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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倔脾气,中二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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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很难过。虽然我说的如此平淡,但是这么些年,每每一想起此事,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决定伤心和怨恨。
抽血进行的很顺利,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是当时小小年纪的我,力气根本敌不过那些家丁莽汉。我只能被众人按压着,看着属于我的血液一点点一滴滴的从我体内流出,被灌入方评的身体里。
许是那个野郎中的法子真有效,方评的脸红润了,气也顺了,身子也回暖了。但是我的感觉很不好,我知道那是因为贫血的缘故。
方文氏喜出望外,连连拉着野郎中问:“可有法子根除我儿的先天之症。”
那个男人指着已然出气多、进气少的我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令爱的血全部输给令郎。”
那个混蛋很聪明,他知道我这次没死以后也决不让他好过,索性先下手为强,铁了心的要置我于死地了。
当晚,各种补血益气的药被送入我的房中。我知道,这些药不代表真正的关怀,而是想要我保持体力,养好身上的血气,再输到方评的体内去。
我听到我的心碎裂的声音。不可否认,我对方文氏还有些许期待的。虽然我知道她不待见我,可我打心底还是有一点点希望,我太渴望被人关怀了。可惜,她扼杀了我这份期待。
我不想死,我不想沦为方评的“移动血库”,我要逃。我喝干净了他们送来的所有药,一滴不剩。药很苦很涩,但我还是全喝了,我若还想活着,就必须保持气力。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木然的,连滴眼泪都没有流下——因为眼泪早就淌干了。
我默默等到三更,所有人的睡熟了。然后翻出墙,跑了。这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我身上有伤,又失血过多,哪里跑的远。动静一大,连家丁也惊醒了,所有人都跟在后面追我。我的眼前早就看不清东西了,漆黑一片,但我仍要跑。
跑!跑!我清晰的听到自己大喘气的声音。跑!跑!就算我什么都看不见,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我的腿越来越软,耳朵里嗡嗡的鸣叫着。
可是,我又怎么可能跑过这些人呢?其中一个家丁勾住我的辫子,喘着气说道:“可算抓住你了。”
我抖成一团,浑身如同坠入在冰窖里一般。
就在我以为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
他便是小师叔。他将我簇在怀里,淡淡地说道:“你们一群人,好大的架势,却欺负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着实可恶。”
他说话文绉绉、轻飘飘的,可是谁也不敢忽视他的话。我紧紧的窝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衣上淡淡的香气。
若是以前一个男人身上有淡淡的兰桂香气,我只会觉得这人颇为古怪。可是在小师叔身上,那就不同。那味道仿若是他天生就该如此似的,闻着让人舒心安适。我看不到他的样子,却莫名觉得此人一定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
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听着耳边的呼啸声。他斥退了众人,将我带到了峨眉山上。
自那以后,方府的人也来过很多次。有时边笑送礼来的,有时边骂边捣乱。我将事情如实告诉了师父,她老人家气愤不行,每次方家人一来,就将人连带着东西一起扔下山去。我在师父的保护下生活的很好,眼睛也渐渐的能看见了,我也渐渐忘了这些人。
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会派人找过来。我原以为我会恨她一辈子,可是在听到她快死了的消息,竟然心软的去探望她。
我设想了多次,她见我会说些什么。会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还是会拉着我的手什么也不说祝福我以后幸福。
究竟是我高估了人性还是我太过天真?
我万万没有想到她还执着在当年的桎梏中,仍未走出这个牢笼。
这些年就算嘴上说不在乎,可是真的再面对,即使过了这么些年,我还是会觉得痛。
我坐在马车上不说话,连贝锦仪和丁敏君也不敢多做声,她们一个两个都瞪着眼睛看着我。
“师父,别伤心了。”贝锦仪说道。
我摸摸她的头,笑道:“我没事。外面风景好,看看吧。以后在山上我们也不能长下来。”
贝锦仪点点头,掀开帘子看外面的风景。可是一双手还抓着我的衣服,紧紧的。
丁敏君一双手绞在一起,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我也伸手摸了摸她以示安慰。
突然,贝锦仪紧张的惊呼一声。
“怎么了?”我问她。
她慌张的指着外面,“好像有人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流血?我还未来得及出口细问,就听到一个女声冷冷道:“你们是谁?”我也掀开帘子,一个女人,虽然满身血污却谨慎戒备的看着我们。不远处,一个男人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师父,救救他们吧。”贝锦仪抱着我的衣袖哀求道。
听到贝锦仪的话,女人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你们是哪个门派的?”她问道。
我忖了一忖,决定如实答道:“峨眉派灭绝,敢问阁下是?”
“原来是峨眉派的。”那女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六大门派全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
乖乖,她一句话骂了我们一群人。虽然我一向博爱大方宽容又有度,这时也有点生气,一甩袖子,当下就摆起了谱:“看了是我们多管闲事了,徒儿们,我们走吧。”
女人面色一动,显现出些许懊恼后悔的神色。贝锦仪也很着急,央求我道:“师父,那人好可怜……”
丁敏君果然是个知晓大义的好徒儿,立刻接口道:“咱们师父那是好心,这人太不识好歹了。想我们师父在江湖上,可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谁见了不恭敬的叫一声前辈?谁又敢给我们没脸了?贝师妹,你就是心善。但是,咱们峨眉派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气的,可不是那些拿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人。”
瞧瞧这话,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那女人的面色又变了一变。
见到我们果真打算驱车离开,女人再也按捺不住,连忙拦住我们,对我施礼道:“前辈勿恼,是小女说话无状,小女这里给您赔罪了。只是我相公危在旦夕,只希望师太能够发发善心,救我相公一救。”
我清咳两声,不说话。
那女人瞅了瞅我的脸色,又继续道:“师太眉慈目善,一看就是好人。而且小女素有耳闻,峨眉派的小师傅们,一个比一个灵动有前途。峨眉派的名声,放在江湖上那也是响当当的,这多亏掌门您教导有方啊!”
这小妞真上道。我笑逐颜开,挥手道:“人救了,救了。”
掌门一发话,谁敢不从。当即贝锦仪就帮着女子把男人抬上了马车,丁敏君也腾了个位置给他们。
那男人两撇小胡,看起来也还年轻。不过,他好像自个儿就是个大夫。苍白着脸,嘱咐他媳妇给他吞下了几剂丸药。当即,血止了,只是面色还惨白着。
我瞧着他,虽然身受重伤,可是,这面上到有一股阴郁之气。俗话说就是一脸苦大仇深状。
他面色稍稍缓和后,又掏出银针,给自己针灸。我越发肯定了这人是个大夫。
奇了怪了,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岁月,谁执意跟大夫过不去?而且还把人砍得没一处好肉。
女人在车上细看了男人的伤势,劈头盖脸骂道:“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斤两,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去送死?”嘴上虽然埋怨,可是泪珠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那男人脾气比女人还坏,许是休息了一会儿有了说话的力气,也恶声恶气道:“你哭什么?你这是巴不得我早死么?快别哭了!”
女人柳眉一竖,“你凶我?你个不知好歹的死牛,你居然敢凶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
怎么回事欸?怎么还吵起来了?
眼看两人越吵越凶,车外一阵马鸣,我们的车被人拦了下来。两人立马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的望着我。
唉,不到关键时刻,永远显现不出大人物的重要性啊。
我一把掀开车帘,定睛一看拦我们马车的两个汉子。一看,乐了。
——这不是华山派两个蠢徒弟么?
啧,这是上门找虐的节奏啊!我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