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倾城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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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繁华盛景无可比拟，鸱尾高飞，一排金铃琅琅清脆于重庑之下，顶镇龙脊，角落辟兽。两旁的民居则也是砖瓦石墙，白垩傅粉，衬着施朱的廊柱和窗棂，在如洗碧空映衬下，衬托出江南历久弥新的清新和繁华
开封府的照壁自然是洁白无瑕的，展昭有时候望着洁白的照壁，有时候竟然会生出一丝幻象，这样光滑洁白的墙壁上，如果在这上面加点什么，比如，什么人的墨宝？
每当那小白耗子用那带着狡黠的声音戏谑的一句“猫儿”，展昭就有种抑制不住想要战一场的冲动。看着那洁白的照壁，或许用巨阙把这家伙的恶性全都写在上面……可人来人往那一看，堂堂南侠，圣上身边的四品带刀护卫，竟然被人叫做猫？公孙先生定然要笑掉大牙，捋着胡须说一句有辱斯文……
——问题是，从头到尾，他都被这人称呼为猫。
“你担待这点儿吧……”蒋平摇着扇子，一脸乐得看笑话的表情，语气却悲天悯人的让展昭忍不住想抽他。“他认定了你欺负他了，他不捉弄回来还是白玉堂么？”
真可怜……展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绝对是家里人都把他宠坏了，才养成这么个顽劣性子。可没办法，谁叫他白五爷风流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必说圣上一见就喜欢，自己不也至今乐得在他身后照顾他么？
想到这里，展昭忽然想到，凭他现如今的年岁，急智，机灵，琴棋书画，奇巧机关都娴熟于心，甚至包括那妙手空空的市井之徒所为，那小时候得有多少老夫子盯着他？
展昭这么想着，就忽然想笑起来，其实周围要都是老夫子，也不错嘛。
小白耗子这个家伙，太顽皮了。展昭这么想着，却掩不去唇边的笑意。说不清多少次了，那个白团子一样的小家伙从他房顶伸出脑袋来，泛着珠光的发带和他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房顶上垂下来，一来一回地晃动，可神情却很认真的看着他问。猫儿，喝酒不？
下一句认真的展昭几乎都以为他原来本质还是很乖的。猫儿，一个人喝酒没意思的，我刚弄来一坛女儿红，我们月下对饮如何？如果不是正好五爷在开封府怎么会找你这猫喝酒啊我这女儿红可不是便宜货啊哈哈哈……
如果有一天这小耗子被人找上门来单挑，展昭绝对不奇怪，尤其是那人十有八九还可能是他自己。
“是啊，小五确实喜欢喝酒，”提起这个，韩彰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记得当初我带着他刚上陷空岛的时候，老三说什么也要喝，结果当晚就被小五灌得烂醉……虽然他后来也喝多了难受了一晚上，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厉害之处了……当年他还不到十岁呢……”
展昭脑海里想象着白玉堂一身白衣抱着酒坛子的样子，月下醉态酣然，微红的双颊和若有若无拂过面庞的凌乱发丝……画面美不胜收，美人秀色可餐……
“习惯就好了，”韩彰笑得一脸纵容，“看他喝酒然后被迷上了的女孩子不说，男人也有的是，我大宋男风原本也盛行，好这口的多了，只不过被小五给收拾了——至于展大人，您不会也……”
韩彰笑得人畜无害，也许本来就没当真，可展昭还是不争气地尴尬了一番，然后迅速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开什么玩笑，展昭灌了一大口冰水，大口喘着气，冰水的温度逐渐漫过全身。说自己指不定哪天真的就……罢了罢了，就先不说为好。就当有个新邻居了吧，至少生活没那么无聊了。
尤其是你的邻居是硕鼠，就意味着你很可能今天丢了东西明天多了啥的……
不过目前让展昭最无奈的是，他一般少不了什么东西，但是往往他回到房间，都能捡到一只睡的正香，占了猫窝的白耗子。
一只白的，还很小很嫩的，漂亮的耗子。
睡着了的白耗子安静乖巧，像是梦到了糖果的孩子，敛去了平日里的肃杀的冷凝，连眉眼都柔和很多。
怎么说呢……前些日子公孙先生叫那四大校尉背书，有一句说：有女同车，颜若舜英……
展昭连忙摇头，他想起了一个相当可怕的事情，可怕得他好几天都不敢见大人和先生。
那就是他刚进开封府的第二个月了吧，一向怕水的小耗子非要拉着展昭陪他去看什么山涧瀑布，结果一不小心踩到苔藓，厚重的苔藓又湿又滑，然后……展昭就再一次看着那小耗子直直的掉进了桥下面的水里。
被附近的村民救起来以后，展昭曾经一度吓得无法呼吸，心口里扎了一根刺，刺刺的疼。
纤瘦的身子抱在怀里还是蛮轻的，浑身湿淋淋的水珠冰凉的贴在他身上，怀里的少年脸色白的仿佛透明，湿透的乌发散在身后，展昭忽然觉得心里轻轻一颤。
心里有一块独属于自己的地方慢慢升温，随着时光和相伴慢慢变得浓稠，风化的痕迹和灯光在有些雾霾的天空缓缓被吹散，露出原始的，最初的悸动。
可是他没行动，抱着落了水昏迷不醒的小白鼠回去，这才正了正脑袋里那些奇怪的想法。
替他盖好被子，摸了摸白玉堂冰凉的小脸。漂亮的小白耗子睁开眼睛，委屈的嘟起嘴，展昭成功的在他开口之前笑咪咪的把药端给他。
这不能怪我。展昭觉得自己有点幸灾乐祸，同样是掉水里了我可没你那么怕水，这都能发烧。应了那句传言：锦毛鼠就是属秤砣的。
怕苦的白耗子苦着脸喝了一口药，就蹦出一句：先生真是……妩媚！
展昭似乎听到天上打雷的声音，然后“轰隆”一声劈下来，原地留下的一定就不是“御猫”展昭，而是一团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展昭很庆幸他这话没在大堂上说出来，否则开封府的形象是不用要了。
其实这不是最可怕的。
“猫儿你知道昨晚我进宫值班，发生了什么吗？”乐颠颠的小白鼠拉着他的衣袖就要往房顶上跑，顾及这几天夜凉，展昭还是回屋里拿了件衣服上去。
给不安分的小白鼠披上外衣，就听他乐得直不起腰“……皇上接见西夏使者，叫大人接洽，当庭让我舞剑，之后西夏使者问起包大人缘何如此安排，你知道皇上怎么说的？皇上说，‘包卿乃国栋梁也’，然后西夏人问我大人在民间如何……”
展昭抬起头，明显受到鼓舞的白玉堂乐得险些掉下房顶。
“我说——倾、城。”
展昭险些一头撞在屋脊上。
想起包大人那黑的像锅底的脸以及白眼一瞪威严的样子，展昭陡然觉得背后发凉……以及，昨天晚上那些西夏使者脸上真的还能保持平静无纹么？
“哈哈哈……猫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整个开封府最倾城的不就是包大人了么？”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呃……果真是没人能跟大人比啊……
妩媚的先生……倾城的大人……展昭忽然觉得那两张脸实在配得上这称呼，只不过到底怎么个配法，还得看听者怎么理解了……
回头看着月色下乐不可支的小白鼠，心里喟然一声，论倾国倾城，当属你白玉堂无二了吧？
上天眷恋漂亮的孩子，才给予他们无限的魅力，甚至在成长中逐渐积蓄了力量。
独自坐在屋顶上，展昭深深叹了一口气。盛夏的空气在夜里里逐渐消散了闷热，然后一层积淀下来的夜露在衣衫侵染上一层寒凉的水汽。
倾城也好，妩媚也好，若是恋上了，动心了。那边是在曾经青葱岁月里那不曾忘却的迷茫混沌沉积下来，一层一层犹如千年页岩，丰厚了心田，包容了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倾城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