔夏无奈的跟上去，外面钟立言已经练完球，正和美女有一搭没一搭的对拉着，钟立书加入进去，和钟立言说着话，乔夏垂着头都能感觉到钟立言的视线，那种鄙视的、嘲笑的视线。
　　“你也算是英雄救美了，没让她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乔夏听见钟立言凉凉的声音，以及钟立书压低的笑声。

　　乔夏使劲踢了踢地上的网球，她和人坐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对方结巴，是挺笨的，但是用得着这样笑她嘛，她又没有相亲经验。
　　冷不丁脑袋上一个球砸来，乔夏朝罪愧祸首瞪去，钟立言却若无其事的开口。“会打球吗？”
　　“会又怎么样？”乔夏语气不太好。

　　“不怎么样。”钟立言声音冷冰冰的。“不会把你卖了，更不会让你数钱。”
　　乔夏火了，抓起一个球朝他扔去，钟立言用球拍拍开，又说：“加上你，四个人，双打，三盘两胜。”末了又道：“你和立书一组。”
　　钟立书无奈的笑。“哥，不待你这样明显欺负人的吧。”

　　乔夏看着两兄弟的互动心心恨恨的，还没上场就被钟立言嫌弃了，她有这么笨嘛，有这么笨嘛。心里正诅咒着呢，钟立书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乔夏脑袋被球拍磕了磕，钟立书把一只粉色的球包扔在她面前。“别想了，挑只拍子。”

　　HEAD的中面拍，面向高端客户的一款，乔夏在学校时可没用过这么好的拍子，挑了一只出来，然后送去服务处穿线。

　　身后钟立书和钟立书聊天的声音又起，似乎又有低低的笑声，她想起之前钟立书在小花园的模样，又看他现在和钟立言的模样，这两兄弟，应该是和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