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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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吼得我忘记了挣扎，我望着他的怒容，久久不语。他吼完那一句后，就这么看着我，再没其他动作。他血眸里那如惊涛般的情感，反而卷去我的惊慌，使我镇静下来。他的深情灼痛了我的心，我想闭目，但我做不到。
这么僵持了半晌，我闷道：“我以为……你会想不到……”当我向他坦言回去的主要原因后，我就知道孩子会是我最大的弱点。
“我怎会想不到？所有能让你留下的方法我都想过，即使是——下下之策！”
眼见他血眸内的哀色愈重，我的心难受得很。我可以对伤害我的人残忍，但无法对真心爱护我的人残忍。这个世上真心爱护我的人，我可以数得出几个？我伸出未被禁锢的手，蒙住他的双眼。
“我不用那个方法了……”我叹气。无论用什么方法，我还是注定要伤害他的。
他抓住我的手把它置在胸前，血瞳凝视着我。他的手劲突然重了几分，握得我的手传来点点痛感，最后他叹气，松开手从我身上起来，背着我坐在床沿。
“为什么你不坚持？若你坚持了，我就有借口占有你了。”
“你不会的，你不忍我伤心为难。”我坐起来看着他的后背，心内的酸涩又变得明显了。雪白的发丝披在同样素色的白衣上，他该是雪白圣洁的人，在我面前他却……
我不忍他伤心，像是不忍哥哥伤心那样，于是我顺着自己的感觉去做，上前靠着他的背，伸手环抱着他的腰。在我抱着他的那一刻，我明显感到他的身体颤了一下。其实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这样做，因为我没有选择他。
“但我还是要离开的……”我说着离开的话，可是环着他的手却更加用力，“其实离开对我是最好的选择。”
我突然轻笑一声，道：“你是不是刻意不让自己问我轮回转世的事情？我每一世都被情爱折磨着，其实我已经很清楚，那些情情爱爱就如云烟般变幻无常，缥缈不可掌握。可我还是不甘心，每次都付出很多很多，来期待他们用相守一生来回报。可是呢？轮回千年，我的每一世都是用痛苦来结束。佑荧这一世真的很奇怪，从未付出过什么却赢得望如此的情深。”
望不言语，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凄凄的笑声从我口中逸出，我的心揪痛着，道：“可是这种深情还能延续多久？倒不如在你最深爱我的时候，我果断离开，那你东风望在我的心目中就是千年以来最完美的男人，最爱我的是你，永远不会抛弃我的人也是你。”
“不公平！荧儿，你既看不到遥远的将来，又怎能断定会变心？”他想转身，却被我紧紧的抱着，弹动不了，“信我！我东风望会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我相信不了命运。千年轮回带给我的蚀骨之痛无时无刻在提醒着我，”我轻轻叹气，松开手让他面向我，我看着他的血眸，笑道：“我回去后，不会再爱别人了。我只会爱孩子，爱自己和……爱你。从今以后无论轮回多少个千年，我只爱东风望一人。”
望怔怔地看着我，血瞳内流转着各种的情感——震惊、喜悦、痛心、愤怒……
“爱我又不留下来？你这算什么爱？”显然他这喜怒交加里面，怒占了上风。
“对不起……也许我更爱自己……”
他看着我重重一叹，无奈地用衣袖拭去我脸上的泪，把我抱在怀里，像哄小孩一般轻拍着我的背。
“乖，别哭……”
每次我一哭，他就会妥协。我老是说他卑鄙，其实最卑鄙的人是我自己。
“在我找到那方法之前，你先回宫吧。”
“为什么？”我埋首他胸前不悦地问道。他不是很爱我吗？他不想和我相处久一点吗？
“免得你留在这里净想些邪门歪道，也免得……我忍不住用那下下之策留你下来。荧儿太高估我了……”
句末那无奈低叹竟令我感到一些甜蜜，我更加用力地抱着他，努力把心里的愧疚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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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哥哥回宫的第二天，我也骑马秘密返回皇宫。望的方法也挺有效，光是想着怎么向母后交待失常离宫的原因，就逼得我暂时放下“回去”的事情。
一路上我不断地思考着，宫里的礼节规矩向来多着呢，那天我堂堂一位烈月公主却失仪于市井，就是仗着哥哥的宠爱，回到宫里也是免不了处罚的。我能在神殿相安无事地住上六天，大概是归功于哥哥的偏爱。我该怎么想母后解释这一切？在解释之前，我又得向宫人探一下消息。
可是，我该问谁呢？我都记不起当年在皇宫布下了线眼人脉，那时候为了传递真真假假的消息，我甚至把别人的线眼也留在自己宫内，现在哪还分得清那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麻烦！又不能让哥哥知道我“失忆”的事，回到宫里我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罢了，总不会出大问题吧，毕竟上面还有哥哥撑着。所以当我踏入寝殿时，我就非常直截了当地问道：“本宫不在的这几天，皇宫有何特别的事发生？”
“回公主，皇宫内并无特别的事发生。”回我话的，恰恰是那天侍奉我的泠秋。
她的话令我坐上座塌的动作顿了一下。并无特别的事？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感觉上手里很空掌握不到一点儿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我皱眉睨着泠秋伏跪的样子，心里颇为不满，都趴到地下去连表情都看不见了，怎么知道她这话的真真假假？
“母后那边怎么样？”看不到她的神情，我更加注意她的动作，发现我问这话时，泠秋的身体可疑地微颤了一下。
“回公主，太后曾为公主突然离宫而发怒，但经陛下解释，太后似乎不再追究了。”她的语气恭谨平顺。
“退下。”我皱眉道，心里有些怀疑，母后这么轻易放过她？
“是的，公主。”
泠秋躬着腰往门口退着，我往木地板上扫一眼，看到她留在地板上那汗湿的手印。
“等等。”我道。闻言，她停住后退的身子就地伏跪着。她为何如此恐惧？当日我醒来见到泠秋，她似乎也是心有惧意。那天我曾气得砸镜奁，所以可解释为她怕我醒来余怒未消，迁怒于她。她应该是藏不住心事的人，那她刚才为什么刻意掩饰自己的恐惧？
我提及到母后，她才开始恐惧的吗？母后，我，宫女……我忽然想起她那天的话，她说我是听到瑾妃有孕后过于气愤而晕倒。
我斜睨着她，瞧不起她故作镇定的样子。无故被我命令留下，她的手心又是一片汗湿吧。
“本宫那天昏倒后，母后有否前来探望？”
“没有，”泠秋回答道，然后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颤颤地恭谨道，“回公主，太后没有来过夜荧宫。”
“有没有被母后召去问话？”
“回公主，奴婢没有被太后召去问话。”
我冷冷地看着她，扬声对门口的宫女道：“宫女泠秋失职，杖责三十。”
当时在我身边伺候的就她一个，太后怎么可能不找她问话？她话语可疑，必定不是我佑荧手下的人。她是谁的线眼？
我走到床上躺下，泠秋的求饶声越来越远。她说什么？是太后命她瞒着我的？这时候说出已经没有用了。这样“诬陷”母后，就算我肯原谅她，母后也会另找机会处理她。
事情比想象中严重。母后很可能已经猜到我和哥哥的事情，而且也许在我昏倒时就开始猜疑了。若事情按照佑荧那一世进行，那就怪不得太后对我起了杀心。不过泠秋也很可疑，经历那严格的训练，怎么在公主面前做不到不露声色？是谁故意让她在我面前演这么一段戏？故意让她说出劣拙的谎言，好让我防备母后，这到底是帮我还是害我？
傍晚，母后召我去跟她一同用膳。从母后口中，我探到哥哥帮我的那一套说辞，他说我是要做姑姑了，所以一时兴奋跑到神殿为未出生的小侄子祈福。为着这个原因，母后原谅了我，只是随便责怪了几句，还说以后不准我这么失态，否则重罚。
母后真的知道那件事了吗？她神情是这么慈爱，若无其事得找不到一丝破绽。回到寝殿，我一直躺在床上想着这个问题。我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有可能是母后在装作无知，也有可能是泠秋一直在演戏说谎。
皇宫内难有干净的人心，我和哥哥也是双手染满鲜血才能获得现在的地位。弱肉强食是月氏的挑选强者的方式，只有强者才能正式成为月氏子孙，被冠以“月”的姓氏，成为月神正式宠爱的眷族。能坐上太后这一位置，母后可能单纯吗？要给演出我一张慈爱的脸，想必不是件难事。
我觉得总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佑荧那一世认识的事情，好像在悄然变化着。或者说是一直没有变化，只是现在的佑荧看得比以前的更清楚。
三天后，我听到了一个令我诧异的消息：瑾妃流产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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