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
淳子站在空荡荡的卧室门口呆了一会，转身去卫生间洗脸刷牙。拧开水龙头，水很温热，她的手指却冰凉凉的，被温水一浇灼灼的发烫。
屋子那么静，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走着，淳子拿着毛巾擦着脸一边从卫生间走出来，随意往墙上一靠，看着乱糟糟充满生气却那么安静的屋子，暖风呼呼的吹着，她却觉得屋外那冰冷的空气几乎要沁到她的心底。
为什么他一夜都没回来呢？淳子穿着昨天那身校服对着饭桌前发呆，桌子上是她昨天做的饭菜，早已冷透了。
大辉，为什么我离开那里以后第一个跟我讨论大义和责任什么的人是你呢……我还以为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站在对立面，你也会站在我这边。
我没敢奢求你为我做什么，我要的明明只是一个态度……
兀自难过了一会，淳子想起昨天新城真一送她回来的路上说过的话，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她打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转身出了门。
临出门前看了眼手机，上面竟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有新城真一的，也有桃井五月，还有些个不认识的号码。淳子沉默了一下，没有给任何人回电话。她没有心情，因为这些未接来电里并没有青峰大辉的名字。
走在去桐皇的路上，阳光一片晴好。淳子戴着青峰大辉的耳机慢慢走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音乐在耳边震耳欲聋，她有些赌气的想，等到了学校找到青峰大辉，就站到他面前去，问问看，他到底是怎样想的？难道在他心里那些大义和责任胜过他爱她吗，他到底想怎样……
上午九点四十，淳子饿得不行，转身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个面包，结账时收银员眼神奇怪的多看了她两眼，被心情不好的她面无表情的瞪了回去。
晃到桐皇正是第二节课下课的时间，在学校外面就听得到学生会的成员在念昨天东京市运动会所获得的奖项，想想此时从大门进去的话门卫那边不一定会放行，淳子绕到学校后面，抬手扯掉耳朵上挂着的耳机，利落的踩着外面搁置的废旧箱子几下就翻上了去。
她现在翻墙的这个地方最开始还是青峰大辉带她来的，据说是桃井五月推荐的桐皇最容易翻墙的地方No。1，那时候两个人一起翘课去吃关东煮，大辉是那么率性的人，所以刚认识没多久单独坐在一起嬉笑说闹也不会感觉别扭，那时候天气还并不太冷，抬起眼来满天空满世界都是阳光……再想想现在，明明距离她逃出来才不过两个月零八天，却真的觉得翻墙出来一起吃关东煮什么的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
淳子走了下神，稳稳当当翻过来落地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半抱住，然后被一只大手捂住嘴！
她惊了一惊，努力冷静下来，是个略带男性气息的怀抱，伸过来的手皮肤白皙手指修长，上衣是普通的浅色毛衣，视线边缘可以看出是桐皇的男生校服裤……
桐皇的学生吗……如果说要对她不利的话，她只能想得到当时被冬野文乃运用家族势力镇压下去的，因为新城真一对她太好而心怀不满的那些女生。那到底……
淳子假意放松下来，身后的男人见她并没有喊叫的意思也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淳子猛然回身，狠狠一肘拐向男人的侧肋处，紧接着看也没看就顺势一拳抡过去！
“……唔痛痛痛对对对对不起北原SAN都是青峰君的意思请你饶恕我吧……”
“欸，樱井良？”回过身来的淳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你这是干什么，吓我一跳。”
“嘘——对对对不起请小点声……”樱井良一把伸出手来捂住她的嘴，又红着脸迅速把手收了回去，“北原SAN，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你，你小声一点，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很多人找我？”淳子眨了眨眼睛，完全不明所以，“都是谁？”
“之前那些女生……学生会的人，还有一些普通学生……具体我一会再解释，不过很多人都不是抱有善意……北原SAN，对对对不起虽然你是女孩子但为了你着想我恐怕要带你走外面……”
……
所谓走外面……
淳子满脸黑线的看着在器材室门口拖了一个半米高的大箱子过来，踩上去后蹲下来的樱井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要我……踩在你身上爬上去？”
“对对对不起北原SAN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抬头偷看的不然青峰君一定会杀了我……”
“……”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还需要做到这种地步。”淳子皱紧眉头，“如果是学校里有什么事的话，我再翻墙出去离开这不就好了？”
“不行，外面也不安全！”樱井良急切的太高了声音，又迅速压低回去。“这里好歹是桐皇，青峰君会护着你，还有新城学长……但出去了外面社会上的人士就不知道会做什么……北原SAN你快点上来吧，新城学长会在那里帮你。”
淳子听得一头雾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踩着樱井良的肩头爬到器材室的顶棚，走到另一侧伸手刚刚好能够到教学楼高三楼层一端的窗户沿。可这要怎么上去呢……那窗沿距离她的头顶还有半米左右的距离，淳子仰头眼巴巴的望着窗户，她可没那么好的臂力做个引体向上自己爬上去。
正这么想着，窗户突然被人一把拉开，淳子惊讶的看着若松那颗黄色短发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新城那家伙去把人引开了，我拽你上来。”说着一脸不耐烦的从窗户里探身伸出手。
犹豫了一下，淳子伸出两只手握住，若松孝辅另只手也伸过来拉住她，淳子还没来及开口说就是这样她也爬不上去，就被若松孝辅一使劲拽着胳膊直接提了上去=口=
“前辈，我……”被个男人这么轻易的拽上来，艰难的从窗户里翻进来的淳子抓了抓头发，莫名的红了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别说话，我带你去学生会的办公室。”若松孝辅完全压下了以往的暴脾气和大嗓门，没有理会她，压低声音，敛了所有表情率先走在前面。
敲了敲门，一个挂着学生会吊牌的小姑娘从里面探出头来，看了眼若松孝辅，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北原淳子，退了一步让他们进去，自己却在之后离开这间屋子，出去时还好好关上了门。
淳子越发感到奇怪，“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松孝辅抬手把门反锁住，不怎么耐烦的睨了她一眼，“你今天早上没有看新闻吗？”
“没有啊。”淳子不解的眨了眨眼，“新闻？”
“你也真行，这边都闹翻了，你还什么都不知道。”若松孝辅切了声，从他的裤袋里摸出手机按了两下，抬手扔给她。“你自己看。”
淳子接过手机，视线落在上面，今天早上的朝日新闻头版头条——
[国青女队大比分惨败韩国队！]
队长纳兰骨折未愈，带伤上场一人夺下27分，新人阿部首次上场拿下11分，主力得分手北原淳子并未出现在球场，有小道消息称她近期并没有参与训练……
她一下子怔在那了。
国青输了并没有多稀奇，毕竟球场上的胜败都是常事。淳子瞪大了眼睛盯着下面那张纳兰在比赛结束后皱着眉头捂着之前骨折的左手的照片，心里冰冷一片。
两个月零八天，纳兰的手伤怎么可能好呢，可是这样的她却还被四子教练派上场……
而一场友谊赛而已，并不是多么重要的比赛。体育总局之所以同意这条报道……大概是为了逼她回去。
难怪流川会难得多话的告诉她消息，难怪之前便利店的店员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难怪樱井良和若松要帮她藏起来，难怪之前阿列克斯会来找她，还说什么后果自负……
“全日本都看到了这条新闻，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起码在学校还安全些，出去以后不知道会有什么人对你做出什么事……”
若松不耐烦的语气传进她的耳朵，淳子忍不住鼻子酸了酸。
她孤立无援了。
“前辈为什么会帮我？”现在还不到哭的时候。淳子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紧攥着若松的手机，垂着头声音闷闷地。
“好歹你还是我们经理，再怎么样，也不能看你被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欺负。”偌大的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若松皱了皱眉，随意的往旁边的桌子上一靠。
“前辈就不怕我真的是丢掉了所有责任什么的逃出来吗。”她垂着眼睛，默默盯着手机里新闻上那几个大字。那些话太犀利，每个字都好像抽了她一个耳光。
“啊，我知道啊。你是谁，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我知道个大概。”若松孝辅从淳子手里抽回手机，挑了挑眉，一脸的不耐烦一直没变过。“那群臭小子们也都知道。但你看他们有对你说什么吗？对我们来说，你不过是青峰那混蛋泡的一个普通小姑娘……不过想想看，让一个国青队的得分手给我们当经理当了那么久，还足够得意哎。”
“哈哈。”普通小姑娘吗……她竟然还有被人这样说的一天。淳子忍不住笑了两声，“不过好像我没做过什么经理的活……”
“你还知道啊。”若松哼了声，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给我老老实实站在一旁递水递毛巾啊。真是的，本来还想着你来了青峰能老老实实训练，结果跑的更没影了……”
“过分，趁火打劫吗，我进去时明明只说我欢呼鼓掌就够了……”又被若松敲了一下，淳子低着头笑，“好好，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一个经理。”
淳子垂着头闭了闭眼睛，悄悄挤掉那两滴眼泪。
她又许下不可能的承诺了。她明明知道，这件事过去以后，她就不会再有有关桐皇的以后了。
“我是新城真一。”外面有人敲了敲门，紧接着新城真一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淳子愣了下，刚刚起身想去开门，就被若松拦下了。“还是我来。”
看着往常粗枝大叶的男生此刻慢慢拉开一条缝并且用身体完全堵死缝隙开门的样子淳子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哪怕她最后输的什么都不剩，起码认识了在此刻肯帮助她的人。
也没有输得什么都不剩吧，她输掉了她以后的人生，却在阿列克斯那赢下了属于青峰大辉的未来。
那边若松孝辅确认了是新城真一并且门外只有他一个人，就侧身放他进来。新城真一拎着一堆蛋糕盒子，一脸和往常无恙的温和笑意，好像春游一般气定神闲的晃悠过来。
“嗯，我让他们多定了好多蛋糕哦，各种口味都有，我全都拿过来了，淳子你可以慢慢吃，在这里不会有人跟你抢的。”
淳子尴尬的看了眼抿着嘴角闷笑的若松孝辅，“前辈，一起过来吃点吧……”
新城真一立马笑意盈盈的跟着转头，却在淳子看不到的地方用眼神狠狠瞪若松，温和的声音几乎能挤出水来。“是呀，若松君辛苦了，一起过来吃蛋糕吧。”
“不，不用了。”若松望了眼正在狠狠瞪他的新城真一，抽了抽嘴角，“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吧。”
“麻烦留步，若松君。”新城真一这回到真是笑意盈盈了，“没什么事就多留一会吧，青峰大辉马上就到了，他要是在这发起什么飙，我一个人可拉不住……而且篮球队也总不好传出什么殴打学生会长的传闻吧~”
……若松望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哼了声颇愤懑不平的坐下了。
“回头记得给我们多划点经费啊小子！”
“呵，好商量。”
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完青峰大辉，门外就响起了他的砸门声。“是老子。”
新城真一看了淳子一眼，坏心眼的笑着搭腔，“老子是谁？”
“……我是青峰大辉。”
新城真一笑得很开心，“哦，原来是青峰啊……若松君，麻烦去开门。”
“为什么是我？”若松哼哼唧唧起身一脸不满。
“因为我跟青峰大辉不熟，万一有人扮成他我认不出来就不好了。”
“……”你几次都快跟他打起来了还跟他不熟。若松孝辅各种无语的把青峰大辉放了进来。
听到青峰大辉声音的那一刻，淳子就忍不住站起了身。
昨天还在因为责任和大义争吵，今天一早就出了这种新闻，他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觉得国青惨败全都是她的责任？会不会更加坚定的觉得自己应该回去？
淳子忍不住掐了掐手心，各种惴惴，眼见着青峰大辉进了门，抬眼就大步流星的朝她走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他过来了！！
一旁的新城真一接收到淳子的求救信号，站起来往前一步，“青峰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走过来的青峰大辉一手推开，淳子吓得往后蹭了一步，还没来及说什么，就被青峰大辉长手一捞，用力按进他的怀抱。
世界瞬间静下来了。
“别怕了别怕了。我在这。我在这。”青峰大辉一手揽在她的腰上，一只手深深没进她及肩的头发里，他用力的紧拥住她，熟悉的气温铺天盖地的压过来，低低的嗓音响在她耳边，淳子的眼睛里一瞬间蒙上湿意。“还好找到你了，别担心，你不会有什么事，我会保护好你的。”
明明昨天你还跟我吵的天翻地覆，为什么偏偏这时候，你要给孤立无援的我一个拥抱。
淳子在青峰大辉怀里用力闭了闭眼，这些天他们相处过的情景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青峰大辉在篮球场上笑起来的样子，在阳光下远远的对她招手的样子，皱着眉把她抵在墙角发怒的样子，端着一盆酱排骨得意的喊她过来吃肉的样子，吻她时那么珍惜和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现在住的地方很空。
——目标吗？没想过……不过，大概是成为日本第一，然后去美国这之类的，哈哈。
——等有一天你想说了，就把那些让你难过的事情告诉我吧。
——……我一定会拿到高中联赛的冠军的。
——叫我的名字。
——从今以后，你必须习惯我活在你的生命里。
——我说，你要是嫁不出去……找我。
——今晚别走了。
——要是害怕谁，那我来站在你前面，要是担心有天必须回去……国青队吗……真有那一天，大不了我陪你就是。
——那你听清楚了！北原淳子。青峰大辉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
——就算是用一辈子陪你走一段路，我也给得起。
——我怕你会哭。
——嗯。我也爱你。
嗯，我也爱你。
大辉，我爱你。
那些情景走马灯般从她脑海里晃过，淳子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青峰大辉紧拥住她不放，她难过的闭了闭眼睛，伸出手抵在他胸前撑开一小段距离，又被他用蛮力给压了回去。
“别乱动，我吓坏了，你让我好好抱一会……”
耳边响起他低低的嗓音，大概真是担心极了，他那么用力的拥着她，几乎要把她就这样用力揉进他的身体里。
淳子把头埋在他胸前深深呼吸，这味道从陌生到如今的这么熟悉，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闻得到。而这拥抱的温度却自始至终都这么温暖，不管外面是十几度的秋天还是如今零度左右的冬季……
她觉得她快哭出来了。为什么她每每还在路上的时候就知道路的尽头会有什么，为什么她这么这么的爱一个人，还必须和他分开呢。
那荣耀太沉重了。
北原淳子垂着湿成一片的眼睛，用力在青峰大辉胸前撑开一段距离，后撤一步退出他的怀抱。
青峰大辉无奈失笑，走近了俯身细细碎碎吻掉她眼角的泪花，“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再跟我闹脾气……之前就算是我不好，别跟我赌气了，好吗。”
她偏开头，强作一脸漠然，肩膀的颤抖却暴露在在场的三个男人眼里，若松孝辅偏开头去，新城真一沉默的低下头按亮手机。
淳子的眼泪还是掉下来了。她抽了抽鼻子，挺直腰板站在那，哽咽的什么也说不出，难过铺天盖地。
对不起，当时和你的朋友们一起约好新年时吃的火锅，我大概不能去了。
以后大概也不能再看你打球了。
当时说过的，等寒假的时候，要一起去北海道看雪的计划，我也要失约了。
我们当时还为了下学期能在一个班里上课翘掉了分班的考试，现如今我不会再有到下学期那样长久的未来，也就无所谓了。
对不起，那些我们曾经探讨过的未来，都不能实现了……
淳子闭紧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下。
“你别这样……大辉。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