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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第四十一章

      老鸨领着兰兰走进来。
      牵红挂绿的房里有一张垂着帐幔、铺着锦被的大床,床前的桌上摆着酒菜。
      老鸨转身打量兰兰,拍了拍她的脸,很满意:“你今晚表现不错,客人出的价是最高的。”
      兰兰不语,只是一反之前的抵抗,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
      老鸨:“看来你已经想通了,这就好。我告诉你,进来这个门,就要在这里讨生活,往日那些什么脸面、贞洁都给老娘忘了,更莫想着逃跑。否则,老娘教训人的办法有一箩筐,可以让你慢慢试。”
      兰兰点头。
      老鸨又道:“规矩都教给你了,客人马上就来,你好好伺候着。往后只要你乖乖给老娘挣钱,保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有的是好日子过。”
      兰兰依然顺从地点头。
      老鸨这才放心,转身离开,关上房门。
      兰兰立刻抬头,飞快走到窗户边,伸手一推才发现窗户已被钉死,她懊恼地跺了跺脚。但她没有放弃,又继续在屋内走动,寻找有无帮助逃脱的工具。
      兰兰掀起锦被,又埋头看了床底,实在没什么东西,让她有些沮丧。最后她一扭头,把目光投向一桌菜和一坛子没开封的酒上。
      这时门“哐当”一响,客人进来了。他关上房门,笑嘻嘻地上来就抱住兰兰。
      客人:“丫头,你长得还真好看,大爷我今天艳福不浅呐!哈哈……”
      兰兰不着痕迹地推拒着,把客人往酒桌前引:“大爷,你莫着急,我们先坐下喝杯酒……”
      客人却不肯去,反而把兰兰往床前拉:“大爷花钱可不是为了喝酒,快来,大爷跟你好好快活!”
      兰兰厌恶地想发作,但她又忍了忍,顺着客人的意思:“那好,你先上床,我准备些东西就来。”她还给客人做了个鬼脸挑逗他。
      客人哈哈大笑:“行,看来你还懂些乐子,快点来,大爷等不及了。”说完,就宽衣脱鞋上了床。
      兰兰边放下床幔,边媚笑着:“等我啊。”她放下了床幔。
      客人在床上得意地边吹口哨边催促。
      片刻,帐幔撩起,兰兰笑着对客人说:“大爷,你先闭上眼,我给你个惊喜。”
      客人很有兴趣,立刻闭眼配合:“好好好,你可要快点!”
      兰兰高高举起酒坛,往下一砸。
      “咚”客人被砸晕了,额头还出了血。兰兰伸手摇了摇,见客人不再动弹,她立刻退出床幔。
      兰兰飞快脱下自己的鞋,跟客人的鞋一起放在床前。
      兰兰把酒坛放回桌上,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回头看了看被床幔遮掩的床,然后掀起桌布就钻到桌下藏起来。
      兰兰在桌下大喊:“啊——”
      门口却毫无动静。
      兰兰皱了皱眉,再提高嗓门:“来人呐,不好啦,客人昏过去啦……”
      门外立刻响起开锁声,两个大汉冲进屋来,他们看了看床前的两双鞋和放下的床幔,毫不犹豫地直奔床去了。
      兰兰在桌下看到他们的脚步走过,她马上钻出桌下,回头看大汉们正在撩起床幔,她飞快地跑向洞开的门。
      大汉们一看床上只有被打晕的客人,却没看见兰兰,他们四下张望了一下,一人喊“追”,就立刻追出门。

      兰兰慌不择路,沿着走廊急跑,一路连连撞到路过的妓女和嫖客、上菜的杂工,一时间惊叫声、叫骂声、碗碟落地声此起彼伏。
      几个大汉叫嚣着追向兰兰:“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兰兰边跑边回头,不防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大汉一把抱住。
      兰兰惊恐地尖叫出来,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
      大汉一把把兰兰推倒在地,兰兰挣扎着爬起,后面赶来的大汉们已经扑上来抓住她的胳膊,让她无法挣脱。
      老鸨气势汹汹地站到兰兰面前,恶狠狠地下令:“想跑,也不看看老娘我是谁,给我拖到柴房去。”
      兰兰挣扎着、叫骂着被大汉们拖走。

      妓院柴房墙面的高处钉着两个大铁环,兰兰双手分开地被捆在铁环上,贴墙站着,身上衣衫破烂,露出道道红印,却不见血,只有脸上依然光洁,没被打到。
      兰兰咬牙忍着疼,一个大汉拿着宽皮条,扔一鞭一鞭地抽着,兰兰一个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老鸨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兰兰挨打,冷笑着:“疼吧?还有你疼的呢,老娘这里有独门秘技,打得你疼,还不让你破肉皮,我还等着拿你这身肉给我赚钱呢。”
      兰兰咬着牙怒骂:“你休想!”
      老鸨:“打,给我狠狠地打,要不是这张脸蛋还值点钱,我今天就把你丢给伙计们,让他们玩烂了你。”
      兰兰大骂:“你这黑心肠的老虔婆,你不得好死,啊……”兰兰痛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大汉过去看了看,拎起一边的水桶,把水泼到兰兰身上。
      兰兰被水一激,清醒过来,身子因为疼痛轻轻地颤抖着。
      老鸨得意洋洋地走到兰兰面前,扳起兰兰的脸,连哄带吓地:“你记住了,进了老娘的门,除非老娘点头,否则你一辈子别想出去!其实,在老娘这里有什么不好?凭你这脸蛋,挣个花魁也不是难事,好吃好喝,还有客人捧,日子不是一样快活。好好想想吧,别糟蹋了自己这张脸。”
      兰兰狠狠地瞪着老鸨,却因为疼痛,一时张不开嘴,紧咬着牙关硬挺着。
      老鸨冷笑一声,吩咐道:“咱们走,让人好好看着她!”
      大汉点头应允,跟着老鸨出去。
      大门咣当一声被关了起来,兰兰这才微微放松,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镇公所大院,保乡团团丁们排着队到一边领枪,然后分成一组组,小跑着向各处而去。
      海镇长背着手在旁观看,等团丁们都各自受命离开后,周里金到他跟前汇报。
      周里金:“镇长,照你的吩咐都安排好了,兄弟们埋伏起来,就等杨田田来自投罗网。”
      海镇长得意地点点头。
      突然门口传来嘈杂声,海镇长和周里金闻声回头一看,竟是十几个寨的寨首们都涌上门来。
      为首的杨树伯边走边向海镇长喊道:“镇长大人啊,快放了文家二少爷吧,这事麻烦啦!”
      其他寨首也跟着七嘴八舌:“是啊是啊,不能抓文孝义啊!”“快放人吧!”
      海镇长忙伸手阻止喧闹,脸上堆笑问道:“各位寨首这是啥子意思?可否跟海某讲清醒?”
      乔山伯虎着脸:“啥子意思,海镇长,你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把孝义那伢崽一抓,政府摊派的粮捐今年就收不上,任务就交不了差!”
      田五叔诉苦:“海镇长,这事往年都是文家牵头,现在文家不管了,各寨都收不上粮捐啊!我们这些寨首也难办了。 ”
      周里金一看海镇长被围攻,赶紧插话反驳:“莫闹莫闹,粮捐不是各寨自己的事吗,跟文家有啥子关系?”
      乔山伯瞪他一眼:“你们这些人成天坐享其成,哪里晓得各寨的难处?”
      周里金被噎得眨巴眨巴眼,正想与他争执,被海镇长制止。
      海镇长耐着性子问寨首们:“那各位的难处是啥子?”
      杨树伯:“镇长大人,你也晓得的,五岭十九寨家家靠天吃饭,就守着几分薄田过日子,那收成有时好有时歹。每年交捐的时候,文家都出面给大伙担保,交不上粮的给文家写个欠条,由文家垫付,来年有粮再还给文家,实在还不上的,到文家帮帮工也就顶了债。现在你把文家少爷一抓,文家哪还会管这事?交不起粮的人家,我们也没辙啊。”
      海镇长皱眉:“你们的意思是,我抓了文孝义,所以各寨就没法交粮捐?”
      乔山伯:“对,就这意思。你要是不放人,粮捐的事你就自己看着办,我们可干不了。”
      海镇长恍然地一点头:“——我明白了,你们在要挟我放人。”
      田五叔圆滑地:“海镇长,话莫讲那么难听,哪个是在要挟?你为哪样要抓文孝义我们不晓得,也管不着,但这粮捐的事它就是个坎儿,我们就是没得办法。”
      海镇长显然不信,气得直笑:“好好好,文家不管就收不上粮?我还偏不信这个邪!”他回头对周里金下令,“听着,明天就让保乡团到各寨催粮,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没得胡萝卜就不成席!”
      周里金赶紧点头:“是!”
      各寨首彼此对视点头,杨树伯:“那就辛苦海镇长了。”他拱了拱手。
      各寨首们也拱手告辞,呼啦啦扬长而去,只留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海镇长和周里金。
      周里金问海镇长:“镇长,我们的人要是去催捐,那抓杨田田的事咋办?”
      海镇长没好气地:“蠢货!这还看不出来吗,那些女匪不会来了,寨首们肯定是和杨田田串通好的,想逼我放人。”
      周里金看了看海镇长的脸色,点头哈腰,不敢再言语。
      海镇长:“行了,把人召集起来,不管用啥子办法都要把粮捐给我收齐了。杨田田要将我的军,没门!”

      去往川河寨的途中,路旁一块大石头,上刻“川河寨”。
      五个保乡团团丁在树林里穿行,眼看着就要到走出林子,前方的树丛间隙已透出川河寨村口的道路,团丁们加快了步伐。
      团丁们的脚步踏上了落叶覆盖的道路……
      突然“啊——”一声惊叫,五个团丁齐齐掉进了一个大坑。
      滑下的泥沙弄了团丁们一头一脸,他们“呸呸”吐着嘴里的泥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仰脖子一看,傻了眼——坑壁老高,根本就甭想再爬出去。
      树林里只听到从大坑里发出的喊声:“喂……有没得人,救命啊……”
      几个川河寨乡民躲在不远处听着,偷偷一笑,转身悄然离去。

      去往罡风寨的途中,路旁一块大石头,上刻“罡风寨”。
      三个保乡团团丁走来,突然被大网兜在一起,正慌乱地挣扎着,一根粗绳吊着大网里的“猎物”在树上晃来晃去。
      一个大嫂挎着竹篮子朝往这里走来,团丁们连忙抓着大网朝外看。
      团丁向大嫂大喊:“大嫂、大嫂,快帮帮忙,把我们放下来。”
      大嫂看了看他们,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噌”一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团丁以为她要割断绳索,高兴地连忙点头。
      大嫂却面无表情地拿着匕首挑开手中的竹篮子,扎起一个馒头,送到他嘴边。
      团丁一愣,指上方的绳索:“还是先把绳子割断,放我们下……”
      大嫂白了他一眼,依旧不语地一下将馒头塞进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嘴,团丁被噎得“唔唔”哼着、直伸脖子。
      大嫂又继续从篮子里扎起馒头,分别递给另外两个团丁。
      团丁们拿着馒头,面面相觑,不解地看着大嫂。
      大嫂却自顾收起篮子转身离去,她走了两步,回头看看团丁们,终于开了口。
      大嫂平静地:“你们不会饿死的,我明天再给你们送吃的。”说完转身离去。
      团丁们愣了半天,立刻崩溃了,慌忙伸出手乱舞着,朝大嫂离去的背影哀嚎。
      团丁们:“莫走,快放我们下来放我们下来啊……”
      大嫂的背影却一转弯,消失在来路。

      去往黑水寨的途中,路旁一块大石头,上刻“黑水寨”。
      一个老头领着一伙青壮将几个保乡团团丁围住,他们举起手中的抓耙和锄头对准团丁们,气势汹汹。
      团丁乙一见这架势,吓得马上就举起枪来,却被旁边的团丁甲一把按住。
      团丁甲阻止同伴:“莫开枪莫开枪,这些人我认得。”他转头朝老头怯怯喊:“大舅——!”
      老头举起手中拐棍狠狠抽打团丁甲,老头教训:“还晓得喊大舅!你是哪里的伢崽?你晓得自己姓啥子?”
      团丁甲“哇哇”叫着,忙求饶:“大舅,莫打了莫打了!我晓得,我不敢了!”
      老头身后的青壮甲笑道:“喂,二娃子,哪个叫你在保乡团不干好事,还敢来逼乡邻交粮。海镇长跟你亲,还是黑水寨的人跟你亲?”
      团丁甲诉苦:“我还不是被逼起来的!本来我到保乡团只想混个稳定饭碗,哪想到还有这种差事。”
      老头又骂他:“你个呆瓜,你就不晓得讲你病了,有个头痛脑热的来不了啊?”
      团丁甲一愣,立刻捂住肚子向身边同伴道:“兄弟们帮忙请个假,我肚子疼,得回家歇着。”
      其他团丁也一愣,纷纷有了退意。团丁乙苦着脸:“其实我也不想来,我说亲的妹娃家就是你们黑水寨的……要是被她晓得我来催粮,还不得跟我退亲。”
      团丁丙一看,赶紧投诚:“我,那个,我也头痛……”
      老头满意地点头:“好,这才是好伢崽。我看,你们也莫回去了,先住两天躲过这风头。往后要是被问起来,就讲不晓得被啥子人抓了,关了好几天。”
      团丁们一听,连连点头赞同。乡民们和团丁们都收了武器,彼此拍着肩。
      老头又说:“走,去我家喝酒吃肉,刚打了两只野兔子……”
      青壮甲:“晚上去我家,我婆娘腌了酸菜、炒了新辣椒……”
      大家说说笑笑,一团和气地往寨子里去了。

      海镇长和周里金瞪大眼看着眼前的保乡团团丁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团丁们个个狼狈不堪,不是肿着脸,就是衣衫褴褛、有气无力,无一人幸免。
      满脸红肿、头上有包的团丁哭丧着脸:“镇长,我们刚一进寨,就不晓得从哪里飞出那么多马蜂,把兄弟们蛰得都痛昏了。”
      衣衫褴褛的团丁报告:“我们过吊桥的时候,绳子突然就断了,大伙儿掉到河里,好几个兄弟还受了伤。”
      海镇长一看旁边还有几个萎顿在地的团丁,问:“你们又咋个回事?”
      团丁回答:“寨子里放出一群猎狗,追着我们跑出好几里地。”
      海镇长气得指着他们骂:“废物!废物!”
      周里金试图替团丁们说情:“镇长,我看也不能全怪弟兄们,这显然是有人捣鬼。我们还有人失踪了,到现在都不晓得在哪里……”
      海镇长张嘴又要骂,这时一个团丁拿着一封文书,慌慌张张跑进来:“报——报告镇长,这是县里来的文书。”
      海镇长接过,匆匆看过,然后激愤地挥动着文书,嚷嚷道:“你们看看,都看看,县长已经下函来催了,要是不能如期交粮,我麻烦就大了!我不好过,你们也莫想好过!”
      周里金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海镇长一指周里金,命令“你,亲自带人去!我不管有哪些人捣鬼,反正这粮捐必须得收。”
      周里金擦着一头冷汗,只得领命:“……是!”

      议事厅里一片笑声,田田和双花寨众人,以及各寨寨首们正在谈论粮捐的事。
      杨树伯:“田田妹娃,你这一招还真管用。现在海涌老贼收不上粮捐,就不敢轻易动文二少爷,也没工夫来对付双花寨。好计谋!”
      田田笑着向各位寨首致谢:“这招借力打力,还全靠各位寨首帮忙,我代表文家在这里感谢大伙儿!”
      乔山伯笑着摆手:“你莫客气,我们各寨和文家荣辱共存,这些都是应当的。”
      田五叔却有些顾虑:“田田,抗捐到底是件大事,惹到的可不止海镇长一人。要是他往上一报,县政府派人来清算我们五岭十九寨,恐怕就有大麻烦呐!”
      双花寨众人一听,也担心起来,纷纷望向田田。
      杨巍山问:“那我们接下来该咋个办?总不能就这样等着吧。”
      幺孃牵挂着文孝义的安危:“是啊,毕竟孝义还在他们手上呢。”
      朝天椒愤愤地:“要是他们还不放人,老娘就下山劫牢!”
      水鱼儿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田田却摆手,自信地笑道:“你们都莫担心!我讲过这事不得费一兵一卒、不让大伙儿冒险,要是反倒会惹来麻烦,我就不那样做了。”
      众寨首彼此看看,杨树伯问田田:“你可还有良策对付县政府?”
      田田:“我们不需要对付县政府。你们想,那海涌老贼是个沉迷权势的人,他应该更害怕招来上级追究,所以肯定会对外瞒起这事,而我们也就不必担心县政府来清算。”
      大家一琢磨,觉得有理,田五叔也点头:“嗯,确实是这么回事。”
      田田又道:“不过这事不能耽搁太久,不然就真的捂不住了。所以,我还有一个办法让海镇长耗不下去,乖乖放人。”说到这里,田田微笑地看了看秀秀。
      秀秀发出会意的笑,然后得意地向大家宣布:“这个办法呀,田田和我已经行动了,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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