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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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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
包拯平静的看着庞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俯身将病榻上人的冰冷的手掌握的更紧，大拇指在他掌心轻缓的划着圈。
将来谁又能知道呢？甚至就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笑得惠风和煦的人，都分不清真假了。
那个刚刚离开的人，是真？是假
他含笑问道：公孙策你分的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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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不清。”展昭摇摇头：“但是，我感觉到公孙大哥的脉搏里有庞统的真气。”说罢又肯定的点点头，并未料到手中的手腕不着痕迹的一挣，抽离了出去。
“公孙大哥！”展昭看一眼床上犹闭着眼睛的人，苍白的脸上不见一点生气，似乎还是不能确定他真的醒了，又想去拉他的手。
“展昭。”包拯拍拍展昭肩膀示意他不可如此，又坐到床边，道：“这里有不少稀奇的药物，公孙策你来看看哪个可以用？”
公孙策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皱眉道：“都没用，放回去吧。”
包拯将那些小药瓶在手中划拉，声音响的极其清脆，倒像是恶意不让公孙策安静：“公孙策，你连看都不看吗？”
公孙策睁开一直闭着的眼睛，那双清亮的眼睛此刻却满是疲惫，上下看了一次包拯，仿佛是在确定他当真是好起来了，复又闭上眼睛。
“我猜庞统还没走的时候，你就醒过来了吧？”
公孙策似乎是愣了一愣，不得不又一次睁开眼睛，只是这次狠狠瞪了包拯一眼：“胡说八道！我刚醒。”
“是吗？”包拯故意靠着展昭肩膀，伸出一直手挡在嘴边，表情相当神秘：“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你脸红了哦！”
展昭孩子心性，最是好奇，连忙凑上去问道：“啊？庞统说什么了？”（--#这是八卦心性）
没想到病弱的某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坐起，伸手就去捂包拯口鼻。
“哎呀，哎呀！”包拯连连往床内让，抓住他手腕笑道：“你病这样了还那么有力气！”
展昭许久没见两个大哥“打作”一团的情景了，一直病怏怏的两个突然有了生命力，怎么能不叫他高兴，于是他对庞统那句决定性的话有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展昭笑嘻嘻的跳到床上：“包大哥，是什么，是什么！”
公孙策反肘子将展昭往床下推，根本推不动，只好骂道：“小孩子，多听些好话，真话，乱七八糟的话少听少问！”
展昭瘪着个嘴刚想在他的公孙大哥面前耍耍赖，不料被他挡住的包拯露出一只闪闪亮亮的眼睛和一根手指，直直指着公孙策鼻子，道：“哦？你说‘乱七八糟的话’！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还说你那个时候没醒，没醒怎么可能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公孙策一呆，知道自己又中计。
心念电闪而过，嬉闹的热情一过，身子脱力的感觉愈发明显，他又直直躺下，语气中带点恼怒：“你们上外面闹去。”
“公孙策，这可不像你。”包拯拍拍他露在外面的手，神色一下严肃起来。
公孙策，你可记得。
最是春寒料峭时候，天鸿书院红砖青瓦一方蔚蓝天，月牙白底四方花格袄套一件湖丝罩衣，何等少年英俊，意气风发。
------檐下读书，马场射箭，礼乐射御书术，样样你都比我强。
------就算囚在牢里，灰头土脸，就算被那不驯的野马，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也从没服过软。
------除了书生外表，你哪一点瞧得出弱来？
“包拯，你到底想说什么？”公孙策有些气紧，暗暗咬牙。
“我是想说，历来都不惧站在风口浪尖的公孙策，这次却怕了，怕得宁愿沉睡，不愿醒来。”包拯目光灼灼，一字一句，说得公孙策眼中透出恼怒来。
“公孙策，你明白的，大浪将来袭。只是这次你没了主意。”包拯将手指着公孙策心口：“因为关乎心。”
公孙策显然对包拯突然丢出的话没有丝毫的准备，犹如被闷棒一击，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关心，则乱，你的心乱了，于是看不清，想不明，看不清真假，想不明是非。”
心中最敏感的地方被人突然挑起，公孙策扶着额头，隐藏自己的神色：“够了，你别说了，你病了那么久，你又能知道多少？”
包拯握住公孙策的肩膀：“公孙策，你休想把我排除在你之外。”
公孙策抬起头来，看着包拯认真的眼睛，看着看着，眼睛中竟然有些异样的水感，有些酸楚强压在心里也就罢了，最怕欲说还休时。欲说还休时，宁愿那是一个血溢的伤口，纯纯的疼。
“我是看不懂，看不透，我公孙策是个小角色，看得透看不透又有什么关系呢？”
“公孙策，你还记得太庙公审之前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吗？”包拯用力拍拍他的肩头：“勇敢坦然的去面对一切，责任，还是感情，每一个与你休戚相关的人和事，都盼望着举世无双的公孙公子能给一个评断。”
黄泉路上，有我包拯陪着你呢。
公孙策轻轻摇头，如叹息一样，如释重负一样，露出一个苦笑，拍拍包拯肩膀：“谢谢你的陪伴。不过，你是小看我了，只要我死不了，我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他真好假也好，不重要。”复又加上一句：“包拯啊，包拯啊，你过去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展昭凑上去握着两个大哥的手：“还有我呢，我们三个人一辈子都不分开。”
方才听了许久，自然听出端倪，展昭很认真的对公孙策道：“公孙大哥！庞统把真气都输给了你，你才会醒那么快，所以他不会伤害你的。”
这话，若是换个人来说，公孙策一定的不以为然的，但是从展昭口中出来，显得那么醇厚真实，好像身体里那一丝一缕的热流，维持着心跳，震动着血脉，用最平实的方式默默疼惜。
公孙策摸着展昭的头，落寞说道：“傻展昭，你怎么不想想公孙大哥对他庞统还有利用价值啊。”
或许，是一把剑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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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桑家府里，桑矜春又闹起来了。
一天一夜已是有多，元德没有丝毫消息，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桑管家还能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来安慰自己，可是桑矜春修养一天已经比前日精神不少，这一问起，说是在衙门也不对，说是出了公差也不对，左右一犹豫间，敏感的女子就已经察觉了异样。
体贴的丈夫，不顾伤重的妻子无影无踪，本来就已经很诡异了。
想桑矜春一个千金小姐，也不知什么地方来的力气，硬是推开了三个丫头要出门寻夫。
桑管家大惊，要说让男丁去按住夫人吧，难免肌肤之亲，岂不是辱了夫人名节，杀了他亦不能抵过；又怕桑矜春一番挣扎让伤口又裂开，一时无法只好就地跪下凄凄艾艾的叫着：“夫人啊，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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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从不知道指尖也是有脉搏的。或者是自己的腕脉的震动传到了他的指尖，又被自己清晰的感觉到了。
只是，这可能么？
展昭耳廓子闪了两闪，听到些声响，提了剑转到门外去了。
包拯忍不住道：“公孙，把脉伤神，你刚好些还是好好休息吧。”
公孙策蹙起眉头，道：“你是惦记着正堂后面那些尸体吧？”包拯讷讷一笑，显然心中所想被公孙策一语道破。
小蛮轻轻说道：“公孙大哥，你看上去很虚弱，你还是多睡会吧！包拯..他..”小蛮匆匆看了包拯一眼，一边又低下头去，刻意隐藏自己的脸，一边浑身不自在的绞着手指，一地的血光还在眼前晃，真是体会到当初包拯看着她倒在自己的鲜血中的心情，还真是一报还一报。包拯被庸医一针差点就扎到了阎王殿，她一吓也几乎到了阎王门槛，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希望公孙策从头到尾都给他检查的好好的才是。
但是，公孙策的情况也真是不容乐观，人是醒了，似乎还显得特别的有精神，有劲，就是没有生气。
包拯看着小蛮的样子，心中一拧，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脑子一旦清醒了，人就变得难以坦白了，哪怕是一句最迫切话，都得选在符合适宜的时候道出，才显得体统分寸。
小蛮啊，你为什么又哭了呢？
天上扑扑拍着翅膀来了只白白的信鸽，展昭突突的一拍脑袋：哎呀！怎么一高兴把正事给忘记了！
顾不上管桑家的闹剧，径直冲进屋里，恰恰迎上公孙策一掌拍在桌子上，叹道：“真是高明！”
那桌子被拍得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这一掌颇含内力的味道。展昭，小狸行家一瞧，傻眼；小蛮，包拯外行一瞧那叫茫然。
“这一针使得极准，正中心脉，硬是逼着经脉自闭，余毒都在汇在心口，一口呕了干净。”公孙策赞道：“此法甚为凶险，稍有差池一命呜呼，若不是医中圣手，定是不敢下手的！”
公孙策又将四指稍稍挪动，皱眉道：“可是这一针也使得狠毒，想初下针时，定是疼得生不如死。”
包拯呛了一口茶水，抬头，正对上小蛮看他的眼神，他透过那双眼睛猜测，灰色面布后的脸许是笑了。笑了，笑了就是好，于是他也笑了，没准那人可真就是个神医呢？谁又知道呢？
“这种方法虽然立竿见影，对你的心脉也是大损，我给你写个方子，每天都得吃。”
展昭道：“公孙大哥。”
公孙策的手指间离开包拯的手腕，那种隐隐的脉搏随之消失，包拯没有注意到的是，那种跳动在缓缓减弱。
“干嘛？”
“你叫我去查的事...”
公孙策手中的狼毫小笔一顿，又立刻挥舞起来：“怎么样？”
展昭一咬下唇：“我想丁丑跟公孙大哥说的是真的。”
公孙策沉默不语，面上一片宁静，末了说道：“写完药单子再说。”
小狸嘟着嘴道：“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就是真的？他说的是皇上家里的事，你又没问到皇上家里的事。”
展昭道：“我们不过走出五百里，确实没有打听到最近京城的事儿，庞家用极精良的信鸽做联络，根本不是人能比得上的。”
小狸气道：“你总说庞大哥是坏人，那个丁丑也是坏人，你怎么不知道的！”
公孙策放下笔杆子，摸摸小狸的头，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为何就开始莫名其妙的维护庞统了，世间的人只有分善恶，没有灰灰褐褐，善恶凭自己的眼睛，及简单又纯真，让人疼惜：“辛苦你了，还是跟我说说都打听到了什么？”
展昭道：“延州彰武军、庐州保信军、寿州忠正军、兖州泰宁军、青州镇海军、应天府归德军六路厢军统帅几乎同时易主。”
公孙策脸色剧变，包拯则大惊而起，喝道：“当真！？”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江湖上已有耳闻，衙门里却没有丝毫动静。”
公孙策觉得胸中闷闷，忽而又觉得可笑，原本已经猜到的事情，当真说出来依然不免惊心动魄.
“是庞统的人吗？”
展昭道：“表面都不是，可如此异动，跟他不可能没有关系。”
“应天府比邻东京，延州位于东京西北，庐州处于东京东南，寿州紧邻庐州，兖州居于东京东北，青州临海是出中原上高丽的必经之路。”
“若真是他幕后操纵，那他想干什么就昭然若揭了。”
“哼，就知道庞统虽然在太庙败了，心却是不死的。”
包拯用手肘碰碰公孙策：“你怎么不说句话？”
公孙策将扇子在掌心一下一下的敲：“包拯，如果皇上要需要你再跳一次崖，你会愿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