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桫椤劫》女王妖澈

2、海棠之亲，逝之痛心

　　翌日，我正待在闺房梳妆，意外听到令我彻骨寒心的消息。

　　花娘跟天下杀手颜鹜劫决战，不敌身亡。一股寒气直穿我心底，惊得我手里的木梳掉落在地上。

　　花娘，你怎么会···花娘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只剩我一人在世间独处。

　　我本以为我无心，不会为世间任何事难过流泪。没想到，在亲情上，我的心还是热的。我骑马飞奔而去花娘逝去的地方，她就这样不动声色地闭眼躺在草地上。她的胸口隐约溅开血花，脸上从未扯下来的纱布已随风飘走。

　　我抚摸着花娘的脸颊，这般绝色的容貌，触碰得我心里只发抖。跟我一模一样的相貌，原来这一切，花娘精心瞒了我。她不是在海棠花开中捡的我，我就是她亲生的女儿。

　　我抱着花娘的头，眼泪缓缓流下，17年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痛心。我发誓，此仇一定要报。
　　这时，身后响彻一阵爽朗的笑声。我镇定自若，我想，此人便是颜鹜劫。我握住剑柄，时刻准备拔剑相战。

　　正当我拔剑转身之时，颜鹜劫的剑穿透我的身体。我听见自己的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随后，便缓缓倒下。静躺在花娘的身旁。

　　颜鹜劫扯去我脸上的面纱，感叹原来京城第一舞姬名不虚传，若不是你杀了我的叔父，我一定会为你所心动。你真是触目惊心的美。

　　我醒来后，入住在客栈。桌上叠着一封纸信，颜鹜劫的留字。他说我不仅是京城第一舞姬，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刺客。如今可跟我媲比的花娘已逝，我跃然成为他的对手。是他杀了花娘，他等着
　　我报仇。他说，在这个地方，不允许我跟他共存。他自得听见民间流传，颜鹜劫，无人能敌。

　　我在花娘墓前种了一片海棠花，为了替花娘报仇，我不再出没于醉西楼。至此，日夜在花娘的墓前舞剑。醉西楼，从此客人少来。因为，没有了赏心悦目的舞姬，桫椤。

　　花娘都败在颜鹜劫手里，他这人，一定不一般。但是，我发誓，一定要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我
　　一膝跪地，剑头直刺入地下泥土中，冷笑。

　　些许时日，他找上我。我提议，两人在海棠花中决战。

　　海棠花随风摇曳，我与颜鹜劫面面相觑。细看，我才看仔细他的容貌。世间竟有长得如此英俊的
　　男子。他的肤色白皙，唇色红润，眸光清澈，秋波点点。

　　我轻轻一跃，脚尖触碰在海棠花瓣上，飘然像舞动般向他而去。剑身闪着刺眼的银光色，离颜鹜劫越来越近。颜鹜劫拔尖与我相斗。两炳剑缠斗许久，未分胜负。我心里暗地佩服，难得让我棋逢对手。

　　黄昏时刻，两人都已筋疲力尽。相缠的剑早已没有杀气，却还是继续缠斗到夜深。

　　颜鹜劫纵身一跃，收起剑。“这样斗下去，分不出胜负。不如，我们到山头那处的茅屋相住，闲来无事相互切磋。”

　　“好。”我答应下来。花娘之仇必报。

　　可是，半个月后，我后悔。日日与颜鹜劫相处相斗，我看久了那张脸，连入睡都挥之不去他的脸孔。我发现，我已经无法杀他，看到他清澈的眼神，我竟出现本不该出现的心动。

　　我向他告退，约定一个月后在花娘的墓前决一死战。这次，我必定不会心软。我一定要让花娘亲眼看见我替她报了仇。

　　约的日子如期而至，他风度翩翩走到我花娘墓前。他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他替他的叔父颜盛尘报仇，杀了花娘，他的仇已报。殊不知，而后得知，颜盛尘是花娘名义上的夫君，便是我的亲生父亲。

　　颜盛尘曾与花娘相爱一场，两人喜好海棠花，在海棠花开辟了一片世外桃源。花娘身世卑微，颜盛尘的父亲不允许他们来往，颜盛尘背负家族压力，离开花娘，娶了京城名门闺秀为妻。他离走的时候，花娘已怀了我。

　　我这才知道，待我杀了我自己的亲生父亲颜盛尘后，花娘坐在窗口出神的缘由。才知道，为何花娘告诫我，不可触碰‘情’这一字。

　　我心寒，事已成定居。眼前，最大的使命，便是杀了他。我拔尖对准他的胸口刺去，他用力一挥，甩开我的剑身。两人还是不分胜负，和一个月前的争斗一样。

　　我狡猾一笑，取下发丝上的簪子，锦缎般柔顺的长发飘散在风中。顺手拿下面纱，丢弃在风中。
　　果然，颜鹜劫看得出神。我趁机一剑刺去，颜鹜劫这次惊醒过来保命。我怒火攻心，连连刺向他。他的剑有了杀意，剑尖疾速向我刺来。

　　他的剑，使得过猛，来不及收。我倒地，胸口慢慢散开一朵妖艳的血花。

　　我还是败了，我对不起花娘。胸口的刺痛感使我几近昏厥，眼前开始模糊起来。颜鹜劫丢下剑，抱住我。

　　隐隐约约，我看到他眼底有泪光，此生无憾。耳边响起花娘常提醒我的：千万不要触碰‘情’这一字，情劫是你躲不过的劫。

　　他的指尖游离在我的脸上，那柔和的温度，我想我一生不会忘却。

　　“桫椤，你给我醒着，醒着。”颜鹜劫晃动着我的身子，苦苦哀求。

　　之后，我迷迷糊糊听他说了一段话。我想，死在他手里，值得了。他亲口告诉我，我是他等了一生的女子。一个月前，他便不想再跟我争名气，也想找时机劝我放下仇恨。他说，他想娶我为妻。

　　我闭眼前，眼睛死死盯着花娘的坟墓。花娘，对不起，我杀不了他。而且，我动了不该动的情。坟墓的周围，海棠花妖娆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