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驰骋（已出本）》烛星

16、16

　　林九解开察宛的衣带，拜翟泷活血化瘀药的奇效，他身上的瘀伤看起来没有自己刚把他扛来的时候那么骇人，有些地方的青紫已经开始向变淡的趋势发展。
　　其实以察宛现在的伤势，林九需要清洗的地方并不多，他身上很多地方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几乎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了。要说这服侍人的事情，林九之前虽然也干过，不过倒是从来没这么小心翼翼过，他擦的很轻，尽量不碰到察宛身上的伤口或是压到他身上的淤青。
　　在装睡的察宛自然也不是无动于衷，从对方的动作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仔细，他刚睁开眼睛转过头来想向林九稍微表达一下谢意，就见林九正若有所思地端详着他的脸，见他睁开眼睛，便笑了笑，似乎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笑什么？”察宛被笑得莫名其妙，问。
　　“我在想，”林九笑着说，“察宛兄你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候是不是拼命护住了脸？为什么你身上骨折皮开肉绽得如此惨不忍睹，脸上却没几道伤呢，哈哈！”
　　“……”刚到嘴边的感谢话，被察宛生生咽了回去。“好像我没划花脸你很失望？”他心里说这个天策真是让人难以建立好感，刚想要给他加分，他立刻会弄出些倒扣分的事情来。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林九笑道，忽然他一下子止住了笑容，让察宛一愣，正在想他是不是又想了什么馊主意想要整自己正全力提防，却不料林九伸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这张脸要是被划花了，就太可惜了，没事真好。”
　　冲击性有些大，察宛一时间竟然忘了是该骂回去还是冒着伤口撕裂的风险直接拍掉他的手，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于是，房间里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氛。
　　虽然这只是过了一眨眼的时间，但却让人觉得这一瞬时间似乎行得缓慢了起来。
　　“我看应该让大夫也给你抓付药了。”察宛盯着林九的眼睛说，“我又不是女人，要在乎脸上有没有伤疤。”
　　“是啊，呵呵。”林九似乎也在为刚才自己的一时失态找台阶下，“这么说来，你是觉得将来刀疤脸大叔的形象更能体现你身经百战的荣光啰。”他看着察宛的脸，大概是在脑子里勾勒察宛刀疤脸大叔的形象，想着想着就吃吃笑起来，进而放开声音大笑起来。
　　看他笑的高兴察宛自然心里不爽，刚才那是气话，如果可能的话，他才不想在自己脸上留下什么疤痕，他是个以执行秘密任务为宗旨的明教弟子，脸上留下伤疤很可能毁了他的前途。“你笑够了没？”
　　“好了好了，让我笑完这会儿。”林九笑完总算想起来自己的正事，继续给察宛擦拭身体，不过大概是刚才的一番猜想活跃了气氛，林九变得话多起来，一会儿讲讲洛阳的风土人情，哪里的菜好吃哪里的姑娘漂亮，还问察宛的意见，不管他乐意不乐意参与。
　　为了终止这种无休止的神烦，察宛只能选择适当问题要回答一下。
　　“所以等翟大夫认为你不用每天再喝粥之类的东西的时候，我会带好吃的回来给你。你休息一会儿，我出去换水。”擦完上身，林九端起水盆准备出去换些热的回来。
　　对于林九的许诺，察宛不置可否。
　　听到门响，察宛闭上眼睛，继续思考刚才被林九打断的事情，但却觉得无论如何接不起来弦，大概是温水擦完身体后很舒服，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等察宛再醒过来的时候，从窗户纸透进来的光判断，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居然一下子就睡过去这么久了么，察宛心里想着，四下张望着，并没有看到林九的身影。莫非是去拿晚饭了？这两天他虽然没有完全清醒，但是知觉还在。
　　等了一会儿门响了，察宛扭头看过去进来的却是翟大夫的徒弟颜雨墨。
　　“察宛先生，吃晚饭了。”颜雨墨端着餐食走到床边放下，察宛瞥了一眼，还是一如既往得的可以写字的白粥和一点点小菜。
　　察宛看了看碗又看了看颜雨墨，颜雨墨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端起碗放了些小菜，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我忘了察宛先生你的手还不能动——”
　　鉴于饿着是件很难受的事情，察宛只能把面子是什么这个问题暂时扔到房子外面去——这顿饭吃得喂人的和被喂的都尴尬不已。
　　忽略颜雨墨满脸通红的表情，吃了几口暂时不饿了的察宛表示不想再吃，进而向他询问林九的去向。
　　“小军爷啊，他下午就出去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虽然林九的年龄比颜雨墨大，但是他习惯性地与自己师父用同样的口吻，“反正他经常这样，有伤的时候就往这里跑，然后医药费还没算清就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颜雨墨庆幸还好医馆只有这么一个经常欠账不还的主顾，否则真会揭不开锅的。
　　“哦。”看来问这个小万花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察宛道了声“谢谢”后表示自己要休息，颜雨墨也就收拾了东西之后出去了。
　　日落月升，百无聊赖的察宛躺在房间里只能看着透进来的天光判断着时间的流逝，直到天全黑了也没见林九回来。
　　入夜翟泷又来检视了一下察宛的伤势，当问到林九的去向的时候，他却是语焉不详，还笑着问察宛同林九认识多久了。
　　对此察宛表示他跟这个天策并不熟，翟泷听完了一笑了之，说他伤势虽见好但还需多休息，给他喝了些安神的药让他早些安歇。
　　不过多时，翟泷的安神药似乎起了效用，察宛开始迷迷糊糊地充满了睡意，对于时间流动的关注也削弱了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了门响，却不想睁眼去看。
　　门开了又关上，然后有个东西在房间里窸窸窣窣地活动了一会儿，察宛很想说回来这么晚拜托不要再折腾了，但他懒得开口。
　　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之后，再接下来的感觉让察宛不得不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那个物体爬到他身边来了，还爬上了床。
　　“你干嘛？”凝神半天察宛才看清钻过来的是什么，也不情愿地开口问。
　　“翟大夫的客房里有病人，我没处睡了。”林九回答，“这里够宽，两人凑合一下没问题。”
　　“这里有够宽么？”这张床还算宽敞不错，但是挤两个大男人就一点儿都不宽了，而且，都没听到任何鸡鸣狗叫的，估计这个天策大概不是走正门进来的，察宛正想问，“喂，你往哪儿摸呢？！”
　　他还没提问，那家伙却把手伸过来环住他的腰。
　　“没压到你的伤口吧，”看察宛的表情不像是伤口疼，林九便安心地闭上眼睛，“睡吧睡吧。”他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搂着察宛的腰很快进入了梦乡。
　　“……”瞪着很快开始打呼噜的脸，轮到察宛继续睡不着了，他很想对着这张脸正中部位狠狠打一拳啊，但为什么这个时候偏偏是手指头都不能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