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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第一百九十六章 ...

  •   銮轿在去往凤芙宫的路上平稳前行,轿内的鎏金暖炉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气,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暧昧。天帝帝泽天依偎在阿蒲女的肩头,侧脸贴着他微凉的颈窝,呼吸间满是他身上的阿芙蓉气息。他爱他,爱到近乎偏执,爱到可以忽略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厌弃。只要她在身边,哪怕是恨,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切切实实的“存在”。他甚至贪婪地想,若有一日,他能像自己爱他这般,哪怕只是万分之一,他也会开心得疯掉。
      帝泽天的指尖轻轻抚过阿蒲女的脸颊,“四哥昨日在婚典上,怕是认出了你的脸,以为你还活着……是吗?”
      阿蒲女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是偏过头,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宫墙与花木,仿佛窗外的风景,比身边的人更值得他关注。
      帝泽天并不恼,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阿蒲女,那眼神,仿佛在欣赏一件世间独有的稀世珍宝,带着占有欲的珍视,又藏着不容置喙的偏执。他轻笑一声,语气纵容“你不想说,那便罢了。”
      阿蒲女忽的转头,眼中寒光乍现,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你既会施法掩去我的容貌,为何不让程思叔也中了你的术法?好叫他也认不出我。”
      帝泽天低笑一声,指尖划过阿蒲女的发梢,带着几分玩味“呵呵~若突然将程思那老狐狸放出来,他定会起疑。不如直接让他来婚典上,亲眼看着他心心念念的阿蒲王殿下,是如何一步步,成了孤的君后。”
      阿蒲女闻言,眼中的厌恶更甚,冷冷吐出两个字“卑鄙。”
      帝泽天却不以为意,反而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阿蒲女的耳畔,低笑道“只要你在孤身边,别说‘卑鄙’,便是更难听的话,孤也甘之如饴。”说着,手掌轻轻抚上阿蒲女的后背,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銮轿行至凤芙宫前,朱红宫门上的鎏金铜环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按例,郝阙神作为先帝遗孀,本应在新帝登基时移宫别居,以避新君后妃。但帝泽天念及母神年事已高,又因父帝逝去后她性情大变,便索性免了这道规矩,让她仍居凤芙宫。
      自先帝殡天那日起,郝阙神便似被抽走了魂魄。从前她是何等蛮横张扬,如今却成日深居简出,连帝泽天的大婚盛典也未曾露面。对外,帝泽天只推说母神“身体抱恙”,唯有他自己清楚,母神并非病了,而是被无尽的思念缠得透不过气。哪怕父帝在世时,待她素来冷淡,甚至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厌恶。
      銮轿的珠帘被宫侍轻轻掀开,帝泽天牵着阿蒲女的手,缓步踏入凤芙宫。两侧侍丛身着云纹宫装,齐齐跪地行礼,声浪如珠玉相击“天帝万岁,天后万岁!”为首的总管是只朱鹮幻化的仙官,赤红衣袍如羽翼般舒展,他躬身引路,语气恭敬如春风拂过“陛下、君后,凤芙宫已备妥,请随小仙入内。”
      抬眼望去,宫内苑如一幅被时光浸润的古卷缓缓铺展。满苑的牡丹开得肆意张扬,绯红似霞、莹白如雪、淡紫如烟,花瓣上的晨露折射着天光,仿佛每一朵都藏着一段未说的心事;玲珑假山旁,清溪蜿蜒如银带,小桥横跨其上,流水叮咚似环佩轻响,惊起几只彩蝶翩跹。总管边走边低声禀报,声音轻得似怕惊扰了苑中的宁静“太后近日晨起会在‘忆昔亭’小坐,只是常对着先帝的旧琴发呆,御膳房准备的莲羹,她只尝了两口便搁下了……”帝泽天不时点头,指尖却下意识摩挲着阿蒲女的手背。
      行至正殿,帝泽天亲自引着阿蒲女在侧位坐下,自己则挨着他身侧落座。殿内熏着清雅的龙涎香,窗外的牡丹香随风潜入,与阿蒲女身上清冷的梅香交织成一种奇异的气息。帝泽天微微偏头,目光落在阿蒲女线条冷硬的侧脸上,温柔得似要将那层冰霜融化。哪怕阿蒲女始终面无表情,他也觉得,这样的“靠近”已是世间最珍贵的恩赐。
      檀香袅袅的正殿内,元天太后身着绣着百鸟朝凤纹样的墨色宫装,由侍女搀扶着从内室缓步走出。她的步伐虽缓,却带着九天之上的威仪,鬓边的赤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待她在主位的凤椅上坐定,阿蒲女起身,动作标准地行了个天界的请安礼,身后的侍女立刻递上一盏白玉茶盏。阿蒲女接过茶盏,双手捧着递到元天太后面前,指尖因紧张而微微泛白。
      “母上,请喝茶。”
      元天太后接过茶盏,浅啜一口,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她的目光落在阿蒲女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昨日本宫因旧疾复发,未能亲临婚宴,是本宫的不是。不过,本宫给你备了份薄礼,你看看可还喜欢?”话音刚落,殿外走进几个侍从,手中捧着的托盘上,玉如意温润通透,送子观音雕像栩栩如生,珍珠玛瑙串成的璎珞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最后一个侍从走到元天太后身边,弯腰递上一个雕着凤凰的紫檀木盒。元天太后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对和田玉镯,玉质洁白如羊脂,镯身刻着缠枝莲纹,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晕。这镯子,是世间罕见的“暖玉”,据说能滋养心神,驱邪避灾。
      “这对镯子,是本宫当年入天门时,你们的祖上亲手赐下的传家宝,”元天太后笑着示意阿蒲女伸出手,亲自将镯子戴在他的手腕上,动作轻柔得不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太后,“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却也是本宫的一片心意。”阿蒲女的手腕被镯子的暖意包裹,他低头看着镯子,轻声道“多谢太后。”
      元天太后笑着点头,目光在帝泽天和阿蒲女之间流转。她先看向帝泽天,见他满脸春光,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便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又仔细端详阿蒲女,眉头渐渐蹙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本宫看你……倒像一个人。”
      帝泽天不慌不忙地抢道“母上是觉得孤的君后像谁?”
      元天太后又看了阿蒲女几眼,迟疑地摇了摇头“或许是本宫老眼昏花了,看错了。”
      帝泽天笑着转移话题“母上哪里老了?您要是觉得天界闷得慌,不如下凡游历一番,看看人间的烟火气。父上不在了,您也该好好为自己活一次了。”
      元天太后的眼睛亮了亮,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正好可以带着你苜蓿姨母一同去。”
      “苜蓿姨母近日可安好?”帝泽天顺势转移话题。
      沉香缭绕的正殿内,元天太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许久的快意“唉,还不是老样子!疯疯癫癫的,见了人就喊那个南蛮子的名字。若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南蛮,你苜蓿姨母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她猛地一拍扶手,凤椅上的流苏剧烈晃动,“不过如今好了!那南蛮子被你斩了祭天,替你父上和姨母报了仇。你呢,如今你娶了新君后,可可得抓紧些,早日为天家开枝散叶才是!”她越说越激动,眼底闪烁着近乎贪婪的光芒,却浑然不觉对方的脸色已冷得像块冰。
      帝泽天的目光扫过阿蒲女紧抿的唇线,却还是笑着附和“母上说得是。孤的君后,自然要为天家绵延子嗣。”他说着,伸手抓住阿蒲女的手腕,指尖的温度烫得阿蒲女几乎要甩开。可他不能,只能任由那只手像烙铁一样贴在皮肤上。帝泽天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却字字戳在阿蒲女的心上“孤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阿蒲女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厌恶。他能感觉到元天太后的目光像黏腻的蛛网,缠得他喘不过气;也能感觉到帝泽天的手在微微用力,仿佛要将他的意愿强行塞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翻涌上来,他几乎要吐出来。这对母子,一个沉浸在复仇的快意中,一个用爱意做枷锁,只觉得无比讽刺。尤其是元天太后,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肚子,仿佛他不是天帝的君后,而是一个用来繁衍后代的工具。阿蒲女强忍着恶心,将手从帝泽天的掌心抽回,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厌恶极了这种被当作生育工具的感觉,更厌恶这对母子理所当然的嘴脸。
      “……是。”阿蒲女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眼底却一片冰凉。
      用过午膳,一行人方从凤芙宫动身返回麟天宫。銮轿行至半途,天帝帝泽天留意到阿蒲女的面色始终沉郁如铅。
      “你可知为何母上对子嗣之事如此执着吗?”帝泽天的声音在轿内响起。
      阿蒲女闻言,抬眸看向帝泽天,帝泽天继续说道“当年,她与先帝成婚数载,始终未能诞下子嗣。祖上震怒,罚她在祖祠长跪不起,整整几日。那时,天界的侍从们见风使舵,对她多有怠慢,言语间更是刻薄至极,她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他顿了顿“不仅如此,那时远在花族的祖父母也频频传讯,催促她尽快诞下麟儿,以稳固天妃之位。”
      “在这般重重压力之下,她终究是失了分寸。一日,她在酒中下药,与先帝圆房。那是他们多年来的第一次。事后,她以此为由,屡次提出同房的要求。先帝虽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应允。”
      “直至生下最后一对龙凤胎,先帝才彻底断绝了踏入凤芙宫的念头。”
      帝泽天的话音落下,轿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銮驾外的风声,呜咽着掠过。
      当年,花族神女妙音梵尚在闺中时,便被禄天神一眼相中,指定为自家的长媳。可禄天神哪里知晓,这看似温润有礼的神女,骨子里却藏着蚀骨的妒意,只待时机便会露出獠牙。
      她年少时曾远远见过大殿下帝释天。那是怎样的风姿?眉宇间锋芒毕露,俊朗得如同九天之上最耀眼的星辰,是整个天界都为之侧目的存在。只那一眼,妙音梵便在心底埋下了执念:她要做帝释天唯一的正妻,要让他眼中再无旁人。
      她精心策划了数次“偶遇”,可帝释天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他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填满。他的亲弟弟,诸鸾王蒲玄知。这份禁忌的爱意,如同暗夜里疯长的藤蔓,缠绕着他的灵魂。他只敢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默默注视着蒲玄知的身影。若有人胆敢靠近弟弟,他便会不择手段地将对方驱逐。
      当帝释天被告知要迎娶妙音梵时,他本想拒绝。可天帝的旨意如同泰山压顶,容不得他有半分反抗。这场婚姻,终究还是成了定局。
      起初,帝释天对妙音梵还算客气,两人相安无事。可妙音梵却在他的酒中下了药,强行与他圆房。此后,她接连生下十几个孩子,将帝释天牢牢困在这段名为“婚姻”的牢笼里。
      帝释天心中的不甘与愤怒,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他不愿与妙音梵再有任何瓜葛,可每次见到蒲玄知,那份深藏心底的爱意便会如潮水般涌来。他既渴望靠近,又因自己的“背叛”而心虚不已。于是,他开始刻意疏远蒲玄知,不敢再有半分亲近。
      蒲玄知对此感到困惑与失落。他以为哥哥是对自己有了意见,便也渐渐收起了往日的亲近,见面时只点头示意,再无多余的交谈。
      直到后来,蒲玄知在凡间遇到了自己的爱人,对方还怀上了他的孩子。帝释天得知此事后,理智瞬间崩塌。他不顾一切地下凡,残忍地杀害了蒲玄知的凡间妻子,甚至剖开她的腹部,将尚未出世的胎儿扼杀。
      最后,他将蒲玄知囚禁起来,强迫他与自己发生了关系。这场禁忌的爱恋,终究以最惨烈的方式,暴露在了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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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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