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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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初开，那桂花的清香在神殿范围内隐约可闻。只要打开卧室的窗，桂花的香气便随着阵阵清风带入室内，惹得我脑海中浮现起一幅幅桂花盛开的画面，勾起我想到神殿外一看的欲望。可转念想到神殿外的人群，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一年一度的参拜盛事开始了，林子里的信徒多得不得了，有的是在排队，等着进正殿参拜月神，有的是在赏花，携来美酒甜点到树下休憩。这些热闹的场景，我在正殿开放的第一天略略扫过一眼后就躲回卧室，躲回清静里去。
还是去看看吧。我想，我还是挺怀念烈月的桂花的。展开的竹简被我扔在案几上，我站起来整了一下裙裳，缓步走出了卧室。幸而只是开放了正殿，庭院里还能保存着幽静。
庭院内除了我这个闲人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只是偶尔有侍者匆匆经过。桂花盛开的这个月里，侍者们都得忙着呢。庭院里的桂花盛开得再迷人，侍者们也无暇驻足欣赏。倒是可惜了这里的风景。
庭院里只有一棵老桂树，那桂树不若其他桂树那般给人一种纤弱感，奇奇怪怪的像棵榕树般粗壮，茂盛的树冠亭亭如盖，几乎遮去了半个庭院。传说，当年烈月建国之初，月神曾于此树上显灵，因此这树与别的不同。
我站在庭院里，心情颇佳地把美景收进眼内。一簇簇白桂压在枝丫上，远看像是压在绿枝上的白雪，近看则像是串串白玉雕琢的花串，精致得让人想把它捧在手中好好玩赏一番。那桂花的香气不是很浓郁，清香淡雅，无论闻多久都不会让人生腻。我心情颇佳的站在桂树下，倚着树干抬头仰望那累累的桂花。
这几天翻看了三车的竹简，本以为是看这些古籍对我回去之事没什么帮助，我却从中看出了一丝希望。就算望找不到方法，我也有希望回去了。这是令我今天心情愉悦的最主要原因。
“荧荧。”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令我微怔一下，然后我转身用微笑迎接来人，道：“哥哥。”
“荧荧，五天了。你该回去了。”哥哥脸带怒意走到我面前。他穿着一身贵族常服，看来他是微服出宫，特意来带我回去。
“哥哥，我想在红月祭过后回去。”我心平气和地道。
“你这是什么话？五天前你在街上狂奔，丢尽皇家威仪，我已是不追究，甚至纵容你留在神殿。如今你还想这么久还不回宫，那像话吗？”哥哥的双眉紧蹙着，眼内怒焰更炽。他的右手微抬似是想抓住我的手腕。
我走前一步，移步他的左侧，挽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哥哥说笑了。荧荧只是在这住上一个月罢了，这也没有什么失礼于人的。以往母后不是也曾在神殿住上一两个月，为先帝清心祈福？”
哥哥脸色稍霁，问道：“荧荧又是为谁祈福？”
“自是为哥哥，为天下万民祈福。”
他一听立刻甩开我的手，脸容冷得让人如置身寒冬腊月。我知道他的怒火更盛了，我敛着眉目看着他，回到这里后难得的一点儿愉悦全都被他驱逐出去了。
“为天下万民祈福？这里无外人，你还要肤衍我么？”他盯着我的脸，目光里融着阴沉的怒焰，似是要烧去那层他看不透的东西，“你到底为了什么跑来神殿？是为了他吗？”
不必哥哥挑明，我也知道哥哥口中的“他”是谁。所有对我心怀“不轨”的人都是哥哥心头的一根刺。而望之于哥哥还是一根不能除，也除不掉的刺。
我忍不住叹气，道：“哥哥，我们到内室里谈吧。”
走进卧室，我把门窗关上，我和哥哥坐在榻上不发一言。他在等我开口解释。
“哥哥，”我没有看着他的双眼，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脑海里掠过佑荧这一生的经历，“哥哥应该知道荧荧晕倒的原因的，那就是荧荧来到神殿的原因。”
哥哥放在大腿上的手蓦地成拳，关节泛白，青筋在他的手背上突现。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望会把手覆在我的手上，原来是因为——心痛。他没说话，他该是明白的，这时候就算他说什么话都没有用。
“哥哥，佑荧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只要我觉得开心快乐，又何须理会旁人的眼光？血缘于我而言并不是无法跨越的，我佑荧从来不把它放在眼内，”我上前，双手覆在他的左拳上。
是的，我不忍，我心痛。
“哥哥说过世上最爱的就是荧荧了，佑荧是相信的。可是佑荧不把世俗放在眼内，哥哥却不得不把世俗放在心上，因为哥哥是一国之君，即使哥哥怎么爱佑荧，在哥哥眼前总有一道跨不过的鸿沟。哥哥也在佑荧不知道的情况下尝试舍弃佑荧吧，所以才有和祭司大人的那个协定。”
“荧荧……”
“嘘，哥哥别说。让佑荧来说，”我低头看着自己和哥哥交叠的手，“佑荧是清楚的，因为哥哥是一国之君，而且是带领烈月走进兴盛的明君。佑荧也相信哥哥的话是真的，所以佑荧愿意尝试，尝试忽略哥哥后宫的女人，假装哥哥身边只有佑荧一个人。”
“可是不行……”我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当佑荧听到瑾妃有喜的时候，佑荧崩溃了，那时候佑荧心里什么都没有，只想独占哥哥。佑荧好嫉妒，在那一刻佑荧就明白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怀有哥哥的孩子，哥哥这辈子都不可能跨越那道鸿沟。因为哥哥是明君！明君身上容不得这种污点。”
“荧荧……”他展开拳头，反过来握着我的手。
哥哥也许流泪了，声音好像咽哽着。我想这一世是特别的，哥哥和望是真的深爱着佑荧。哥哥后来令佑荧如此伤心，也不是因为不爱佑荧。
“经过这几天的清心静思，佑荧明白了。佑荧决不能成为明君的污点，烈月的罪人，所以就让这一切回到正轨上去吧……哥哥能做到的，只是由于之前佑荧的不懂事扰乱了哥哥的心。”
“荧荧，我不后悔爱你，只是我不能给你幸福……”他紧抱着我，似是想用拥抱来表达未尽的话语。
“哥哥，佑荧明白。你听，佑荧不是一直只唤你哥哥么？终有一天哥哥会是我真正的哥哥的。”
无言相拥了很久很久，哥哥终于放开我。他的脸色如常，只是眼内还存着几分痛意。他不甘地道：“真的要在红月祭之后才回宫吗？”
我不答，他便叹道：“何时想回宫，便回来吧。哥哥不勉强你。”
哥哥离开了，自此之后他就是真正的烈庆帝，成为烈月历史上最有名的盛世帝皇。过不了多久，他就要亲征了，为他帝皇历程划上辉煌的一笔。我怅然地看着门口，就算我回来了，历史依旧不会改变，无人能阻止烈月的兴盛。
“你坚持在红月祭之后回宫是因为这个吗？”随着望冷冷的声音落下，一卷竹简被扔在我面前。
那是我刚才放在案几上的那卷竹简。我不高兴，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一直都在。”望脸色不善，血瞳内藏着的怒焰不容忽视。
“你又用了灵力！”可恶，身为烈月大祭司居然滥用灵力偷听我们谈话！
“你还没答话！”望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严厉，“你是不是打算依着这古籍上面的去做？瞒着我偷偷服下红桂，然后用剩下的寿命和夜夜摧心的痛苦，去跟月神交换一年的愿望成真？”
我不服气地站起来，大声道：“是又怎么样？反正人就是一个灵魂，我选择了回去，佑荧就会死。一样都是死，用这个方法又有什么问题？”
“不要说傻话了！”望说得激动，说得比我还大声，“就算你受尽夜夜摧心，也未必愿望成真，反倒丢了性命！”
“要是一年内，愿望未能成真，我只要吃下白桂这解药就没事了。”我完全不觉得有何问题。
“一年的摧心之痛！就是那一年你愿望成真了，那你还得忍受夜夜煎熬的痛楚。你这么怕痛怎能忍下去？”望泄愤似的扬手，地上的竹简便瞬间化为尘灰。
“我能忍下去。你别管。”我倔强地道，“我累了，要休息。请祭司大人离开。”
说罢我自个儿走到床边，作势要放下帐幔休息。手才碰到帐幔就被望一把截住，他紧抓我的手腕，怒声道：“我不准！”
“真好笑。莫非祭司大人有权不准本宫休息？”我故意歪曲他的话。
“我不准你用这种自虐的方法！”
“你又找不出其他方法！我还能怎么样？”我怒瞪着他。
“难道你就不能等一等？”
我不说话，他就恼火地笑道：“很好！每次理亏就不会说话了。”
望突然抓住我双肩，把我按到床上去。我惊叫一声，看着上方那张不再温和的怒容，他的血瞳内流露着心痛和愤怒。他把我压在身下，肩上的雪丝下垂落在我的脸颊旁。
“既然你为了孩子这样不惜一切地赶回去，我也可以不惜一切用孩子留你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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