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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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进书房，视线在父亲和大哥脸上迅速掠过，然后低眸向他们请安。身后传来二哥的关门声，我心道不妙，父亲和大哥的脸都严肃得很，这次跟我说的肯定不会是件喜事。到底什么事？我心里忐忑，想出来的答案尽往坏处堆去。
二哥走上前去，跟大哥分别站在阿爹两侧。父亲端坐在房间正中，乍看之下，这不就是开堂审案之姿？
“请问爹爹有何事吩咐女儿？”来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妥，书房附近看不到仆人的身影，也就是说父亲要说的事情不得为外人道也。
“秀儿聪明，知道阿爹有事要吩咐。有女聪慧如此，为父甚是安慰，以后若有事情交付给你，为父就更为放心了。”父亲捋须道。
我清楚地看到父亲的眼内并无欣喜，炯炯有神的双眼内全是算计的光芒。我不语，静待他下一句话。父亲贵为当朝丞相，虽素有明镜之称，为人刚正不阿，但——能稳坐丞相之位，不遭嫉恨，又能为皇帝宠信，他的心思定要比外人所想到复杂得多。这次，他吩咐的事……
“秀儿，你对当今朝中之事有什么看法？”父亲没有继续交待要我做什么事，却问了这个问题。
“秀儿终日待在深闺，孤陋寡闻，并不知晓朝中发生何事。更何况朝中之事岂容我一介妇道人家议论？爹爹的问题，秀儿无法回答。”我给他最中规中举，符合身份的回答。
父亲没为难我，没追问下去。这时大哥很有默契地开口说话了，他道：“秀儿，你即将成为容王妃，这些事情多多少少都应该知道一些。”
说到这里，我约莫猜到父亲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了。他想把女儿当作棋子安插在容王爷身边？
“当今皇上知人善用，慧眼识人，让朝中贤能之臣有机会报效国家，而容王也是这些臣子的其中之一……”大哥滔滔不绝地为我讲述当今朝廷上的形势。
大哥说了一大堆话，不就是为了暗示说容王的势力过大，皇上正密切留意这位皇弟的动向，并有意剪除容王的部分势力。言家世代效忠金盛皇朝，自然会为君分忧。这次容王主动向相府求亲，无非就是向皇上示意他别无异心。
据大哥说，就算容王不求亲，皇上也会赐婚的。我低头，不知道此时该给他们什么表情才恰当。这父亲还真忠君爱国，明知道容王很可能会失势，还把女儿嫁过去。这是父亲表明忠心的方式之一？
“但是，将来容王有个万一……那秀儿岂不是……”我没说下去，不过未完的话语在场各位都了然于心。
“秀儿，”父亲深深叹息，“为父知道委屈你了。可是即使将来皇上成功剪除势力，你依然是王妃。毕竟皇上就剩下这么一个兄弟，就是容王犯了什么错，皇上也不会忍心罚得太狠。”
既然有皇上插手，就算预料到将来我要跟着容王死，我还是要嫁的。摊上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主子，就是将来他狠下心来把最后一个兄弟给抄家了，父亲这个忠臣又能阻止吗？
“为父知道你聪慧，身为言家子女为皇上尽心，也是你的责任。凡做大事者，必考虑周全，有时候我们也要作出最坏的打算。所以……”父亲语气一转，锐利的目光像是要刺穿我的心，“必要的时候，秀儿你的一手用毒功夫就用得上了。连邪魔外道的秘毒你都能解，相信对你来说要一个人以普通染病之态离世，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爹……爹？”我浑身一颤，心脏差点蹦了出来。
“当然，平时你只需要监视着容王，把容王的异动一一告诉为父。未到迫不得已到时候，为父不想让你走到那一步。若皇上真的狠下心来大义灭亲，你就要赶在皇上下手之前完成此事。”
“爹爹……您说什么？女儿……”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尚未来得及从第一个惊吓中反应过来，就被他下一句话推入更深的惊吓之中——他竟要女儿谋杀亲夫！
“三妹不必惊讶，你懂得用毒的事，阿爹也是最近才知道。三妹你可真深藏不露呀，”大哥预料到我会震惊，很有“手足情”地解答我的疑问，“要不是二弟顺路前往云禅别院接你回家，阿爹和大哥恐怕一生都不会知道三妹有这样的能耐。”
原来一开始就露馅了……陆离的小师妹易容术还真的不是普通的“好”啊。我心里恨恨地咒骂她，这女人果然信任不得。
“大哥，你在说什么？秀儿不懂毒呀！”我委屈的泫然欲泣，心想，要不要晕倒装作宣遥曦的鬼魂上身？
“要不要把陆婉清捉过来当面对质一下？”二哥的语气没多大起伏，仿佛对面前的一切他都不感兴趣。
陆婉清？连我都没记住那女人的名字，他居然也查清楚了！事至如此我就只有用鬼上身才有机会脱身，可是……与其做单纯的闺阁女子，懵懵懂懂被父亲卖了，倒不如坦然承认，至少嫁过去后能掌握三方的消息，可以见机行事。
我叹气，没装下去，无奈地看看父亲，看看两位兄长的脸色。迎视父亲，我缓缓道：“女儿谨遵父亲吩咐。”
“对，这才是言家的好孩子。”父亲终于笑了，是真正开心的那种笑容，甚至带着以子女为傲的神色。
能这样讨得父亲的欢心，我是不是该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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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完父亲的“教诲”，二哥依父亲之意送我回去。回到房间，我屏退下人，兄妹二人围着桌子坐下了。我斟了杯茶给他，也斟了杯茶给自己。二人都不作声，一时间静得可以。我喝了杯茶，润一润喉，问道：“你到底怎样发现的？”
他睇了我一眼，神色慵懒地望出门外，道：“你知道二哥一向不喜走正门，就在去云禅别院接你的时候，不小心听见陆离和陆婉清的对话。”
“你没有当场揭穿她？”
“我本来就没兴趣把这件事告诉父亲，那揭穿她又有何用？”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说谎，可是大哥又说是他告诉他们宣遥曦的事。
“父亲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父亲要他送我回来，无非就是给个机会让我知道自己败在哪里罢了。
二哥忽而扯起嘴角，斜睨我一眼道：“你选的替身易容术很高超，演技也不错。”
我眯眼看着他，二哥又来反讽他人了。哼，她又不是我选的。
“我没揭穿他，是言柏发现她不对劲的。你不知道么？”他嘴角的讽笑有扩大的趋势，“你大哥是最像阿爹的，他这么细心会发现问题很正常。”
“那女人什么地方露馅了？”提及她，我有些恼火了。
“她身上的味道和她的小习惯。她喜爱吃你最讨厌的豆芽，她轻易让绿袖给我，她……”
“够了，我明白了。”我不想听下去，越听我越想捉她回来狠狠骂她一顿。二哥恢复不笑的淡漠，我盯着他的脸问：“你调走绿袖是想帮她掩饰，还是帮大哥验证怀疑？”
“问这个有何用？反正结果是大哥怀疑了，阿爹命我去调查清楚。”他不耐地挥挥手，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今早过来是为了试探我？”我想通了。
“废话。”直接的被他鄙视了。
“那女人不懂得弹琴，是不是？她装病又怎会弹琴？”被骗了！枉我自认为聪明。
“不要再问，都告诉你就是了，”二哥的耐性罄尽，没兴趣跟我一问一答了，“今早，你大哥有事没去上朝，听到你的琴音，觉得你可能回来了，就找我去证实一下。你的替身没有弹过琴，你头上也没有落叶。看见你身后有落叶飘下，找借口靠近你，闻到你身上的气味，最终确定你是真的言秀。阿爹和大哥决定不揭穿她，是因为不想让多一个人知道言大小姐在婚前跑去撒野了。至于为什么没追问你那些医术来历，是因为他们认为，你有用处就好了没必要追问过程。”
我一时间无言，二哥还真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不知道还可以问什么了。
“没问题，我就走了，”二哥站起来，好像困在屋里太久了，令他很烦躁，“一会儿我会把绿袖调回来。”
我不留了他，他却在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并用回那种淡淡的语气道：“其实你如果安分留在别院，就能开心当王妃，不用面对这些。”
“开心？”我笑，还有比这可笑道么？“我会开心？就算我不知道这一切嫁过去当王妃，皇上和父亲的计划还是会进行下去，假如我无知，我就连自己怎么死也不知道呢？”
“二哥，你不爱这个家，你不爱权谋游戏，”我无比认真地说，“你是可以选择离开的，整个言家就只有你有能力有机会离开。只要你下决心舍弃关于言府的一切。二娘已不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值得你舍弃自由而留下。看在二哥曾经有心帮我隐瞒的情分上，三妹给二哥这个最中肯的建议。”
二哥没回话，没有回头地走了。这番话他是听进去了，做不做就不得而知了。我是注定要混这趟水的，再不能回头了。
有选择权的人总教人羡慕。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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