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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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给你。”纪瑜脸色苍白，缓缓把手伸进衣襟中。
“慢着，”方夏微微侧头，扫了我一眼，再盯着纪瑜道，“你过去拿给我。”
方夏只有一只手，纪瑜愿意退让交给他图纸，应该就是想在他松手拿东西的时候出手。方夏也考虑得周到，让我去拿图纸，就算纪瑜在上面下毒，我这个拿东西过来的也会先中招。
“快去！”方夏催促道，眼睛却一直防备地盯着纪瑜。我缓缓下床站了起来，发现那奇怪的药力似是还有几分未退，身上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几成。此时没有掩饰自己的虚弱，对方夏来说，我越是虚弱无用就越无需对我防备。我在走了两步后还故意停了下来抚额呻吟了一声，晃了一下身体，装作支持不住快要晕倒的样子。
当然我不能真的晕下去，在他人看来我是为了诺儿，勉强坚持走下去，或者下一刻，我就会坚持不住昏倒了。在方夏的目光下，我接过纪瑜递给我的图纸古镜。接过古镜时，古镜后那另一种异样的金属触感，令我忍不住抬眸看了纪瑜一眼。他还是那样目无表情，脸色依旧白得鬼里鬼气的。低眸时，我把那东西收进袖里。那是诺儿的小匕首，他段哥哥送的那把。
“过来，把东西放进我腰间的布袋里。”方夏命令道，钳制着诺儿的手冒着青筋。诺儿则睡得一派天真，对身边的事毫无所觉。我想，他不是被下药了就是被点了睡穴。
我依方夏的命令把东西都放了进去，后退一步走到他身后，匕首锋利的边缘贴在方夏的脖子上。没有人想到我的动作可以这么快，面向我的四人眼内都有难以掩饰的诧异。
方夏哈哈大笑两声，没有被人反制的恐慌，他怒道：“我竟小看了你。不过你以为你的刀可以比我的手……”
唰，一声箭响，把他那未完的话射落，箭翎微颤，似是余力未消。我丢下染血的匕首，拿出最后一条手帕，擦干溅到我脸上的血液。方夏已死，段鸣苍和纪瑜身形一闪，一人拿着方夏的布袋，一人夺过诺儿，双双从窗口离开了。
方夏的尸体倒在地上，一支箭稳固地插入他头颅之中，颈上的一道血痕，还在不住地淌着血水。这一世，我第一次杀人。看着他圆瞠着眼睛，脸上似惊似怒的表情，我的心冷得很，平静如初。有一世，我可是当杀手的，想不到那抹脖子的手法已经烙在我灵魂里。
再看还站在那里的二人，他们的表情都恢复正常了。与陆离对视时，我看到他灵魂深处那矛盾的感情，怜惜、担忧、愧疚还有怀疑。在他眼中，我不再是他最初认识的言秀了。没有一个深闺女子能像我那般杀人不眨眼的吧。那好，从此断绝他的遐想。
和萧仲轩相比，陆离还是太单纯了。我读得懂陆离，却读不懂萧仲轩。此刻他眼内的深沉与段鸣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目睹我杀人时的沉着冷静，讶然之后又是那样的平静，瞧不出他的半点外露的情绪。
呵呵，我看不懂他，他又看得懂我吗？
“你们为什么不追上去？他们不仅是的魔人，手里还拿着宝藏图纸呢。”我微笑，丢下染血的手帕道。
“何必？宣姑娘不是已经安然无恙了吗？我二人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萧仲轩也和我一样露出微笑，在这满室血腥味的房间中，我俩的微笑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他和陆离是单纯为寻我而来？陆离也许是，而他绝对不是。他那双眼给我一种捉摸不到的感觉，是夜里森林深处的未知，是隐藏不定的危险。他图的是什么？我，无从得知。
“现在行天门和无还谷的人还在外面打斗，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陆离说道，上前两步拉住了我的手。我收起了不必要的微笑，任由他拉着我离开。在经过萧仲轩身边的时候，他睇了我一眼，我的心“咯噔”一下，那种如被蛇信舔舐的阴冷在我背后久久不散。这一眼，让我确定，他比段鸣苍危险得多了。
我有些奇怪，陆离似乎不打算下楼，从正门离开。他拉着我的手一直前行，到了拐角处一脚踢开房门，一路上他都没有看过我一眼。他护着我，小心地打开窗察看外面的环境。
他定是担忧外面有行天门的弓箭手了。看着陆离那小心的神情，当时劲箭射入房间的场景仿佛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奇怪，既然准备了弓箭手为何纪瑜还要递匕首给我？害我把冷血残酷的一面曝露了出来。
“无还谷和行天门打斗之时多用毒物，若从正门走，我怕是不能护你周全。现下只好委屈一下你了。”陆离确定外面安全之后，对我说道。
我明白地点点头，心想，他怎么好像语气客气了几分？我杀人的一幕成功吓退他了吧。
陆离横抱起我，提气跃出窗外。如今的怀抱已经不能带给我微微心悸的感觉了，我们都不能回到当日庙前雨下的心境。
客栈里面的杀戮还在继续，我和陆离渐渐远离这纷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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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的是真实的我。”我只能这样回应陆离无言的询问。信与不信也于我无异，也许不信对他而言会更好一些。
我和陆离上路回都城了。这次我们都易容了，各自一匹马，这次自然比马车快了很多。路上陆离告诉我这几天他经历的事，原来他在我被行天门掳走后，寻人未果便先到云禅别院吩咐师妹见机行事，若我赶不上在婚期前回来便尽量拖延时间。而陆离则在之后寻人旅程中偶遇萧仲轩，他说是自己人脉广，愿意和陆离一道寻人，助他一臂之力。
令大家觉得奇怪的是，当其他门派都终止寻人行动的时候，还有无还谷的人像陆离一般契而不舍去寻找我的踪迹。据陆离猜测，说这个无还谷里出来行走江湖的都是毒医，也许宣遥曦当初在逍遥山庄小露一手，才会引起无还谷的兴趣。
我能引起他们的兴趣才怪。方夏不是无还谷的么？这么一想，就知道他们对宝藏有兴趣才肯花费人力去寻我。不过后来我听说书的说，那方夏是私自劫持孩童，企图夺宝，与无还谷无关。方夏死后，他们还是坚持把方夏的名字从无还谷里剔除出来。经历血洗客栈一事，宝藏之事也曝露在众人眼底下了，不晓得烈月皇族有否留意这件事呢？
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已经告一段落了。我和陆离回去行踪隐蔽，宣遥曦这人物应该很快就能从大家的脑海中抹去。至于无还谷，段鸣苍他们应该可以处理好的。我已是不敢奢望去研究一下前世之镜的灵力。就是它真的有什么功用，凭我此时的条件又有什么能力碰触？段鸣苍不会轻易放手的。在段鸣苍找我解图纸之前，我还是安分当个待嫁新娘吧。
相对于陆离的坦言，我对被掳去这段日子里面发生的所有事都简略带过。也许就是这样的态度，他对我的言辞越来越客气，可能那种一时执迷不悟的迷恋已不复存在。这样很好，互不招惹，这样就不会出事了。
我以为我和陆离之间的暧昧就该这么在疏远的语气中消失了。在我抵达都城的前一晚，陆离却来主动找我了。
“真的不能对我说吗？”他卸下了脸上的伪装，目光凝在我脸上，“你被行天门掳走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会变得如此冷血？”
变得冷血？我没变啊，我一直都是冷血的坏人啊。只是你没看清罢了。我想微笑，但懒得扯动脸皮，于是继续摆出这些天来那没心没肺的冷淡样。
“不是，我一直是我，只是你还没看得清我的灵魂。”我低眸，不想看他心伤的样子。我想自己没有在他身上沉迷，是对的。凭他那一时肤浅的迷恋，若在我爱上他后，他这种迷恋又可以维持多久？他始终看不清那真实的我，他到底喜爱我什么？
“不是的……”他上前一步逼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表面冷淡，任性，心却是柔软的，善良的。那些所谓的冷血都是你为了保护自己逼着自己去伪装冷血。你在伤害别人的时候，你自己的心却在流血！看见你杀人，我的心好痛。我也很愧疚，让你从云禅别院出来，我不但没能保护你，还让你经历这么可怕的事情。”
我推开他，还是说着那句——你还没看清我。
“是你没看清自己，”陆离说道，他紧握着拳头，不再靠近我，“之前我很生气。你不信任我了，就算发生什么事你都不愿告诉我，是不是？你决定提前与我断清一切，是吗？”
“你认为是这样，那就是这样吧，”我抬头淡漠地看着他，“我们还是当陌路人比较好。这样……对谁都好。你会找到自己真正所爱的，一个你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女子。”
良久，他白着一张脸，沙哑地道：“承你贵言。”
好了这下子总算结束了。
可是，你可不可以收起那情深意切的表情？
我是不会回头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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