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龙镇女人（又名：女汉子）》罗卉

96、第 96 章

　　第九十六章

　　田田、冉天放二人并肩漫步在郊外小路上，虽没有多少话，却知道彼此的心。
　　冉天放开口了：“田田，鬼子凶狠，以后你们行动多加小心。”
　　田田：“嗯。”
　　冉天放：“其实当阳机场的事，我们游击队也有所关注，但是还没摸清鬼子的情况。我也在向上级请示，等有了消息，我会尽快跟你联系。”
　　田田高兴地：“真的？那太好了。我想能尽快再见到你！”
　　冉天放笑道：“我也是。还有，我们游击队就在这一带活动，万一有情况，就叫人到拱桥村的许五家和我们联络，一定能找到我。但不能让国军晓得这地方，虽然王团长很正派，但国民党内部复杂，他晓得太多反而让他为难。”
　　田田：“嗯，我记住了。天放哥，你也要多小心啊，千万别硬撑，我们……”
　　冉天放停住脚步，看着田田，等她说下去。
　　田田欲言又止，笑了笑，只说了声：“天放哥，我等着你。”
　　冉天放看着田田的眼睛，重重点头，轻声道：“我走了。”他转身离去。
　　田田望着冉天放的背影，忍不住又叫了声：“天放哥。”
　　冉天放回过头，田田跑过去紧紧抱住他，二人紧紧拥抱。片刻，二人分开。
　　田田目送冉天放离去……
　　阳光下，两个身影越离越远……

　　【字幕：当阳县城】
　　街上人不多，稀稀落落。
　　茶楼却还热闹，时常传出谈笑声。
　　远处，化装成一对商人夫妻的兰兰和王定远走来，走进茶楼。

　　茶楼内一阵欢笑声传来，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贵客里面雅间请。”
　　王定远：“不用，我们就这里坐坐，上壶茶，来两碟点心。”
　　小二：“好咧，贵客里面请。”
　　王定远和兰兰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边的茶客甲继续说着：“远安县这回的动静闹大了，鬼子、伪军死了不少人呢。”
　　茶客乙：“可不，街上贴了告示要抓人呢，说是国军和一群女人里应外合，悬赏十万大洋啊！”
　　茶客甲：“怎么可能，一群女人？还里应外合？女人哪有那么大本事？”
　　茶客乙：“你别说，我还就相信是女的，这年头，女人比男人有骨气，了不起啊。”
　　众茶客纷纷点头。
　　王定远和兰兰听了这话，相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了然暗笑。
　　小二送上茶和点心。
　　兰兰问：“小二，听说你们是当阳县城最大最好的茶楼？”
　　小二得意地：“那是，老字号，童叟无欺。”
　　兰兰：“我们是走商路过这里，你给我们说说当阳县最近有啥子新鲜事，或者这附近有没有哪里风景值得去看看的。我们既然来了，就想到处转转。”
　　小二讨好地：“咱这地方小，附近也就有个机场，其它都是乡下地方……”
　　话没说完，楼梯上传来一个声音，一副山匪打扮的冉天放吆喝着从楼梯上下来：“小二，小二，还说是老字号呢，半天也不见人，大爷当不起你伺候是不是？”
　　王定远和兰兰看见粘着大胡子冉天放，努力辨认着，都是一愣。
　　小二陪着笑迎上冉天放：“老客老客，您别生气，今天客人多，有招呼不周的地方您多包涵。”
　　冉天放一眼看见坐在桌边的王定远和兰兰，神色也是一变，不觉感慨。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小姐打扮的田田在丫鬟打扮的水鱼儿和秀秀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田田一眼看见站在楼梯上的冉天放，顺着他的眼神又看见了兰兰、王定远，不禁一怔。
　　王定远和兰兰看见田田，也是一愣。
　　冉天放机智地对小二嚷了一句：“行了，那你赶快送点茶点到5号包间。”
　　小儿：“好嘞。”他跑去。
　　田田、兰兰、王定远等人已经明白了。

　　田田带着秀秀、水鱼儿最后进来，田田凑到桌子边，而秀秀、水鱼儿留在包间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兰兰、王定远和冉天放已经围坐在桌子前。
　　田田：“要是我猜得没错，大伙儿都是为了当阳机场来的。”
　　冉天放、兰兰、王定远不约而同笑了。
　　冉天放：“当然是为了当阳机场。我们得到消息，最近鬼子在当阳机场的空运频繁，敌机数量增多，军用物资储备丰富，估计他们会有一次大的军事行动，所以我来探探风，想尽快行动。”
　　兰兰：“姐，不是让你们等我消息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田田：“打听消息呀，不是说茶馆、酒楼是消息最多的地方么？连王团长都亲自上阵了。”
　　王定远看着田田：“可是田田，你们擅自行动多危险，应该等在家里。”
　　田田：“干等着是最熬人的，你这边消息迟迟不来，我哪还坐得住，就想出来打探下消息，也许对你们还有用。”
　　王定远苦笑：“你也晓得我们的情报部门，对付日军没辙，还要分心思防着共军。战区长官为此也很恼火，下令让我全权接手，给我团三天时间侦查、准备，第四天行动，务必摧毁当阳机场，烧掉敌人战备物资，打乱其军事部署。”
　　兰兰：“所以现在有经验的赵排长被提升为特务连连长，他把人都撒出去了。定远和我也来这里碰碰运气的，看看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田田点头：“三天？那现在时间很紧迫了。”她看看兰兰和王定远，又看了看冉天放，道，“我有个提议，你们看要得不。既然大伙儿的目标一致，不如我们再来合作一次咋样？”
　　兰兰和冉天放相互看了一眼，又一起看向王定远。
　　王定远坐直身子，诚恳地看向田田和冉天放：“原本我打算今天回去就跟田田商量攻打机场的方案。如果现在再有冉队长的一臂之力，那就是我王定远的荣幸，这是真话。”
　　冉天放：“只要能打鬼子，我没二话。”
　　兰兰：“好，为了共同抗日，我们再次合作。”
　　田田举起茶杯：“来，以茶代酒，干杯。”
　　大家：“干杯。”
　　四只装满茶水的杯子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沙盘前，田田、兰兰、冉天放、王定远正俯身看着团部里的沙盘，研究作战方案。
　　王定远：“各位，先把我们各自了解的情况汇总一下吧。我先说，”他指着沙盘上一个地方：“你们看，这是我们所在的位置，现在就以这里为坐标，确定路线。兰兰，你先向大家汇报一下特务连侦查到的情况。”
　　兰兰：“是。”她看着沙盘，也指向一处，“我们已经准确查到，日军机场就在当阳东郊十里外的这个地方。规模不大，场内停有四架飞机，运输机一架、轰炸机三架。场外四周电网密布，并有多处固定和流动岗哨，戒备森严。要进入机场，除了一道正门，没有别的路。”
　　王定远点点头，然后看向田田，说：“田田，你了解的情况呢？”
　　田田：“我们的人扮作普通百姓进入当阳县城，向各家商铺打听鬼子的供给，发现除了蔬菜、瓜果类的生鲜食物，其它物品都是他们自己用飞机运输。可见，敌人的各方面设施非常齐全，我们能混入的途径很少。不过，机场每天的食物供应量很稳定，我们判断下来，机场内至少有相当于一个加强连的驻军。”
　　王定远不禁皱起眉头：“这正是我一直担心的问题。日军的武器装备远远超过我们，如果机场里有特种警卫部队，那很可能比我们一个营的战斗力还强。”
　　田田：“还有，那里易守难攻，我们正面强攻的可能性不大。最好的办法是出其不意潜入机场，进行爆破。”
　　冉天放：“关于这点，我也想到了，并且在这方面做了一些准备。不久前，我们在敌占区的同志已经跟机场的日本翻译官混熟，现在通过这层关系，安插了一个人到机场做劳工。哦，就是我在罗龙镇福泰分号时的那个伙计小吴。”
　　大家恍然。田田：“原来是他。”
　　冉天放：“我们的情报都是由他送出来的，到我们行动时，他可以做内应。另外，我让他尽快给我们搞到机场内部的分布图。”
　　王定远立刻感慨地：“老弟，这种敌后游击的方式，你们共产党的队伍真是无人能比！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
　　大家笑了，冉天放淡然一笑，却又有些无奈和沉重。
　　冉天放：“共产党从来就不想与国人为敌，反而希望广交真心抗战的朋友。可惜国民党内有些人不相信，导致我们在国统区的很多同志，没有死在抗日战场，却死在中国人自己手上……”
　　王定远叹息：“是啊，我也感到很痛心。如果中国人能够团结一心，我相信一定能够打垮鬼子！”
　　田田：“所以，我们三方再次合作就是最好的证明。这回，我们要狠狠地跟鬼子干一仗！”
　　王定远和冉天放相视而笑。
　　田田：“其实最关键的是整个敌机场像个堡垒，如果不事先分散鬼子兵力，全凭正面作战很难讨好。关于咋样潜入机场，你们有啥子想法吗？”
　　王定远：“原本我有两个方案，但第一方案因为各种难度，我迟迟不好决定。现在我打算采取第二方案，派个敢死队去闯关，吸引一部分鬼子的火力。”
　　冉天放：“不好，不仅有可能完不成任务，还容易打草惊蛇引来大量援兵。这方面还是交给我们游击队吧，我们计划组织一个劳军演出队，由我们的同志跟那个机场的日军翻译官交涉，安排我们进机场演出。这样，我们就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你们就可以从外面行动了。”
　　兰兰和王定远激动地互相看了看，兰兰兴奋地：“这主意跟定远原来的第一方案很相似，但因为需要准确的情报和大量准备时间，很难实施。现在虽然有了情报，准备时间却不够，所以才打算放弃了。”
　　冉天放：“那现在不用担心准备方面的事，我们的人已经安插到位。”
　　王定远：“太好了，果然团结就是力量。对了，你打算到哪里找演出队呢？”
　　田田：“这还用问，演出队一定要有不少女人吧，交给我们双花别动队了。”
　　王定远、冉天放、兰兰都是一愣，沉默起来。
　　田田：“哎，你们这都是啥子表情啊？既然王教官和天放哥的想法不谋而合，天放哥也有了一定准备，我相信这个方案可行，还有几分胜算。”
　　冉天放支吾：“田田，这个主意虽然好，但是行动是很危险的。进入机场不能带武器，而且你们又都是女的，我想还是由我们的游击队员来完成吧……”
　　王定远：“是啊，我也觉得太危险了，要不在县城里找个戏班吧。”
　　田田：“那岂不更危险，她们都是赤手空拳的百姓，也没打过仗，咋个能完成任务？”对冉天放，“你们游击队也不会有那么多女的凑成一个演出队吧。哎，你们莫要小瞧我们双花别动队，我们个个都训练有素、身经百战啊，还有一点，别人绝对比不上，那就是我们天生都能歌善舞，哪个能比？”
　　冉天放没话说了，但还有些犹豫。
　　王定远想了想：“其实田田说得有道理。她的人灵活机动，善于应变，潜入的可能性比军人大，而且本来就是老百姓，说话做事都不容易露馅。当初我留下她们的时候就觉得这是难得的优势，潜入机场的任务交给她们，应该是上策。”
　　兰兰发言了：“我看行，就这么定了，我和姐姐一起去。”
　　冉天放：“好吧，只有这样了，你们千万小心。”
　　田田点头：“另外，你们还得找个老师，教我们跳日本舞。”
　　王定远：“跳日本舞？”
　　田田：“既然要去慰问日本人，就要来真的，我保证让他们全部上钩！”
　　大家明白田田的用意，不禁都打心底里佩服她，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这是一间大空屋。
　　一双穿着木屐的脚啪嗒啪嗒走来，一个穿和服的女人走进门来，她的手中还捧着几套和服。
　　等候着的田田、兰兰、朝天椒、赛凤仙、秀秀、水鱼儿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认出她正是已然改头换面、打扮得像足了日本女人的方英。方英看着她们的反应，灿然一笑。
　　方英：“各位，我们又见面了。”
　　兰兰等人都立刻扭头看向田田，神色各异。
　　田田对方英点头：“原来天放哥推荐的跳舞老师就是你。”
　　方英行了一个标准的日式鞠躬礼（日语）：“是，请多多关照。”
　　水鱼儿惊讶地：“啊，原来你是日本人？”
　　朝天椒也嚷嚷：“呸，老娘最恨鬼子，老娘不跟鬼子学！”
　　赛凤仙懒洋洋地：“哼，她不是日本人，只是装得像。”
　　秀秀：“咦，你咋个晓得？”
　　方英笑道：“听天放说起过，赛凤仙擅长装扮，所以她一下就能想到吧。我不是日本人，我在日本留过学，会日语，也懂日本礼仪，当初天放就是看中这些，才向组织申请调我到他身边工作。”
　　田田闻此皱起眉，兰兰一看，立刻出头为姐姐迎敌——
　　兰兰冷冷地：“要是你不懂那些，想必也没机会到天放哥身边。既然是工作，那我丑话说前面，你得拿出本事来让我们认可，不然我也不客气，马上换人。”
　　方英毫不退缩，也话里有话：“我会让你们看到，天放不会选错人，没有人比我更适合跟他搭档。”
　　田田：“好了，没功夫磨牙，舞是跳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跳日本舞，是为了更好执行任务，现在我们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方英走到田田面前，诚恳地：“大当家的果然有气度，难怪天放和王团长都夸你。我希望你们都能跳得更好，这样深入敌营才安全。所以，我会认真教，请你们也认真学。”
　　田田：“我们罗龙镇的女娃，想到就做，做就要做好。有关打鬼子的事，绝不含糊。”
　　方英点头，把手中的和服递给田田：“好，请大家换上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