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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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的眼睛一点不表示
温存和爱，
那是一对冰冷的首饰，
混合铁与金。
“那些花叫什么名字？”
在休息的间隙里，咜小声的凑过去，轻轻的询问正在折叠浆洗过床单的另一位侍奉者。这位老妇人并不是帕那的贴身侍奉（要知道侍奉者也十分三六九等的）算的上是咜的下属，但是因为她已经服侍帕那很久，所以初来乍到的咜对她非常的尊重。
“那个没有什么名字。”年老的妇人回答，手上的活计没有停下来。
“哦。”咜感叹了一声：“但是它们可真漂亮。”
听见这种略显孩子气的话，一直埋头工作的老妇人抬起头打量了咜几眼。“你多大了，咜？”
“今年十七岁。”
“哦，十七。”老妇人若有所思的想了一小会，然后她对这个年轻人说到：“那我想你恐怕要小心在主人面前提起自己年龄。”
“为什么？”咜有些惊奇，据他所知他的身上并未存在任何神殿不允许存在的缺点。
“主人似乎不怎么喜欢【七】这个数字。”老妇人解释道。
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好了，您可以把这些送到主人的寝室里吧。”这位和善的女士将手中干净整洁的纺织品双手递给咜。
“哦，谢谢你，尊敬的女士。”咜接过她手中的床单。“它们真干净，我是说，它们焕然一新。”
老妇人愉快的笑了起来。
咜捧着床单走在一条铺满白色地砖的路上。神殿内部的地砖都是从远处的某座山上取来的巨大的石块，它们被勤奋的工人们用简陋的工具精心雕刻成一块块大小形状完全一致的长方形的石砖，最终安放在这里。每天都有奴隶跪着用手里的抹布一点点细心的为这些石砖擦拭灰尘、用上等的蜡为它们上光，不过在白天你是看不见他们的。神殿中的奴隶们只被允许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出现，他们的身份低微，很多身上还留存着混合过的污浊的血统。神殿收容这些奴隶已经体现出了神灵无以伦比的仁慈，但任何一个头脑清楚的人都不会愿意让神官们看见这些污浊的奴隶。神官们的职责够重要和艰巨的的了，他们是神在这个世间最直接的化身和体现，是唯一能够让天空亮起光圈，避免夜晚的妖物出现的人。只有在神官值守的地方，你才看不见那些会在夜晚出现的吃人的怪物。它们惧怕天空上的光圈，那些光芒会先烧毁它们的眼睛，然后消灭皮肤和肌肉，直至将它们化为灰烬。
在圣典的记录中，灭世的大灾变发生之后，太阳被黑压压的云层遮挡，只有在极少的时候，光线才会从黑色天空中渗漏出几缕。地上所有一切植物都枯萎了，由于天气变得异常寒冷，留在地上的水都结上冰；动物们纷纷死亡，留存下来的小部分人们只能在黑暗、饥饿与寒冷中挣扎的求生。猛兽和妖物们出现在大地上，肆意的捕杀人作为自己的食物。人类为了抢夺资源相互之间也在不停的厮杀。而就在这样严峻残酷的环境下，仿佛是为了惩罚制造这起大灾变的人类的愚蠢，一种比起其他妖物更加具有毁灭性的物种出现了——LUNAMU。它们看起来是人，实质却不是。它们生活在深深的地下，不能见到阳光。人们相信LUNAMU是一直就存在与魔鬼。大灾变之后太阳被遮挡，它们没有了任何天敌，横行于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神灵再次降下祂的仁慈，怜悯的光逐渐从云层中渗漏出来——更重要的是，神灵让人类拥有了神官。
神官能够在天空中支撑起巨大的光圈。在光线的所到之处，植物开始复苏，气温回暖，冻结的水开始流动，动物们也开始逐渐的增加，人类拥有了可供种植的粮食作物，不会再被大批量的饿死，而那些凶猛的妖物和噩梦般的LUNAMU因为无法在光圈下生存而退居到更黑暗的地方。在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之后，人类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堪塔斯的任何人都全身心的崇敬着神灵，也崇敬着神官，咜也不例外。现在，当他做了帕那的侍奉者之后，这个虔诚的信徒愈加的尊敬他的主人。在咜小的时候，曾经梦想着自己也能够被神灵选中，作为神的选民值守在大地的边缘，将光芒和希望带给那里生存这的愚昧的异教徒。不过咜的父亲告诉他，一个人是否是神官在还未出世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神官并非真正的人类，他们是神身边的灵魂，神为了给世界带来福音，割爱让他们以人类的身份降临。神官普一出生的时候，天空上的光圈就会在神官的出生地长长的垂下一条非常明显的白色光芒，那道光芒闪亮到任何人都能看到。神殿的骑士们在看到这道光芒后就会群体出动顺着这条光带寻找终点，在那里就能发现刚刚出世的神的使者。骑士会迎接他来到中央神殿，经过长久而艰苦的培养，一位真正的神官才能被培养出来。这其中有很多神的使者都会在中央神殿因为承受不了世界上的污浊而离开，他们的身体会消亡，灵魂则回归天空。
“会有多少神官回归神那里去呢？”小小的咜询问自己的父亲。
“太多了，当神的使者的现世的躯体成长到三岁的时候，他们需要将自己身体上的性别抹去。你要明白，性别是神为了地上的人能够繁衍才创造的，而一个真正纯洁的灵魂则是没有性别的。为了不受到人类的躯体拖累，使者们要接受手术，而那些邪恶的、等待着黑暗中的坏东西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等着那些伤口出现在使者的身体上——它们虽然夺不走使者的灵魂，却能够让他们的身体生病。使者的身体和灵魂本来就不太相融合——人类的身体是很沉重的，那些高尚和纯洁的灵魂要背负起这么沉重的东西本身就要耗费非常大的精力、付出沉重的代价。”父亲摸了摸咜的脸，听到这里，这个善良的这个小男孩看起来快要为神官们忧虑的哭出来了。“那些坏东西就在一边等着，它们会趁着这个机会粘在伤口上，让那里无法合拢，整日整夜的流着血，使者们越来越虚弱，最终只好归去。”
“哦。”年幼的咜发出小小的惊呼声。
“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奉者，你要时时刻刻的留意你主人的一举一动。神官在保护我们的同时，我们也要保护神官的身体不受到任何坏东西的影响。”
… …或许是从那个时间开始，咜坚定了自己作为一个侍奉者的心愿。现在的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咜在惊喜万分的同时，还有些不可置信。他的家人也异常兴奋，在咜离开家准备长住在神殿中的时候，他的父亲为他郑重的举行了一个仪式——作为整个家族中年幼且唯一成为了一名预备神官贴身侍奉者的咜享受到了家族中所有人的祝福和赞美。邻居们也前来祝贺，很多人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摸一摸咜的手。年老者亲吻着咜的额头、年幼的儿童则用脸贴近咜的腰肢，人群送给咜欢呼与祝福。贫民们是见不到神官的，但这并不能妨碍他们对于神官的敬仰，而距离神官最近的侍奉者们无疑变成了人们在心理上贴近尊崇对象的某种渠道。。
咜在众人的赞美声誉叮嘱中下定决心，绝对不让自己的主人出现任何问题。
但是现在，这个年轻人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困扰。这几日他一直在纠结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我的主人是不是不喜欢我？】
啊，没人知道这个想法让咜多么的惶恐。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咜一直暗中监察着自己在主人面前的一举一动，反思自己的每一个行为动作。‘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年龄？’咜想起老妇人的话。‘或许主人知道了我今年十七岁，所以才讨厌了我？’
咜的想法当然不正确，帕那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注意一个侍奉者的年龄——哪怕这个侍奉者与其他侍奉者的职位不同。实际上，帕那对咜还算是比较满意哩——他只是在忧虑着自己的问题。
冬季马上结束，迎接春季的献祭日就要到了。
堪塔斯的任何地方都会举行空前的典礼，其中以中央神殿最为盛大、严肃、纯正。今年，神殿的骑士们为这个日子已经掳获了将近四百个异教徒，除去一部分孩子会被赦免之外，这些异教徒都会被作为奴隶发卖给堪塔斯境内的买主们。在堪塔斯，只有神殿才能发卖异教徒的奴隶，因为只有神殿能够进化异教徒身上携带的邪恶，任何随意买卖异教徒的行为在堪塔斯都是要受到重罚的。在俘获的所有这些奴隶中，神殿往往会选出其中最好的二十个青年男人和女人，作为对神的祭祀品。往年，这些事情并不会让帕那烦恼，但是在今年，帕那将正式成为一名神官——他将在献祭日单独完成一次对神的祭祀。神殿的骑士团活捉了一个LUNAMU，它会是这次春日祭祀中第一个被展示的祭品——被帕那亲手杀死。
而帕那，他有一个多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惧怕鲜血，他为此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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咜当然不明白这一切，神殿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猜到帕那现在心中真实的想法。帕那的老师绝对想不到他最得意的学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整夜失眠。自从来到神殿，帕那的表现一直以来都非常良好。他是个聪明的人，性情机敏而不失沉稳，心中总带着一丝疑惑和好奇，对知识的吸收非常优良，善于总结和归纳。在帕那要单独执行春日祭祀之前，他跟随自己的老师已经主持了许多献祭，每一次的表现都无可挑剔。
嗄沙——帕那的老师，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作为现存神官中资历最老的一辈。这位审判庭的掌管知道自己就快要回归到神的怀抱中去了，而在此之前，嗄沙希望培养出一名最优异的神官来接替自己的位置。
帕那就是他的希望。
神官们在人间的寿命总是很短的，他们为支撑天空上的光圈耗损了自己太多的精神。大部分神官的离世的年龄都不超过三十岁，而且通常都患有非常多的疾病。虽然能够为人类带来光和热，促进万物的生长循环，保护人类远离黑暗的侵扰，但是神官却无法用神力解除自己身上病痛。神官身上的伤口总是极其难以愈合，受伤的神官只能躺在床上忍受着长久而巨大的疼痛，直到痊愈或者被回归神的怀抱。唯有侍奉者和骑士团是神官们在世间的保障。一个服侍他们远离日常生活中任何可能出现的病痛，另一个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神官能够远离任何外物的侵扰——这也是为何嗄沙在帕那晕厥后暴怒的原因，一来帕那的侍奉者严重失职，二来作为嗄沙心中的继承人，耗费了十年光阴培养出来的学生，帕那绝不能出事。每一个神官都是罕有的，能力强大的更是少见。一位强大的神官甚至能够决定一个国家的生存与死亡。
随着自己身体的逐渐虚弱，嗄沙决定今年就让自己的学生摆脱【预备】的头衔，正式成为中央神殿的一位神官。帕那显然明白老师对自己的期望。他也也这样期望，可是献祭就像一道鸿沟一样，横隔在了他成为神官的道路上。
帕那并非是忽然间开始恐惧出现在祭品上的伤口和血液的，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一开始，他只是在睡梦中被它们所惊扰，鲜红色让他烦躁和焦虑，给他的身体灌满一种无可发泄的力量，让他无法获得安静与平稳。后来，这些影像和气味常常出现在现实的阴影里。有时候帕那会把一条出现在侍奉者或者神官衣服上的褶皱想成是一条切口——这种突然闯入他脑海的画面无法被理智制止——它们让他分心。到现在，帕那想尽了一切方法，尝试过许多的努力，最终却还是无功而返。
“神啊，我究竟是怎么了？”
帕那跪倒在自己的祈祷室里，哀求着自己的救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