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高纾悦

41、四十一

　　“林老师，我，好像没好呢。”尹思忆一边推他一边语无伦次地企图让林寻停下来，她有点儿猜不透林寻，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他却最多只是蜻蜓点水般吻了她一次，平时都是牵手拥抱，怎么突然之间就到了这么实质性的一步了。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林寻抱她上床只是想亲亲她，他可不是男孩儿，是有过不少女人的男人，难道在他的床上自己还能守身如玉么？
　　“不许叫我老师，尤其是这种时候。”
　　“可是我觉得太快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再慢，我还是男人么？”
　　只要是林寻坚持的，尹思忆好像从来没有赢过，这次她也只好妥协了，毕竟已经没有了守身如玉的信念。为谁守？为了江寒么，他已经跟人生了两个孩子了，为了自己么，也不需要了。她勉强解放出来一条胳膊，费力地摸向台灯，结果林寻却轻松地把她抓回来，而且还顺手把灯调亮了。尹思忆气得抓狂，却只能拿林寻的肩膀撒气，无奈体力有限，在林寻看来倒像是故意挑逗。
　　最终输得凄惨的尹思忆精疲力尽地睡过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林寻却仰面躺着久久不能入睡。他完全没有料到，尹思忆还是第一次，他当时惊讶的神情肯定毫无掩饰的表现出来了。月光透过窗帘照在他们的身上，让他感觉就像当年在帐篷里，两人共处一室的情景，不同的是，那时候她还是他的学生，现在，她成了他的女人。
　　“林寻，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尹思忆突然睁开眼睛，结结巴巴地问。她刚才睡了一觉，她担心自己睡梦中会喊错了名字，这些年来，她太习惯入睡前念着江寒了。虽然她已经克制着自己脑海中再也不要出现那个名字，可是，她怕自己潜意识会犯错。
　　“我想起咱们俩在帐篷的时候，你也睡得这么香。”林寻难得的深情款款。
　　“那时候我可怕你了，幸亏是那几天累，要不我都睡不着。”
　　“我是故意折磨你的。你不光睡得好，晚上还呼噜。”
　　“我肯定是太累了，你看，我今天就没打呼噜吧？”尹思忆仍旧小心谨慎地询问。林寻一向莫测高深，不按常理出牌，就是他听到什么，尹思忆也不见得能立马就看出来。
　　“嗯，我只在帐篷里听到过你打呼噜。我那时候还说能治好你不专心的毛病。”
　　“对呀，可是你没说怎么治。”
　　“刚才已经治过了，是不是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林寻促狭地笑。
　　“你，那个时候你是这个意思吗？”
　　“那天我只想了五秒钟。”
　　“林老师，”尹思忆一个字一个字的念，“我那时候对你充满了敬意，你就这样为人师表么？”
　　“不许叫我老师，”林寻掐了一下她的腰，害她叫了一声，“你对我充满敌意倒是真的，要不我怎么会故意折磨你呢。”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大概是听说了你的一些传闻吧。”
　　“比如呢？”
　　“你勾引了好多女同学，换女朋友比换拖鞋都快。”
　　“说起来，我好像没有过女朋友。”
　　“怎么会，你的一个前女友还说，你喜欢妩媚风情的。”尹思忆没说出卓琳的名字，她觉得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不应该有任何一个前任的名字再出现。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以后离这样的人远点儿。”
　　“真的，很多人都这么说。”
　　“我喜欢妩媚风情的，那为什么会找你呢？”
　　尹思忆脸红了，往被子里缩了缩，嗫嚅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对我不满意。”她记得林寻刚才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享受。她知道有的男人有处女情结，喜欢清纯的，可是有的男人更喜欢有韵味的。那林寻呢？尹思忆觉得自己想的这些问题有些龌龊，可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她又希望可以获得对方的喜欢。
　　“我什么时候对你满意了。”林寻坐了起来，他自己赤裸上身就算了，被子让他撑起，尹思忆肩膀也露出来，她赶紧又往下钻。
　　“你嫌弃我不懂风情，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学呢。”尹思忆说的特别认真。
　　林寻大笑起来，“不嫌弃，我觉得你欲拒还迎的模样更诱人。”
　　“你瞎说，是你强迫我的。”
　　“你的内衣扣子，是自己解开的。”林寻躺下来，帮她盖了盖被子，纠正道。
　　“你弄了半天也打不开，我看不下去了。”
　　“我觉得你这个理由很充分，有了这个口供，法官一定会判我罪名成立的。”
　　两人相拥着聊天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茫茫的夜色，可以让人的身体接近，也让心更近。
　　第二天早上尹思忆起来时，林寻已经去上班了，电饭煲里煮了粥，她不由微笑，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感觉，其实挺好的。
　　煤气中毒的后遗症早就没有了，她决定好好收拾一下他们的家。林寻是个有些微洁癖的人，尹思忆搬来之后改了不少小毛病，她以前喜欢吃瓜子，可是她相信如果林寻看到，一定恨不得在她的嘴巴下接一个簸箕，免得有一点儿渣掉在地板上。他最不能忍受地板上有头发，哪怕只有一根，他也一定会马上捡起来。这就是她目前为止最痛苦的一件事，只有林寻出门了，她才可以放肆一些，估计以后她会盼着林寻偶尔出个差，让她不必走路的时候，吃饭的时候都在盯着看有没有东西掉下来。
　　前些天尹思忆从网上买了不少的床单被罩枕套，大概是女人都喜欢这类东西，林寻说她一搬来，家里的快递箱子就堆成山了。
　　尹思忆从早上忙到晚上，终于觉得差不多了，又去厨房做饭，才刚炒了一个菜，林寻就回来了。
　　尹思忆从厨房探出头，“你回来好早啊，我还没做完饭呢。咦，你怎么买了一大束花啊？”
　　林寻一进来，整个人有些愣住了，他有几秒钟以为自己走错了，这完全不是他早上离开的样子。原本像是个宿舍的大房子，一下子成了温馨的家，厨房里有个围着围裙的忙碌的女人，餐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他向来不是一个容易有情绪波动的人，这时候却微微湿了眼眶。
　　他把花儿放下，换了衣服走进厨房，从背后搂住正忙着炒第二个菜的尹思忆，“你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吗？”
　　“啊，是吗？我今天一天没出门，不知道啊。我马上就好了，你去等着吧。”
　　林寻松了手，过去拿碗拿筷子，心里感叹尹思忆还真是跟他一家人，也不懂得浪漫。
　　等尹思忆忙活完了，林寻把玫瑰花拿过来，递到尹思忆手里说：“最俗气的花儿，送给最不俗气的你。”
　　尹思忆没料到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林寻，竟然打了最平常的牌，“最不俗气的你，从哪儿找来的最俗气的词儿呢？”
　　林寻亲亲她，笑着说：“情人节的玫瑰花就好比鸡肋，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送吧，太俗，不送吧，你又可能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呀？我不生气。”
　　“你要是看到别人的男朋友都送，就你的男朋友不送，你会不生气吗？”
　　尹思忆思索了片刻，“我觉得会生气。”她拉过林寻的手，“你过来看看，我以前都不知道，我买的这个床单特别好看。”
　　他们进了卧室，尹思忆打开了灯，在灯光下，那床单像是夜色中的天空，周围是深色，却嵌着星星点点。
　　“我白天铺的时候，还觉得它挺丑的，只是普通的蓝色，还有乱七八糟的白色，结果打开灯一看，比别的都好，真神奇。”
　　尹思忆只顾着看她心爱的床单，一抬头才发现了林寻的异样。林寻把她搂进怀里，眼睛再次湿润了，她总是能带给他幸福和温暖，他曾经是个弃儿，最怕的就是孤独，最向往的就是家庭，如今，他终于有了自己最珍视的。
　　“林寻，你怎么了？”
　　“你的房子该到期了么？把东西都搬过来吧，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去了。”
　　“嗯，那我有时间了过去收拾收拾。”
　　没几天尹思忆就去退了房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过来，有空了就收拾一点儿，很快就把自己的物品跟林寻的融合在了一起。加上林寻给她买了个书架，又买了不少的书，他们的家可不再是那个空荡荡的房子了，林寻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应该买个更大点儿的。
　　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尹思忆又要准备考试了。在银行上班，充电是一直要做的事，会计、经济、金融，永远有考不完的证书，而这些证书最大的特点，就是太贵。好在单位对通过的人员不只报销培训费、考试费，连来回的车费、餐费、住宿费都承担了。这样的机会，尹思忆是绝对不会错过的，所有的考试她都要参与，从最贵的开始，一样一样地考。
　　“你休息的时候，去学校找我吧，在自习室学习，肯定效率高。”林寻听说她要考试，不失时机地提了建议。
　　“这样好吗？我自己不好意思，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不是学生。”
　　“我陪你去，有事儿我再出去。”
　　“嗯，也行。”尹思忆太久没去过校园，还有些怀念那个氛围。
　　尹思忆到了L大才知道，大多数学生都认识林寻，跟曾经在Y大一样。而且很多学生见到尹思忆，都会叫她嫂子，除了桑柔，以及她后来才见到的，林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