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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诛尸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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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死!”流魂扶桑很是气愤,一瞬双目发红,拂袖一甩,那白桑成瓣朝着楚思刮去,到达楚思身前不过一尺距离,已变成一把把白刃。
楚思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待到那白刃就要刺到她,她伸手握住什么,身影一瞬消失。
下刻,她出现在扶桑身后,用那把握住的刀刃,刀锋锋利地抵在他身后。
扶桑方怔,脸色恰时僵冷。
身后清和的声音,循循问道:“这些人可是你杀的?”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不是又怎样,是,你又能拿我如何?”
刀刃沿着他的骨画到脑心,有些挠人。
话语依旧的清和笑意:“不是的话还需你协助,不然,只有将你扔进九黎壶受苦。”
银灰的目光一阵晃动,“九黎壶……你是……上神楚思?”
楚思终于听见他平冷的语气中透出些惊讶味,大方承认:“很荣幸,你认得本上神。”
“……”
一阵沉默,扶桑的眉缓缓皱起,方转看了看那块被她断了的木牌,不好发作。半晌,似乎平复了清晰,他才冷平地说了句:“放下刀,跟我来。”
袖口纹鬼腾的白桑袖随风浮动,暗香盈袖。
楚思看着他神情淡漠地踩着那些尸首,朝着洞口走去,一时思量,这到底是邀请,还是陷阱……不过只是短暂的几秒犹豫,那地上匍匐的干尸随着扶桑的离去也陆续爬走,一个个埋进土里入眠。楚思在四周静静地巡视一圈,便随着扶桑而去。
进了洞中,她才发现这洞颇深,沿着画着奇形怪状的鬼腾,一路曲折回绕下去,只紧紧地跟着那长得和扶桑一般身姿卓卓的银发妖,终在一处宽敞地,停了下来。
丝竹声声,歌舞热闹,妖气盛然。
楚思站在洞口稍停,只见扶桑慢悠悠地走过去,在一处貂皮的榻上坐下,再半躺下,执起桌前的一杯耳樽酒,酌着,神情冷漠着自甘堕落的意兴阑珊。
他的左手边有个虎塌,上面坐了个黑色的干尸,包裹着一身花纹繁复得近乎瞎眼的华丽锦衣。左边一张脸是镂空骷髅,右边一张脸写满残虐同猥琐,正一手抱着位风情万种的蛇妖,一手拿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喂入那蛇妖的红艳小口,在上美滋滋地又酌上口。继而伸长一手,在那蛇妖单薄的裙摆中,上下其手,惹得一阵娇喘连连,旁若无人般地甚是沉醉。可他的眼睛又自那银发美妖进来,便投了过来,上下不断用余光猥琐他,真算……生得一副阴贱而又无下限的妖样。
靠着这玄衣妖怪手边,坐在上座的那妖,长得倒和外头那些干尸很像,连脸气味都如此血腥而残虐的想像,似乎觉得做自己这模样挺好,人形都懒得幻化,顶着一张不忍直视的干尸面目,自她来便咧着嘴在那笑得阴森。
楚思瞧着他,终是不想再见……手指撑开,捂了捂脸。
再转向另外右边两妖,似一伙的,除了银发身上的味被那扶桑花盖住,泛着没被污浊的清冷雅意。而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一股,相似的陈尸的腐朽与血味。
她浅浅地弯了抹弧度,想来此行不虚,只狐槿不在身旁,只能由她悉数解决,不免伤神。
最终,她将目光转向那坐在狼皮上,正吃着似乎人肉的上座之妖,一道仙冷的雾气在手边幻化,继而连着一阵阵电闪在她手边‘噼里啪啦’地裂响。
*
原是星河晴朗的夜,突打起阵阵惊雷,云澈等人顿住脚步,抬头望向这怪异突变的天气。
山腰之中,卫霖不知为何云澈如此听那陌生少女的话,她说如何走,他便跟着走,也不怕她是哪里来的妖怪……不过他印象中的妖怪,似乎没有她这般爱哭的。
红姈闻着雷声有些惊吓抬头,想朝卫霖靠过来,但他目光拒人,她便可怜兮兮地收回手,一把抓住云澈的袖子。
“澈哥哥……”
“红姈不怕,只是打雷而已。”云澈拍了拍她的头,温声安慰道。
红姈还是有些害怕地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方看一眼卫霖像是吃定心丸似地,再转身仰头对云澈噎了噎口水,声音细道:“澈哥哥,我闻到馆主的味道了,但这里……还有一阵很浓烈而阴暗的妖气,红姈不知,不知该怎么办……”红姈的鼻子从小便在狡兔之中很是灵敏,除了那骇人的妖味,还见这雷不是一般的雷。她记得以前狡兔二伯曾犯错在凡间杀了人,当时来了两个天神,便用这很是相似的雷去劈狡兔二伯,爹爹带她和哥哥赶去时,看到的情景便是二伯便劈得痛不欲生大喊大叫的模样,到现在那可怕的一幕还记忆犹新。
不想和二伯一般被可怕的雷劈,红姈越来越往云澈身后躲,全身瑟瑟发抖着。
云澈听楚思在那,心中一动,又听后一句阴暗妖气,心又一沉。
轻轻地拉开红姈的手,不由卫霖拒绝,他将红姈的手放在卫霖手中,红姈一声惊叫,抬头看着卫霖错愕的脸,一下两片红霞飞上原本就红扑扑的脸颊,低头像只柿子般,很是羞涩。
“你……作甚么?”卫霖想拿开那双手心一阵热汗,冒得他七上八下的手也很窘迫的手,却被云澈按住制止,“卫大哥,红姈是我刚认的妹妹,便也就是你的妹妹,你替我好好照顾一下这位妹妹,若是惹哭了人家,云澈不免有些心伤。”
“……”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回神,便见那如九天下凡般仙人似的“贤弟”,一袭出尘出世的白衣锦缎,带着两名侍卫,义无反顾地朝着那雷打得惊骇的地方走去。
他张了张口,抬步想跟去,可却被一双小手紧紧地拽住袖子。
卫霖诧异转身,见那少女张着一双兔汪汪的眼睛瞧着他,弱弱的声音有些颤抖,神情却倔强的很:“卫哥哥,不要去,那里……很危险。”
*
云澈寻着那雷劈的方向走去,拨过一片荆棘,来到一片扶桑成海,在雷中说不出妖异,且凝着血露的地方,眼神有些惊异。
便又听洞中一声惨烈大叫,风声鹤泣中带着股瑟瑟发抖的凉意,那扶桑花田底,什么似乎要爬出来,可是却在挣扎一段时间,发出声声呜呜咽咽声,最终埋地归寂。
他站在原地,一瞬步子拔不开来。
而他身后两个侍卫已脸色苍白如纸,只觉得此地有鬼,到处透着股冷到骨里凉意。
直到,他们突然见一道红色骷髅鬼影,踏着那白扶桑窣窣,飞进那洞口。虽是平日很听云澈话,但真正见到鬼的两个侍卫,一下子吓得双腿发软,跌倒在地,惊恐大叫:“鬼啊,鬼啊……”转身朝后跌跌撞撞地爬跑起来。
云澈在原地不由脸色苍白,那一瞬,他似乎也见到了……只是一想楚思很可能在里面,很可能遇险,他的脚步便不听使唤地朝里踏了进去,任凭身后两名侍卫怎么唤,他都没有听到般,朝那洞中走去。
不是不害怕,他还是很害怕的,害怕到……不敢回身去看,怕一转身,便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到了洞中,只见黑兮兮的洞岩,四壁徒然。他四周转悠,一声声唤着“楚思”的名字,不听她应,心中的弦,不由崩得越来越紧。
不知无头绪地转了多久……那凄厉声也不再,想是不是她不在此处,心不由放下,想转身再寻。不期然地,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云澈浑身一个激灵,脑海闪过方才那道鬼影,当下顿在在原地,僵直住身体,抿了抿唇。
身前,那血玉‘聆聆’作响,好听的翠玉声中,透着抹清诡。
“谁……”
“不怕吗?”
熟悉的,含着丝笑意的声音,在靠近他身后不远处,近到他能感觉到那人体温时,响起。他的心不由一刻放下,身上的戒备和寒毛同时放了下来,转身,见到她。
他看着她,心中升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觉,若和她相似很久,若是……
“怎么脸色如此苍白?”云澈见她脸白如纸,透着虚色,不由抓住她的手腕,轻皱墨眉。
楚思摇了摇头,擦了一口唇边血,咳了声道:“不打紧,我这身子,时好时坏的。”云澈看着她,总觉得她有很多秘密,有很多故事。那清晰的眉目,不妖不媚,在幽幽的月色下,透着这世间少有姣丽之色,若一块良城的美玉,从内而外莹莹散发着内敛的惊华,让人想拥有,但是伸手去拿时,又觉得亵渎神玉般的惶然,不敢真的染指。
他想问的话,便在这种有些惶然和不解的心思中,犹豫地没有出口。
楚思见他似有话要说,但又未说。
一阵扶桑倾动,她微微侧身,见她刚放走的扶桑,正踩过那些白色凝血的夭濯白花,弯身捡起那断了几截的残木,转身也望向她。那银灰冷冷的目中,有想要冲过来把她抽打一顿的冲动,但最终被理智战胜,按了下来。他捏了捏那青木,身形一阵幻化,消失在那片成海扶桑之中。
楚思念了句:“流叉,扶桑……”
云澈:“什么?”
楚思看向他,轻笑了笑:“没什么……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