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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第一百九十五章 ...

  •   殿内烛火摇曳,金帐低垂,罗衾半褪。占主导的男人俯身压在身下之人身上,指腹摩挲着对方汗湿的鬓角,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昨日与程思叔密谈了些什么?还特意遣走了姝浣,这般谨慎,所为何事?
      身下的人却偏过头去,眼睫微颤,喉间溢出细碎的喘息,只低声催促“……时辰不早了,你该上朝了。”
      男人低笑一声,指尖掐住他的腰,力道骤然加重“怎么?这就想赶孤走?”
      “陛下乃一代明帝,万民敬仰,怎会耽于床笫之欢?”身下的人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您说呢?”
      男人的动作倏然停下,指节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抬头对视。烛光映着他深邃的眼眸,像淬了冰的寒潭“孤知道。无非是你对那已逝的鬼女念念不忘,对你们那些所谓的私生子们牵肠挂肚,更想着有朝一日能重整旗鼓,将孤从这高位之上扳倒,孤说得可对?”
      身下的人猛地一颤,随即冷笑“既然陛下都知道了,何必再问?”
      “孤想听你自己说。”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可惜,你不肯。”
      话音未落,他的动作陡然失了章法,金帐剧烈晃动,烛火在气流中明明灭灭,将帐内纠缠的身影拉扯得忽长忽短。身下的人被迫仰起脖颈,喉间溢出的细碎声响,尽数消融在粗重的喘息里。
      帝泽天的指尖划过阿蒲女鬓边散落的青丝,声音里裹着千年时光沉淀的喟叹,温润如玉石相击“阿蒲,你我重聚已有千年,是时候该有个孩子了。”他的语气近乎低喃,全然不见天帝的威严,只剩下对眼前人的缱绻与期盼。
      阿蒲女闻言,眼睫微颤,薄唇轻启,一声冷笑如碎玉坠地,带着彻骨的寒意“天帝陛下怕是忘了,我早已是有孩子的人。”
      帝泽天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低笑出声,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他伸手扣住阿蒲的下颌,指腹摩挲着对方细腻的肌肤,“孤怎会忘了你的那几个孽种?”他的目光落在阿蒲女倔强的侧脸,语气陡然转冷,“不过,他们算不得数。你与我的孩子,才是三界唯一的嫡脉。”
      “你又在威胁我?”阿蒲女猛地挣扎,试图推开身上的人,却被帝泽天轻易压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们早已被葵之秘密送走,此刻还以为他们正安稳地待在母亲身边。
      帝泽天的吻落在他的眉心,声音里带着委屈“孤并非威胁,只是恳求。先前为父上守孝,孤忍了千年。如今你我大婚,你总该给孤一个孩子了。”他的眼神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
      殿外晨钟遥遥传来时,已是卯时二刻。侍从们轻手轻脚地为帝泽天梳洗更衣。他整理着衣袍上的龙纹,声音带着刚经历情事的沙哑“天后还在安睡,莫要惊扰。待他醒来,立刻传天医苑的人过来,备好调理身子的药膳。“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孤要尽快听到好消息,明白吗?”
      “奴才遵旨。”为首的侍从恭敬地应下,匆匆退去。
      帝泽天满意地颔首,转身走出寝宫。今日的早朝迟了半个时辰,前朝的上神们却都心照不宣。毕竟天帝大婚,新婚燕尔,谁会不识趣地去打扰这难得的温存?只是他们不知道,这看似甜蜜的背后,藏着怎样的暗流涌动。
      玄鯥王立于麟天宫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昨日惊鸿一瞥,天后那清冷孤傲的侧影,与记忆中那人重合得让他心悸。今日不顾婆娑炎百般劝阻,执意穿过氤氲的云雾结界,踏入这威严而神秘的天宫深处。他的步伐急促,衣袂被风掀起,眼中满是探究。
      “四殿下。”总管迖叔躬身行礼,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天后娘娘正在内殿看诊,不便见客。”
      玄鯥王脚步一顿,眉头微蹙“看诊?天后生病了?”
      迖叔连忙摆手,压低声音道“呵呵,殿下说笑了。天后凤体康健,只是……” 他故意停顿片刻,目光扫过玄鯥王,“天帝陛下盼子心切,特召天医苑的人来,为天后调理身体,好早日怀上龙嗣。”
      玄鯥王瞳孔骤缩,脱口而出“天后是男子,怎能……” 话未说完,他便意识到失言,急忙住口。
      迖叔却不以为意,依旧笑得温和“四君殿不也是男子吗?当年不也顺利诞下小殿下?” 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玄鯥王心上。玄鯥王瞬间明白,天后定是服用了那传说中能让男子受孕的孕子丹。
      他沉默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寝殿的梅花窗。窗纸上,两道模糊的人影绰绰,一道纤细,一道高大,似乎正低声交谈。他的心猛地一紧,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人在自己身边的模样。
      就在这时,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行人鱼贯而出,为首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天医苑专司天界家眷孕事的首席天医。他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药箱,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迖叔立刻上前,恭敬地问道“天医大人,天后娘娘的身体……”
      天医捋了捋胡须,朗声道“天后娘娘体质特殊,但根基稳固。只需按时服用老夫开的药膳,不出半年,必能怀上龙嗣。天帝陛下的心愿,指日可待啊!”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
      玄鯥王站在原地,听着天医的话,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闷。他望着那紧闭的寝殿门,眼中复杂的情绪翻涌。他来此的目的,本是探究天后的身份,可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思绪。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玄鯥王沉吟片刻,仍欲入寝殿,却被迖叔拦下。正僵持间,寝殿内忽有侍从疾步而出,向二人行礼毕,躬身对玄鯥王禀道“四殿下,天后娘娘有请。”
      玄鯥王颔首示意,旋即随侍从步入殿中。迖叔立于原地,轻叹一声,转身吩咐身旁侍从速去禀报天帝,四殿下已至麟天宫寝殿。
      甫一踏入殿门,玄鯥王便被殿内的富丽堂皇震慑。目之所及,鎏金铜鹤灯悬于梁上,灯罩以七彩琉璃拼接而成,灯火摇曳间折射出斑斓光影;紫檀木嵌玉屏风立在廊侧,屏上雕着“百鸟朝凤”纹样,玉片温润,木色深沉,尽显奢华。连案头供着的掐丝珐琅花瓶都精致异常,瓶身绘着缠枝莲纹,瓶口插着几枝凝露的白玉兰,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珍珠粉,似落了一层薄雪。更遑论那水晶珠帘,颗颗晶莹剔透,串珠的丝线竟是金线缠绕,微风拂过,叮咚作响,如鸣佩环。虽是寝殿,却开阔异常,玄鯥王连穿三间暖阁,方抵达正堂。
      穿过第三间暖阁时,玄鯥王的目光被廊柱上的缠枝莲纹鎏金浮雕吸引。每一片花瓣的脉络都清晰可见,花蕊处镶嵌的红宝石在烛火下熠熠生辉,仿佛随时会绽放。脚下的和田玉地砖光可鉴人,砖缝间以金粉勾勒出云纹图案,行走时裙摆扫过,竟似踏在星河之上。
      转入正堂,两侧的掐丝珐琅博古架更为夺目。架上陈列着汝窑天青釉笔洗,釉色如雨后晴空;孔雀石插屏纹理天然,似有孔雀开屏之姿;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尊鎏金铜胎掐丝珐琅鼎,鼎身绘满缠枝牡丹,鼎耳上的龙纹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会腾空而起。
      抬头望去,水晶吊灯由千余颗切割精细的紫水晶串成,垂下的流苏如瀑布般倾泻,灯光透过水晶折射出七彩光晕,洒在墙壁的螺钿镶嵌壁画上。壁画以贝壳薄片拼贴出“百鸟朝凤”的场景,凤凰的羽毛根根分明,阳光照射时,竟能看到羽毛边缘的虹彩
      正堂中央的高座前,立着一扇琉璃屏风,屏上绘满祥云瑞兽的吉祥纹样,朦胧间似可见座上人影。座侧的青玉案几上,摆着一套和田白玉茶具,茶盏壁薄如纸,盏底刻有“天后御制”的篆字。案几旁的掐丝珐琅熏炉正燃着龙涎香,青烟袅袅,香气清雅。高座后的锦绣屏风更是夺目,以金线绣着“四海升平”图,凤凰展翅,仙鹤齐飞,每一针每一线都精致入微,仿佛要从屏上跃出。
      玄鯥王正欲细看,忽闻屏风后传来轻柔的男声“四殿下,别来无恙?”他这才回过神,连忙整理衣袍,恭敬地应道“参见天后娘娘。”
      “四殿下不必多礼,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屏风后的声音轻柔如羽,却隐隐透着几分熟悉。玄鯥王心头一震,那声音的尾调、语气中的细微停顿,竟与记忆中某人如此相似。他愈发笃定,那人定是未死。
      “昨日见天后娘娘的身影,酷似臣在帝鳶天的一位故友,故而冒昧前来叨扰。”玄鯥王垂首行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哦?”屏风后的男声微微上扬,似有好奇,“你的故友是哪位?与本宫竟有几分相像?”
      “是阿蒲王殿下。”玄鯥王的声音低了几分,目光不自觉飘向屏风上的流云纹样,“臣并未见过殿下真容,昨日娘娘一直覆着红盖头,臣等亦未能得见。只是……那身形步态,实在太像……”
      他话音渐弱,昨日那惊鸿一瞥的画面再次浮现。风掀起红盖头的刹那,那半张苍白却熟悉的面庞,如烙印般刻在脑海。
      “呵呵~本宫怎会像那叛贼?怕是四殿下老眼昏花,看错了人。”
      屏风内的笑声尖锐如碎冰相击,带着几分刻意的戏谑,刺得玄鯥王耳中一阵发麻。他面颊发烫,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袖袍。方才那屏风后模糊的身影,确实与已故的阿蒲女有七八分相似,可此刻被当面嘲讽,竟一时语塞。正窘迫间,殿外忽传来熟悉的声音“四哥,怎会在此?”
      玄鯥王抬眼望去,来者是天帝帝泽天,忙躬身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免礼。”帝泽天径直走向屏风后,指尖轻抚过屏风上的流云纹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四哥既疑心孤的天后像阿蒲,今日便让你看个清楚,他究竟像不像?”
      话音未落,帝泽天已牵着一人缓步走出。那人被他打扮得珠光宝气,几乎要将人淹没。头顶梳着高冠束发,发间插着一支赤金蟠龙金簪,簪头嵌着鸽血红宝石,龙身缠绕着珍珠串成的龙须,每走一步便簌簌作响;身上一袭与天帝同款的白玉兰纹样锦袍,以天青色为底,衣袍上用金线绣满白玉兰,花瓣边缘嵌着红宝石,花蕊处缀着绿翡翠,腰间束着金镶玉腰带,腰带上嵌着十八颗东珠,每颗东珠下都挂着一个小金牌,金牌上刻着“天后御制”的篆字;颈间戴着一串朝珠,由一百零八颗蜜蜡珠子串成,每隔二十七颗便嵌一颗青金石佛头,佛头之间缀着绿松石背云,背云下系着玛瑙结饰。
      玄鯥王定睛望去,却惊觉那人的面庞竟模糊不清。并非距离遥远,而是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雾气笼罩,无论如何凝神细看,都无法捕捉到半分轮廓,宛如被施了某种诡异的咒术。
      玄鯥王凝眸许久,眼前那人的面容依旧模糊如隔雾,直到一声轻唤将他从怔忪中惊醒。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开了缭绕的云翳,那人的眉眼终于清晰地落入他的眼底。
      “四哥,可看清了?”
      玄鯥王微微颔首,沉声道“看清了。”
      天帝帝泽天含笑,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指向身侧的天后,问道“他长得像吗?”
      玄鯥王的目光在天后脸上逡巡,眼中掠过一丝迷茫。“不像,却又长的像。”他低语道。眼前这张脸,与记忆中的阿蒲女截然不同,可那眉宇间流转的神韵,却又隐隐透着几分相似,或许,只是错觉罢了。他暗自思忖,目光再次落在天后脸上,不得不承认,这位君后确实容貌绝世,风华绝代。
      天帝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亲昵地转向天后,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随后,他再次看向玄鯥王,语气中带着戏谑“呵呵~既然四哥看完了,那么孤要带着君后去拜见母上大人了,四哥也要一同前往吗?”
      玄鯥王微微一怔,随即拱手道“额,不用了,我明日再拜见她老人家。”说完,他便向天帝与天后恭敬行礼,转身告辞。
      待玄鯥王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天后才转过身,略带嗔怪地对天帝说道“你怎么让他认不出我来?”
      天帝帝泽天轻笑一声,伸出手,温柔地抚上阿蒲女的脸颊,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我的好阿蒲呀~你忘了孤会术法吗?”
      阿蒲女闻言,对着他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不再理会他,自己率先迈步向前走去。
      天帝被他这娇俏的模样逗得朗声大笑,快步追上,不由分说地握住了他的手。阿蒲女挣了挣,却被他握得更紧,那温热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他心中一沉,也便不再挣扎。
      天帝帝泽天牵着阿蒲女的手,二人步出寝殿,庭院中,一座巨大的銮轿静静伫立,宛如一座移动的宫殿。轿顶之上,一只黄金铸就的凤凰振翅欲飞,翎羽的纹路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下一刻便要冲破天际。整座銮轿通体雕龙画凤,朱漆鎏金的纹饰繁复精美,每一处细节都极尽奢华,在一众宫阙的映衬下更显金碧辉煌,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般奢华,便是历任天帝天后也未曾有过。即便是帝泽天的父辈祖辈留下的銮轿,虽已是世间罕见的珍品,却也远不及眼前这顶的张扬夺目。帝泽天的心思向来直白,他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心爱之人面前,却从未想过,这份沉甸甸的“恩宠”于阿蒲女而言,不过是无形的枷锁。
      就像那座极尽奢华的寝殿,看似尊荣无比,实则如同一座金丝牢笼,将他困在其中,连呼吸都带着无形的压力。此刻,这顶銮轿在他眼中,不过是又一座移动的牢笼,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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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目前在重修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