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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

  •   第八十三章

      观刑台。一个士兵发现了田田和冉天放要跑,举枪瞄准台下,兰兰却故意把他的枪往天上一抬,语带威胁地低声斥责:“往哪儿瞄呢?记住,看清楚再打……”
      士兵一头雾水。
      王定远瞥了一眼兰兰,心知肚明。

      刑场上。已到处是乡民们,文家家丁们和各寨青壮还在奋力搅和,乡民们有意推搡阻拦着想去追赶田田和冉天放的士兵。
      整个刑场已经乱成一团,国军士兵都端着枪,可是面对混杂在一起的军、民、匪,他们简直无从下手。

      观刑台。文家长老们和各寨首看着纷乱的刑场,都忍着笑,彼此心知肚明地对视一眼。
      王定远摇了摇头,却展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
      而台上实施护卫的国军士兵收到来自兰兰威胁的眼神,又没有王定远进一步的命令,面面相觑一番后,也就只是端枪瞄着台下,却不放一枪。
      海镇长气急败坏地冲到王定远面前,质问地:“王团长,下面又是土匪、又是□□,你咋个还不下令开枪!”
      王定远却气定神闲地:“恕我王某眼拙,这满眼都是海镇长刚刚发誓要让他们过太平日子的百姓,你让我向他们开枪吗?你看出哪个是土匪?哪个是□□?请海镇长明示。”
      海镇长一听,气恼不堪,明白指望不上王定远,马上转身向周里金下令。
      海镇长:“快,叫保乡团到镇口拦截!凡是跟杨田田和冉天放在一起的人,格杀勿论!”
      周里金受命,转身就往台下跑去,边跑边大声嚷嚷:“抓住杨田田和冉天放,抓住所有共犯,格杀勿论!”

      刑场外。田田和冉天放已分别随前来营救的人跑出刑场。
      田田和双花寨众人正准备转入一条巷道,田田听到了周里金的喊叫,愤然转身,举起手中的枪。
      远处的周里金喊着:“抓住杨田田和冉天放!格杀勿论!镇长有赏!”
      田田的枪口瞄准了周里金,但她一转念又把枪口移开,指向了正在观刑台上指手画脚作指挥的海镇长。
      田田一扣扳机,“啪”子弹飞出……

      观刑台。田田的一枪命中海镇长,海镇长一声惨叫,捂着那只瘸腿颓然倒下。
      保乡团的团丁们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把嚎叫的海镇长架走了。

      刑场外。乡民们熙攘着往外退。
      人群中双花寨的人拥着田田,而冉天放和水上飞则跟游击队在一起。隔着人山人海,两支营救队伍渐行渐远。
      田田拼命想挤向冉天放,却被朝天椒焦急地拉住。
      朝天椒:“快走,保乡团带人追来了。”
      冉天放也频频回头,但游击队接应的人拉着他匆匆转入一条巷道。
      田田和冉天放在各自队伍中深深对望一眼,一切的关心、嘱托、期望都在其中……双方远去,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告别的话。

      观刑台。眼看着田田和冉天放消失在人群中,兰兰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一转身却发现王定远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她顿觉万分尴尬别过头去。
      文孝义远远看着兰兰,轻轻扬起唇角,也露出一丝笑意,离去。

      冉天放和水上飞、小吴随李队长到了罗龙镇镇口,立刻有游击队员上来接应,并牵过几匹马。
      李队长对冉天放:“天放同志,你已经不能呆在罗龙镇了。上级指示,你马上转入游击队,参加敌占区的抗日工作。”
      冉天放眼中一亮,很是兴奋:“好,这下可以亲手杀小鬼子了!”
      水上飞急切表态:“冉大哥,李队长,带上我!我也要杀鬼子!”
      冉天放:“你走了,水鱼儿咋个办?”
      水上飞留恋地看了看镇子方向:“她跟在当家的身边,一定会过得好好的。往后杀了鬼子,我再回来看她。”
      冉天放和李队长相视一笑,点头同意。水上飞欣喜不已。
      李队长下令:“撤!”
      众人纷纷上马。
      冉天放身回首最后看了一眼罗龙镇,然后拉转马头,和游击队的同志们疾驰而去,匆匆离开了罗龙镇。
      冉天放(OS):“田田,我又不得不离开你了,等打跑了小鬼子我们再相见。到那时,你一定是我的新娘。”

      赛凤仙和秀秀扶着虚弱的朝天椒,以及水鱼儿走在前面,文孝信、文孝忠、文孝智等人紧随在后,田田在队伍的中间,大家从山路上直奔向双花寨。
      田田此时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向山下望(OS):“天放哥,也没来得及和你告别,罗龙镇你肯定呆不下去了,你会去哪里呢?无论怎样,我都等着你,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做我的新郎。”
      水鱼儿回头发现田田落队了,招呼着:“田田姐,快走吧,就快到家了。”
      田田笑了笑,跟上了队伍,远去。

      杨巍山夫妇和留守的寨兵们早已等在寨门口,任三妹手中抱着茂娃,幺孃手中抱着元元。他们一看到田田等人,立刻都欢喜地迎了上去。
      幺孃:“回来了!都回来了!多谢祖宗保佑,多谢祖宗保佑!”
      任三妹把茂娃递给田田,抹了抹激动的泪水:“茂娃一直哭着找妈妈呢……”
      田田接过茂娃,茂娃张开手搂住她的脖子,田田亲着茂娃的小脸蛋,也是激动得眼中含泪。
      田田:“对不起,伢崽,妈妈回来晚了。”她又看向父母,“爹,妈,让你们担心了!”
      杨巍山抑制着激动:“平安回来就好!”
      田田:“这回兰兰可帮了大忙,看样子王团长也有意放我们一码。”
      杨巍山、任三妹欣慰地点头,彼此对视一眼,放下心来。
      杨巍山:“这才像话嘛,哪里有自家人打自家人的道理,兰兰到底是我们杨家的妹娃。”
      大家纷纷点头。
      幺孃把元元抱给赛凤仙后,问田田:“田田,你没受伤吧?”
      田田:“幺孃,我没事。朝天椒的伤还没好透,这一动伤口又裂开了,请你快给她上药吧。”她看着朝天椒。
      幺孃马上跟秀秀一起搀扶住虚弱的朝天椒,往寨子里走,文孝信自动跟上了。
      赛凤仙抱着元元,笑嘻嘻地向众人建议:“哎,大伙儿莫跟外头杵着了,都进去吧。好不容易当家的回来了,我们今天得吃顿好的,庆贺庆贺。”
      水鱼儿立刻应和着举手:“太好了!我们都好几天吃不香、睡不好了!”
      田田也笑着点头:“走,都进去,我要好好感谢大伙儿!”
      众人簇拥着田田,兴高采烈地往寨子里走去。

      五六个下人围在床前手忙脚乱,周里金也垂手在一旁直抹汗,而床上的海镇长正在嚎叫着喊痛,并大发雷霆。
      海镇长:“哎唷,痛死了痛死了!废物,会不会包扎?都给我滚出去!”
      下人们被海镇长一轰,立刻端着水盆和药箱退出去了,剩下周里金战战兢兢地凑到床前。
      周里金:“镇长,你……还好吧?要不,要不我去找梯玛弄点镇痛的药……”
      海镇长的腿已经被包扎起来,人靠在床头,痛得呲牙咧嘴,也气得攥起拳头直擂打着床板“咚咚”作响。
      海镇长:“好?好个屁!给你一枪试试,看你好不好!唉哟,我这旧伤加新伤,疼死我喽……”
      周里金只得低眉顺眼地应付讨好:“是是是。”
      海镇长:“你不是讲加强戒备了吗?不是万无一失吗?现在咋个回事?啊?眼看十拿九稳的事,都把杨田田那匪婆子送到阎王爷家门口了,又让她给跑了!”
      周里金小声嘀咕:“我早就讲了,随便找个没得人的旮旮,把她拉出去枪毙得了。还不是你非要搞当众枪决,说让国军来办,好给他们难堪。结果来那么多人,王定远又诚心包庇,保乡团这几个人哪搞得赢嘛……”
      海镇长被顶嘴,火冒三丈地骂道:“那还不是你吊甩甩的没得屁用!要不然双花寨的人和□□咋个能混进来?!”
      周里金委屈又不服地眨巴着眼睛,但到底还是不敢再说什么:“双花寨那些砍脑壳的天棒,逃都逃了,居然还回头开一枪,看把镇长你给伤得,这又伤的是同一条腿,这这……”
      提及腿伤,海镇长更加愤恨不已,咬牙切齿地:“哼,这帮女匪一而再再而三地到太岁头上动土,那就是猫抓糍粑——莫想再脱得了爪子。总有一天,老子要新仇旧仇一起报!叫他双花寨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唉哟……”一阵疼痛袭来,使得他龇牙咧嘴。

      兰兰手中拿着一束采摘的野花,哼着歌走团部。她看了看四周没有花瓶,索性把墙上挂着的一顶钢盔取下、倒过来放在桌上,把花都插在里面,再摆弄几下,退开看看,脸上浮起笑意。
      王定远匆匆从外面进来,刚想说什么,兰兰却兴高采烈地:“团长你看,漂亮吧?”
      王定远绷着脸:“我的杨副官,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好,不,应该说全团的人都看出来你心情好。现在请你老实告诉我,劫法场是不是有你的份?”他盯着兰兰的眼睛。
      兰兰见王定远表情严肃,也收敛了笑容:“没错,有我的份!是我想救我姐和天放哥,就去找了双花寨的人,他们也在谋划此事,我们就来了个里应外合。是我让郭木墩把手铐脚镣的钥匙交给了文孝义,刑场上也是以我的枪声为号,开始行动的。”
      王定远生气状:“好好好,堂堂的国军军官竟成了劫法场的绿林好汉了。”
      兰兰:“你说对了,我过不去自己这一关。杨田田和天放哥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不能见死不救,否则我一辈子都不能心安。我姐为了怕连累我,主动放弃逃命的机会,这样我就更不能不救她。如果……如果因此上头怪罪下来,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也愿意接受任何军法处置。”
      王定远见她坦率承认,脸色稍霁,语气也放松了些:“这件事有我兜着,你不会有事,我会给上头一个交代。我只是气你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还是对我不够信任?”
      兰兰摇头:“不是,我怕连累你。”
      王定远:“傻瓜,只要是你的事,我不怕受连累。如果你能早点告诉我,我也许还能帮上你。”他的目光变得温柔。
      兰兰明白,笑了,然后说:“我知道,事实上到最后你都没下令开枪,是你放了他们,我替我姐和天放哥谢谢你。”
      王定远嘀咕着:“还天放哥?”
      兰兰坦然微笑,拉王定远坐到桌边:“教官,你别误会,通过这次的事,我终于放下了多年以来的包袱。我姐和天放哥的生死变故,终于让我晓得自己往日错得多离谱,也总算化解了我和我姐多年的隔阂。而且,看到他们俩生死与共的那种感情……我承认,我输了,不过输得很痛快,有一种,嗯……就是原以为永远逃不出去的纠葛,现在一下子走出来了,感觉轻松了。”
      王定远:“真的?”
      兰兰:“嗯,天放哥现在在我眼里就是我姐夫,我由衷地祝福他们。”
      王定远感觉欣慰:“你放下了以往的一切,我替你感到欣慰,也祝贺你。”
      兰兰:“这里面有教官你的功劳,以前你劝我的那些话,我现在才真正晓得是啥意思。所以,请你收下我的花,就当我谢谢你支持我,陪我度过难关。”她把钢盔捧给王定远。
      王定远接过:“好,我收下。不过下次不能拿它插花,军容军纪还要不要了?”
      兰兰不好意思地笑了。
      王定远却收敛了笑意,认真地:“兰兰,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他放下钢盔,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函,放到兰兰面前。
      兰兰打开来看。
      王定远:“这是我刚接到的调令。师部已经批复了我的请求,让我即刻整队,准备前往第九战区增援远安。我的部队,终于要投入抗战前线了。”
      兰兰高兴地:“好啊,我这就去通知下面。”她拉门要走。
      王定远却拉住了兰兰,关上门,兰兰不明就里地看着王定远。
      王定远克制着因即将离别而有的复杂心绪:“兰兰,这次上前线,你不随部队出发,留守罗龙镇。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跟师部请示过了。”
      兰兰顿时急了:“为啥,教官,你为啥子把我一个人留下?未必难道我不是你的下属吗?是不是你觉得我不够格?我晓得自己有些事做得不好,但我会努力成为合格的军人!我也想去打鬼子,你让我一起去吧!”
      王定远:“不,兰兰,不是你的问题,是……你应该清楚,你姐的事并不算完,虽然有人劫了法场,但她依然是被通缉的要犯。我已上报请求重新调查此事,由你执行。希望你能把握机会,争取给她销案。”
      兰兰听他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
      王定远继续:“另外,海镇长跟双花寨势同水火,我带部队一走,他们两方还会发生什么,很难预料。但他们的一举一动,必然牵扯整个罗龙镇。这个地方位置特殊,是运输要道,抗战期间更不能乱。你明白吗?”
      兰兰:“是,我晓得了。既然是军令,那我服从。”
      王定远:“我留下步兵营的两个连,你负责带领他们,无论如何要镇守安定。”
      兰兰点头:“是。”
      王定远看着兰兰,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兰兰有些不舍,顿了顿,轻声问:“啥时候走?”
      王定远:“三天以后。”
      兰兰:“啊,这么快……那,等打完仗,你还回这里吗?”
      王定远却没有再回答,神色深沉。兰兰看着他,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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