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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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相府里的人应该都睡下了。我潜入自己的房间中，摇醒床上的人。同是江湖中人，陆离的师妹未免警觉性太差了。
“谁？”她惊醒之后，骇然往床内缩去，反手抽出剑作势往我身上砍去。我一听见剑锋出鞘的摩擦声，暗叫不好，立马闪身躲开。
“是我，”我赶在她第二次出招前说道，“你师兄在四海客栈等你，离开后你直接去玄字二号房吧。那是为你准备的房间。”
“言小姐？”她大大松了口气，把剑收回鞘里。
“陆姑娘，这些天来还好吧？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有些担忧，她竟然把佩剑放到枕边，万一被人发现了那该如何解释？
“放心吧，”她下了床，开始换上她自己准备的衣服，“一切安好。没有人发现言大小姐有什么不妥。过几天，你装作伤寒痊愈就好了。”听她笃定的语气，我也放心了。
“告辞了，言小姐。”她走得匆匆忙忙，急着跟师兄见面。
她走了之后，我便安然宽衣就寝，还是自己的床睡得最舒坦，美中不足的是陆离这师妹睡过我的床，一想到这里心头就有些疙疙瘩瘩的。虽是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但敌不过疲惫，我妥协地入睡了。明天叫绿袖给我换过这床被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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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我在睡梦中转醒，在床上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到相府了。是不是这些天习惯了府外的生活？在睁开眼睛的霎那，我以为自己还是身在他方。
“绿袖，绿袖。”我皱眉唤了几声，还是不见有人出现。怎么不见几天，这丫头就如此怠慢？平时我都习惯了这个时辰起床，绿袖也是机灵的在这个时间伺候我梳洗。
要命的，昨天我竟然忘记问她这段时间的生活细节。一想到这点，我又变得忐忑不安了。那女人代我在这里过日子时是几点起床的？这些天她见过什么人，和他们都说了什么？都怪我太大意了！
我在床上为此事急了半晌，丫鬟才捧着一盘水姗姗进房。前来伺候的竟然不是绿袖！真是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心头压着事儿，此时的我却又问不得情况，当下有些烦躁了，梳洗时不自觉也多了几分敷衍。
“大小姐，您今天觉得怎么样？还是觉得不舒服吗？”
“没事，”我把玩着手中的发簪，心不在焉地道，“今天好多了。”
“那太好了，一会儿定要派人去告诉大夫人。她为小姐的病担忧了很久呢。”
我的视线定在铜镜上，看着丫鬟在身后认真熟练地给我梳头。再看了一下手中的发簪，我问道：“桃香，我想用那支紫玉簮。但是我忘记把它放在哪里了，你去唤绿袖过来帮我找找吧。”
桃香的手顿了一下，为难地道：“可是小姐，绿袖现在是二少爷的丫鬟了。这个时辰二少爷应该在练武，绿袖还在一旁伺候着，可能走不开啊。”
“那就算了吧。”套出我想知道的答案，心里的疑问却有增加的趋势。二哥这人放荡不羁，长期不在家，凭着自身武艺行走江湖，生性不爱束缚的他向来不喜欢让没有武功的仆人服侍。他怎么讨了绿袖去了？
“大小姐，奴婢梳好了。”桃香放下梳子道，“大小姐要不要到房外走走，大夫说若病好了就多出去走走。”
“不用了，”我转过身烦躁地道，瞄了还未收拾好的被褥一眼，“你有空就把这床被褥换了吧。”
“好好的一床被褥为什么要换？”桃香嘀咕着。
“那是因为……”它沾上别人的味道。我慌了，到底还有多少个破绽？亏陆离的师妹还自称易容术了得！
“叫你换就换，你问什么！”我烦躁地道。她又不是绿袖，作为普通奴婢她没有多嘴的资格。
草草用过早膳，我随手拿来一本诗集打发时间。手在翻书，眼在看，心却没看，我在不停地想着假如我是家里的人，怀疑“我”不是我，那该怎么办？不过，她已经走了，现在的言大小姐是真的，就算期间他们怀疑什么，我只要否认到底就没事了。反正除了娘亲，其他人都不常与我来往，他们应该发现不了什么的。我想，我此时要做的，是要学一下陆离师妹的生活习惯，让大家看到真的言秀也有这些小习惯。可是……我无从得知“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啊。这么一想，脑筋又纠结起来。
唉。我叹道，“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这么刻意为之，还真的颇有作贼心虚的感觉。
“桃香，拿琴过来。”我放松一下心情，想，陆离的师妹生性活泼，应该不会抚琴。这样的话，其他人就不能从琴音中察觉二人的不同。而我则可以用琴音扫除他人对“我”的怀疑，告诉别人我是真的。
拨动琴弦，优雅的琴音从指尖溢出，宛如清风拂面，给这个早晨带来清新的气息。数曲过后，我的心境平和了许多。琴不仅可以表达心情，还可以改变心境。
“三妹，你的琴技又进步了。可真是进步神速，为兄真的为着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妹子感到骄傲。”貌似亲切的赞扬，出自二哥口中就会带着讽刺的意味。
“哪里，是二哥你久不归家，才有这样的错觉罢了。”我谦虚地微笑。
“不会啊，前天听你弹同样的曲子，你这次弹的可比上次的动听多了。”二哥嘴角噙笑，这话好像说得比上一句真诚了些。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吧。今天我感觉自己好多了，心情不同曲自然也不同。”我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稳住嘴角的微笑，看着二哥说道。不会吧？陆离的师妹竟然会弹琴？二哥这番赞扬把我的心摁到冰水里去了。
“那也是。”二哥一笑，我饱受惊吓的心又“咚”地猛跳一下。怎么我好像觉得这二哥笑得很吓人？平日回到家他都是懒懒散散的，那一笑好像混着一闪而过的精明。
“三妹，你头上有片落叶。”他这样说着，靠近我走上一步，伸手拨去那片我看不见到叶子。
我侧头低眸，看见一小片枯叶飘落在地上。我对着二哥笑道：“谢谢二哥，不如让小妹为你弹一首曲吧。二哥想听什么？”
“随便。”
这回答很符合二哥的性格。不过……原先我还希冀他拒绝的。罢了，我本来就是想弹琴，只不过多了个听众而已。
曲毕，二哥便道有事，如我所愿的离开了。唉，以前怎么不觉得二哥这么有压迫感？我纳闷地摇头，继续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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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相府的第一天，除了二哥给了我惊吓之外，就真的如陆离师妹所说那般——一切安好。娘亲知道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就带着五妹来探望我，说些体己的话，聊一下家常。
“你呀，怎么舍得把绿袖让给言枫？这样浪荡的人，多不可靠！”娘亲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的，“之前我没说是因为老爷在，我不好说。现在来看你，娘才想起这件事。不是娘偏心，你二娘去得早，娘对他也是相当疼爱的。但怎么说绿袖也是个好孩子，女儿家怎么好跟言枫四处跑呢？秀儿啊，你还是早日把绿袖给要回来吧。你出嫁后，有绿袖伺候着，娘才会放心。”
“是的，娘亲。我会跟二哥说的了。”我不多口舌，顺着娘亲的意思道。我心里为娘亲的担忧感到好笑，二哥又不是把绿袖收房，有什么好担心的？依照二哥那种性格，会让绿袖在府里伺候已经相当容忍了。今早见到二哥时，我还见不着绿袖呢。不知道被他支到哪里干活去了。
“秀儿，再过几天你就得嫁人了。娘亲，真的很舍不得。想起你出生时才这么小，”娘亲双手比划着，好像年幼的我就在她眼前，然后她又看着我略带咽哽地道，“这么快，闺女就长大了，要嫁人了。我多舍不得呀。”
娘亲抽出手绢往眼角印了几下，然后亲热地拉着我的手，道：“娘亲知道在三个女儿之中，你是最温柔贤淑的，才貌也是最好的，也只有你最适合当王妃。但是嫁过去后可不得恃才傲物，那些琴棋书画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好好伺候王爷，生几个儿子。尤其是王爷并无妾侍，你要争气一点啊，知道吗？”
“女儿知道。”
“还有，以后要记得多多留意有那些青年才俊，别嫁得好就忘记家里的妹妹。作为大姐你多少有些责任的。你要帮五妹多留意些，嗯？”
“是的，娘亲。五妹如此娇美定会找到好人家的，娘亲不用担心。”我暗暗瞄一眼早已经靠着娘亲打瞌睡的五妹，她还没及笄呢。
“总之，你五妹定不可以比四妹嫁得差。你……”娘亲似乎准备在这事上给我好好“教导”一番，我很有耐性地配合她，时不时应上几句。争宠的女人争到最后就是靠子女吧。
对娘亲来说，作为女儿，我太懂事了，太乖巧了，无需她费心管教，反而调皮的五妹更能讨她欢心。她来这趟，不是为了探病，不是为了教导我怎么当人妻子，她更希望能借王妃的权力攀上门好亲事。其实何必？相府千金这身份就能吸引很多人来求亲吧。
“大娘。”二哥站在门口，声音冷淡。
“哦，枫儿，怎来来了？进来喝杯茶吧。”娘亲转头看着二哥，笑得很亲切。她对所有孩子都很慈爱的，全相府都知道这一点。
“不了，爹让孩儿过来叫三妹去书房。”娘亲的笑容没有影响到二哥，他不想笑的时候，任你对他笑得多亲切，他都不会回你一个微笑。
“是讲关于容王爷的事吧？”想到这个乘龙快婿，她就笑得开心，也不在意二哥的冷颜。大家都习惯他这种性格了，其实他每次笑的时候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很多时候，他不笑，旁人会觉得更自在。
“大概吧，”我向娘亲浅笑，转向二哥道，“我们走吧。”
感谢二哥，我终于不用听她叨唠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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