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龙镇女人（又名：女汉子）》罗卉

95、第 95 章

　　第九十五章

　　赛凤仙趴在一处被拆了一半的墙头上，把一只长枪递给身边的文孝义：“你到底行不行啊？”
　　文孝义：“放心，我的枪法虽没有大嫂那么准，但也不会三枪都打不中目标。”
　　赛凤仙看看城门方向：“等等吧，还没有信号。”
　　文孝义：“伪军要听见枪声可就糟了。”

　　山路上，战斗即将结束，日军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国军也有伤亡。
　　最后一个鬼子还在抵抗，王定远一枪干掉。
　　王定远下令：“一营长。”
　　一营长：“到！”
　　王定远：“你找几个会开车的，把车开回去，我带剩下的人去增援二营。”
　　一营长：“是。！”

　　兰兰、冉天放、水上飞等人向城楼上增援的守城伪军射击。
　　冉天放回头向兰兰大喊：“兰兰，快放信号。”
　　兰兰带的一组人有的已经冲上城楼，有的还被弹雨压制在台阶上。
　　城楼上的守卫利用城垛的掩护，拼命向城下射击。
　　日本机枪手端着机枪向城下扫射，好在兰兰和冉天放他们待的是死角，机枪打不到，可机枪子弹打在墙上、地上溅起的尘土、石块也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
　　一发子弹打到立在地上的炮仗边，原本伏在台阶上的兰兰猛地扑过去，把炮仗抓在手里。
　　兰兰用牙咬着炮仗去点火柴，可火柴仍然是一点就灭。
　　兰兰猛回头，看向城楼下哨岗上挂着的马灯，大叫着：“天放哥，给我马灯。”
　　冉天放刚要起身去拿马灯，一发子弹打来，冉天放肩膀中弹，倒在地上。
　　下面要拿马灯的一个青壮也中弹倒下。
　　水上飞回头，大叫一声：“队长。”向城楼上开枪。
　　兰兰一咬牙，跳下台阶，向城门口的哨岗跑去。
　　冉天放忍着伤痛，半跪着射击，掩护兰兰……
　　兰兰跳跃起来，一把把高处的马灯抓了下来……
　　冉天放一个翻身，躲过一排子弹，抓起旁边一个日本兵尸体旁的长枪，大叫着：“兰兰，我掩护你。”
　　兰兰回头看了一眼负伤流血的冉天放，提着马灯，就往城楼上冲……
　　被弹雨压制在台阶上的人都抬起身，一起向城楼上射击，掩护兰兰……
　　兰兰也不躲避，飞速奔跑，直冲城楼……
　　日本机枪手调转枪口，指向兰兰，却被冉天放一枪打中……
　　兰兰猛地把马灯摔在地上，掏出炮仗，凑到燃烧的灯芯前……
　　三朵灿烂的烟花在城门楼上方炸开……

　　二营长等人都听见了枪声，二营长下令：“增援的鬼子听到枪声马上会回来的，大家准备战斗……”
　　大家端好了枪，进入紧张状态。

　　日军队部大院，大家也望见了天空中烟花。
　　朝天椒兴奋地喊了一声：“城门信号。”
　　田田猛地站起身，双手双枪高举，不顾院内探照灯的光柱，利用短暂的光亮，双枪连发，电线杆上的电线根根断裂，激起一片火花……
　　田田手臂一放，又是双枪齐发，日军哨兵应声倒地……
　　院子内一片日军杂乱的喊叫声，警笛乱响，剩余的日军全部出来了……
　　探照灯光柱猛地照向田田，田田把□□往腰里一插，一把抓过朝天椒扔过来的长枪，向上瞄准，高挂在上方的探照灯被打中、瞬间熄灭……
　　岗楼上的机枪开始射击，子弹扫过田田身后的墙壁。
　　朝天椒向岗楼上连发两枪。
　　岗楼上的机枪手和机枪相继中枪往下坠落……
　　几个日本兵打着电筒冲出大门……
　　田田拔出□□，手起枪响……
　　惨叫声响起，手电筒落地熄灭……
　　田田带头跳出角落，直向大门冲去……
　　朝天椒、水鱼儿、水上飞、孝忠、文三儿、田翠翠等人都紧跟着向大门口冲去。

　　赛凤仙和文孝义一左一右，各自对准一个探照灯，开枪射击。
　　四声枪响后，探照灯熄灭。
　　黑暗中，赛凤仙得意的声音响起：“两枪。”
　　文孝义不以为然的声音随后响起：“两枪。”
　　几个伪军冲出屋子，举枪射击……
　　赛凤仙下令：“打脚面。”
　　众人举枪就打，子弹都落在伪军的脚面附近，伪军又退回到屋子里。
　　文孝义急了，骂道：“干脆扔几颗手榴弹过去就解决了。”
　　赛凤仙：“不行，这里有军火库，田田讲了，尽量保留。”
　　文孝义要冲出去：“那我过去看看。”
　　赛凤仙一把把他拉住：“不行，万一吃了枪子咋个办？”

　　小树林，二营长等人眼见之前出城增援的鬼子又掉头回来，往城里急跑，山井和雷翻译官也在其中。
　　二营长笑了：“果然回来了，”他大喊：“打！给我狠狠打！”
　　枪声大作……
　　鬼子大乱，慌乱中纷纷下车，以车为掩护，向树林方向反击。

　　城门楼上，兰兰、冉天放、水上飞等人已经登上城楼，最后几个伪军举手投降，跪倒在墙边。
　　兰兰、冉天放、水上飞等人纷纷爬到城垛上，找到设计位置，配合二营长向城外的鬼子开枪。

　　城门前，鬼子蒙了，腹背受敌，狼狈不堪。
　　山井一脚踹在雷翻译官后腰上，雷翻译官被踢到前面替他挡了子弹，倒在地上死了。

　　城门外树林，王定远带人赶到，对鬼子射击。
　　二营长一见，用眼神跟王定远示意，二人一起向鬼子射击……

　　日军队部大院，田田带头冲进营地，双枪齐发，向鬼子射击……
　　朝天椒、水鱼儿、秀秀等人立刻就把一排手榴弹扔了出去……
　　爆炸声中，日本兵营乱做一团，也有人举枪反击……
　　大家把冲到院子里的鬼子消灭了，但是还有鬼子躲在屋里隐蔽着，靠近窗户向外射击……
　　性急的朝天椒已经站起来，往窗口跑去……
　　朝天椒边跑便骂：“叫你们打冷枪，老娘把你们轰出来！”
　　田田急忙制止：“回来！”可她见喊也没喊住，只好对旁边下令，“掩护朝天椒！”
　　众人集中射击。
　　枪林弹雨让朝天椒很难前行，她趔趄一下，趴倒在地。
　　田田以为朝天椒中弹，大喊：“朝天椒。”她刚要冲出去，只见朝天椒又爬起来，继续往前冲，她才放下心来，连忙射击。
　　在火力掩护下，朝天椒已经跑到窗口，向屋里扔出三个手雷，扭身就跑。
　　三声爆炸巨响之后，屋里没了动静。
　　田田站起身，下令：“快去几个人检查一下，看看还没有活的。”
　　几人猫腰向屋里跑去。
　　片刻，朝天椒报告：“当家的，里面没活的了。”
　　田田：“好，留下几个人打扫战场，其他的跟我去看看那边。”
　　说着，田田带头跑出院子，其他几个女兵跟上。

　　城门前，剩余不多的鬼子还在顽抗。
　　王定远带人冲了出来，边走边打，直面鬼子。
　　山井掏出手雷，试图和王定远等人同归于尽。
　　城门楼，。兰兰手疾眼快扔出匕首，正中山井手腕，手雷掉到了地上。
　　王定远抬手连发三枪，山井像只□□，扑倒在地。
　　城门前，王定远抬头，对兰兰笑了，竖起大拇指。
　　城门楼，兰兰笑了，也竖起大拇指。然后兰兰对水上飞：“开城门。”
　　城门前，王定远一挥手，下令：“进城！”

　　伪军队部大院，双方都是零星的枪声，没什么进展。
　　田田带着朝天椒、秀秀、水鱼儿等来到，她们凑近赛凤仙身边。
　　田田：“咋个样了？”
　　赛凤仙：“这帮缩脑壳的龟儿子，任我们怎样打枪就是不出来，他们肯定也晓得我们想要军火库。”
　　田田思索着，片刻，她突然喊了声：“放枪！”然后朝天开枪。
　　大家虽然不明白，但是跟着她一起向天开枪，顿时枪声一片。
　　一阵热闹之后，田田喊停，枪声停止。
　　田田对屋里喊：“屋里的人都听好了，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不想杀你们。你们为了养家糊口当伪军，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我们国军有三个师将你们团团围住了……”
　　赛凤仙低声对田田：“你真敢说。”
　　田田笑，然后严肃地：“你们不要试图抵抗，抵抗的下场只有一个，我扔颗手榴弹，让你们和军火库同归于尽！你们缴枪投降，我们既往不咎！”
　　里面没有动静。
　　朝天椒急了，生气地：“给脸不要脸，还是让我去把他们全都收拾了吧。”
　　田田伸手一拦，继续喊：“我数三个数，不出来我就炸！一！”
　　大家观察着屋门口的动静。
　　田田：“二！”
　　大家有些担心。
　　田田故意对自己人大喊：“准备好手榴弹。”
　　众人明白，一齐回答：“准备好了。”每人都高高地举起手榴弹，做拉线状。
　　田田：“三！”
　　同一时间，只见门口出现一块白旗被挑在刺刀上，伪军头目大喊：“别炸别炸别炸……我们投降！”
　　伪军头目举着白旗第一个出来，其余伪军把枪举过头顶，排着队都出来了。
　　文孝义等人都笑了，文孝义：“大嫂你真行！”
　　田田：“我就不信这帮投降当汉奸的龟孙还有胆量去死！走，缴械去！”
　　田田把枪往腰里一插，第一个向伪军们走去，其他人欢欢喜喜地跟上。

　　天亮了，远安城门楼上还有一些未尽的硝烟……
　　悬挂在城门楼上的日本军旗被扔下了城楼，一面青天白日旗被升了起来……

　　国军团部外，田田、朝天椒、赛凤仙、秀秀、水鱼儿围在一起，议论着眼前摆放着的好几大箱军火，这是刚从鬼子那里缴获来的，那几辆运输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有国军士兵、双花寨青壮和游击队员陆续从车上抬箱子下来，往各自的地方送。
　　朝天椒把一挺崭新的机枪从箱子里拿出来，爱不释手，激动地：“当家的，看这家伙，多过瘾，拿着它，我一梭子就能撂倒一排鬼子。”
　　田田：“行，机枪归你了。”
　　赛凤仙举着一把勃朗宁：“当家的，这个给我用吧，拿着轻巧。”
　　还没等田田说话，朝天椒便不屑地：“喂，你这把小手枪水鱼儿用最合适，你莫在这里装秀气哟。”
　　赛凤仙不服气：“啥子叫我装秀气，你以为哪个都像你一样专挑傻大黑粗的拿，没个女人样。”
　　朝天椒：“你讲哪个没女人样，你讲哪个？”
　　田田抬手挡在两人中间：“停，今天是我们胜利的日子，不许吵嘴！”
　　二人瞪着对方“哼”一声不说话了，其他人暗笑。
　　此时，兰兰和王定远走了过来。
　　王定远：“怎么，已经开始分战利品了？”
　　田田：“谢谢教官，这下让我们双花寨鸟枪换炮了。”
　　王定远：“谢什么，这是你们应得的。你们帮助我打下了远安县城，还缴获了那么多军火，是我应该对你们说声谢谢才对。”
　　田田：“那就算各有所得吧。这一仗干得漂亮，收拾了鬼子，我们报了仇，也可以挺起腰杆回罗龙镇了。”
　　听她这样说，王定远和兰兰相互看了一眼。
　　王定远：“田田，在中国横行霸道的日军何止远安的这些，你真打算就这样回去了？”
　　兰兰：“对呀，姐，我和定远商量了，不如你们就留下来参加我们独立团吧？”
　　田田笑着摇头，还没说出拒绝的话，赛凤仙已夸张地嚷嚷起来——
　　赛凤仙：“参加独立团？当兵？我们？你开玩笑吧。就你们那天天操练、见长官行礼、一早被起床号闹醒、夜里齐刷刷把人轰上床、不许喝酒、不许耍钱……哎呦，饶了我吧，还是回双花寨自在安逸。”
　　兰兰反驳：“军队当然要讲军容军纪，这有啥子不好？接受严格训练，遵守军令，才能有效作战，更减少无谓的牺牲，你们就该好好学着。像之前那一仗，朝天椒不听号令、凭个人情绪逞能，就极有可能完不成任务不说，还白白丢了性命。”
　　朝天椒抗议：“哎哎哎，我招哪个了，赛凤仙点火，咋个烧老娘头上了？”
　　兰兰：“我只是讲实情，举个例子，你那样就是不对。”
　　朝天椒眨巴眼，还想为自己分辨，被田田伸手制止了——
　　田田：“还是我来说吧。”她转向兰兰和王定远，“教官，兰兰，多谢你们相留的好意。我们当初离开罗龙镇，和现在要回去，其实只为一个原因，也是历代族人都遵守的道理——杆民的尊严不能让人随便践踏，我们的家园不能让人随便践踏！日本人炸了我们的家，我们也给他们教训，现在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外面到处在打仗，我们的罗龙镇也需要守护！”
　　赛凤仙：“对头，我还有妹娃在家里等着我呢，我想早些回去看着她、守着她。”
　　水鱼儿：“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们回家去。”
　　兰兰还想说话，秀秀开口了：“兰兰，你有你的想法，我们有我们的打算，都莫再劝了。”
　　王定远想了想道：“也罢，故土难离，你们说的我能理解。炸当阳机场的任务就由我们国军独自来完成，我们就此别过吧。”
　　兰兰急了：“定远，咋个就放弃了？你不是说，我们很需要这些女娃来配合吗？”
　　王定远：“是，但要是没有她们，我们一样也要坚决完成这个任务，不能再让鬼子的飞机轰炸我们的百姓了。”
　　田田一愣：“你讲啥子？你们要炸机场？”
　　兰兰：“嗯，飞机是鬼子的王牌武器，我们抵不过，可我们可以把机场炸掉，让鬼子的飞机变成废物。”
　　朝天椒：“等等，那炸我们罗龙镇的飞机也是那个机场的吗？”
　　兰兰：“是哪个机场的不要紧，只要有鬼子的机场在，他们的飞机就可以自由起落，想炸哪里就炸哪里，我们的家园被毁，我们的百姓遭殃！你们以为出来打一仗就是报仇了，可明天他们要是再去轰炸罗龙镇，你们怎么办？!”
　　大家都沉默了。有的低头思量，有的看着田田。
　　王定远和兰兰互相看了看，感觉有回转的余地。
　　兰兰想了想，反而说：“算了，我不多说了，反正我有我的想法，你们有你们的打算，你们走吧，回罗龙镇享清福去吧。”
　　秀秀闻听不干了：“哎，你这个女娃咋个还和我较起劲了，你等着。”她凑到田田身边，小声地：“当家的，要不……我们留下吧。”
　　其他人也纷纷凑到田田身边，朝天椒：“留下就留下，不就是打机场嘛。”
　　赛凤仙：“对头，怕啥子，等打完机场我再回去看妹娃。”
　　水鱼儿：“田田姐，你讲话啊。”
　　田田点头，对兰兰大声说：“好，我们留下，跟你们一起去打机场！”
　　兰兰兴奋地：“姐，你答应了？”
　　田田：“罗龙镇被炸，乡亲们就死在眼前，妈、七叔公、大管家、福嫂、田五叔、乔山伯……哪家没有死人？哪家没有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痛？鬼子的飞机向老百姓开火，那是丧尽天良，我不得坐视不管！”
　　兰兰：“我就晓得你会答应！”
　　王定远：“好极了！我的独立团欢迎你们加入！”
　　田田：“哎，我先把话讲清楚，王教官、兰兰，我们不参军，只是配合你们行动，等打完机场，我们还是要回罗龙镇的。”
　　众人纷纷点头。
　　王定远和兰兰互相看了看，王定远：“行，就照你说的办，你们就作为一个别动队和我团建立合作。你放心，我说话算话，等打完机场就给你们开欢送会。”
　　田田：“”一言为定！”
　　朝天椒：“别动队？当家的，得起个名吧？”
　　田田想了想：“那我们就是双花别动队。”
　　赛凤仙：“听起好像蛮厉害的样子。”
　　大家纷纷点头称这名字好。
　　这时，冉天放、水上飞走了过来。
　　冉天放：“王团长，田田，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来跟你们道个别。”
　　水鱼儿：“哥，你们这就要走？”
　　水上飞点头。
　　王定远：“军火都拿好了？”
　　冉天放：“拿好了，这回可够我们游击队顶一阵子了。”他又转向田田道，“田田，你们刚才的话我也听见了，我认为你做得对。鬼子飞机就像毒蛇的毒牙，你们能拔掉这颗毒牙，就是打乱鬼子的部署。我支持你！”
　　田田点头：“好。既然你也这么讲，那我更有决心干它一场。”
　　王定远：“冉队长，这次大家合作很愉快，希望今后还能有机会在一起打鬼子。”
　　冉天放：“会的，我相信我们还会合作。好，我们出发了，大家保重，后会有期。”
　　大家：“你们也保重……后会有期……”
　　田田对冉天放：“我送送你。”
　　冉天放点头，二人走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