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天下》洪原蛮荒

13、人不可貌相

　　唐清是谁？？当今雷动江湖的唐家第一把手，他究竟是何等人物？
　　知道他但不认识他的人只有两字——“好人”，多一字——“大好人”。淮北大旱，淮南大洪，天灾人祸，少不了唐门的大旗。
　　所以，聪明点儿的，可以不识当今圣上，毕竟天高皇帝远，但得认个唐家大旗，讨饭也得找对主，对不？
　　而认识唐清却不深交的，也只有两字——“君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戒嗔，戒痴，戒贪，戒念。
　　当然，李笑不信，话说难听了，少林方丈尚在求道成佛之路上，岂敢有人已入佛陀？？
　　与唐清深交且算得上有些源渊的人，不多，比如那少时的天下第一美女唐诗诗，又比如那年盛时的少年英雄雷步惊雷少侠。
　　前者如今已脱胎换骨俨然天下第一却也满腹怨念的云老夫人，红颜依旧的云夫人红了红脸，带着少女时的羞涩，却瞬时隐去换上苍白如怨鬼的素颜，她只说了三字——“伪君子”。
　　后者如今已韬光隐晦俨然也是天下第一却也满腹奸计的雷老门主，年岁老去却益显威势的雷老门主白了白脸，带着对宿敌的敬畏，却瞬间罗刹，带着满目屈辱的嘲红，他，也只说了三字——“真小人”。
　　这先红后白与先白后红，那一真一假，君子小人的，诚然间早已摒弃他人，各自，只入了各自的眼，各自的心。
　　所以，唐清究竟是何等人物，李笑已无从探究，因为死人，毕竟已死，即便十八年后又是个唐清，却也不再有瓜有葛。
　　只是，现下这唐清走的，却太是时候，令人不清不楚，不吐不快。
　　回首，望了望如花少年的眼底，后者眼中坦荡，清澈见底，摇了摇首，动了动唇，“不是”。至少，唐清的头绝不是阎罗门取的。
　　那……真的只是天命所在吗？？该走的时候到了？？

　　“喂喂！！偶说老曲啊，这武林大会又哭又闹又死人的，都乱成一锅粥的，究竟咋结束的？？”台下烟杆回了神，提出了置疑。
　　“呵呵，”神秘的摇了摇手中的芭蕉扇，练练个架势，眼神一凛，透着丝狡气，“各位，可知当今可与少林丐帮齐名相鼎的另一门派吗？？”
　　“……莫非是，阎罗门？？”
　　“对，就是那于短短二十载便问鼎江湖黑魁第一把手的阎罗门！！”惊堂木一拍，虎虎有声。
　　“老屠，你他娘的没吊我们胃口了，阎罗门怎么了？？”不耐。
　　“阎罗门……有位门主夫人，大家可知？？”
　　“……那娘们也长得很漂亮？？”三句不离本性。
　　“……”这回那老曲的眼神倒变了，隐去了饱经风霜的事故，倒透出些年少时的憧憬，摇了摇扇，深思着……
　　其实这说书的老曲真有个娘舅的丈人的妻弟的徒弟的表兄，也真在丐帮里打夜壶混了已有二十年。所以，二十年前前任唐大当家寿辰时老曲通过这层关系曾经入过那赫赫有名的“唐门”，见过那已艳冠江湖的第一美女唐诗诗，也见过那少年英雄的雷少主，更有幸见过现下已架鹤西去的温润君子唐公子。
　　只是，那时对那些人有敬有畏的，可真正入了当时的小曲现今的老曲眼中心中记挂了二十载的，却是那位不请自来在满目江湖人唾弃中却依旧面不改色，落落大方送上那天山千年雪莲的阎罗门少夫人——韩青衣。
　　从此，老曲的心中，便有了片净土。算算，那时仅二八年华的青衣女子，未嫁却挽起长发，俨然已是他人之妇，夫君的名讳，便是阎罗门。
　　无从得知为何一少女放弃了那豆蔻年华甘愿苦撑苦捱，为的究竟是何？可在当初小曲的心中，那位女子是极美的，虽不及那天下第一美女，可那冰雪为肌秋玉为神的风姿，留下的……却是令他人不敢亵渎，就像儿童喜将珍宝藏于秘处，哪怕终究有一天自己会忘却，可绝不让，绝不让他们找得，绝不让他人触摸，永远只是属于自己的。
　　“喂喂喂，老曲，咋滴哩？？还说不说啊！！待人老子还要去干农活呐！！”台下人开始催促。
　　“……巴底里，吼什么！！赶投胎啊！！老子这是在蕴酿！！懂不？？”瞪着那帮三大五粗的，回了神，是啊，二十载了，人——是会变的。
　　“当日，端坐殿上，一身青衣，轻啜甘露，一言未发的阎罗门掌门夫人……轻轻的站了起来，尤如——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她轻莲步轻移，据称当时数代武林豪杰只觉清幽扑鼻，恍临仙境，待众人回过神来时，那掌门夫人俨然已立于大殿正中，轻抬螓首，微敛蛾眉，风姿卓越，若九天王母疑入凡尘，环顾着众人……她说……”
　　“……”屏气凝息。
　　“……”却久久消音……
　　“王八羔子的，老曲你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
　　“……哎”悠长一叹，长年的憧憬与绮梦至此不复返。
　　“她说……‘喳吧完了没？？五天了！！算算老娘我少赚多少银子？？你们赔我啊！！……喳吧完了？？喳吧完了老娘要赶回去赚钱养家了！！当银子这么喳吧着就会落下来吗！！’”
　　“……”抽气声，咳嗽声渐起，越来越来压不住。李笑瞄了瞄阿花那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的双手……不错，不向寻常百姓下手是阎罗门的唯一门规，也确是不错的一条。再反观四周寻常百姓的反应，心里实在是很满足，当初初见那仙人下凡似的夫人的惊艳四起到最后离开阎罗门几乎是落荒而逃……反差之大，实在非笔墨可以形容！！记得当初把阿花送入阎罗门后，一口茶一口饭也不留，说什么门内资金紧张，现在又多了一张口，能省就省，临了回去的路费还是自个儿付的……不提也罢。
　　“……所以，那浩浩荡荡的武林大会就这么完了！！？？”瞪大眼不置信，大有茶钱被骗的郁闷。
　　“……是的，就这么完了，不了了之，阎罗门夫人走后，少林方丈称多日未理佛也走了，丐帮那伙称好久没讨饭了也走了……”总之，能逃的都逃了，这混水能离多远就跑多远。
　　“……怎么可以这样？？”
　　“老曲！！你不会又晃点偶们大伙儿吧！！”
　　“就是就是！！”
　　“……”
　　身后小酒楼内群情激愤，李笑聪明的留下茶钱便拉着阿花先逃了，毕竟谈的是身边人，尤其是那位绝不可貌相的夫人。
　　“……门主她……确是贪财了点……”身后如花少年良久良久，只吐出了这句话。
　　倒换得李笑讷闷回头，怎么了？？瞥了身后如花少年原本白净素颜上那犹如少女轻抹的胭脂，了然了，毕竟还是小孩子性。
　　“阿花……二十年前阎罗门究竟是何情景，你，知道吗？？”
　　少年点了点头，犹疑了一下，继而开始摇头。他是知道，却只是听门内长老们的叙述，各中艰辛，却不是常人可以体会的。
　　“只是，依稀记得，当初刚把被送至阎罗门时，正是它破釜沉舟之刻，至之死地而后生，断了朝延的庇护，绝了自己唯一的往生之路……”所以，才成就了当今整个江湖都忌惮三分的“阎罗门”。
　　“阿花……”感到发际被轻柔的抚触，眼前的人又如幼时记忆中拿着糖葫芦哄着自己的少年，明明未及弱冠，却直装伟案男子，不伦不类，可是，就是这样哄着他的人，入了他的心，进去了，便再也拔不出来了……
　　“阿花，所以，你的姨娘，并不容易！”至之死地而后生，说来简单，可当今豪杰中又有几人能做到？？几人能放弃？？可是当时那傲如仙子的门主夫人，做到了，成就了这一多年江湖的奇迹……
　　哎，轻轻叹息，这一切为何，又是为谁？？苦恼着，有时候，知道太多并非好事，不光对己，对他人亦是如此。李笑想到了那天下第一的唐诗诗，那天下第一的雷老门主，还有已仙去的亦是天下第一的唐大善人唐清……
　　哎，再次感叹，回想唐诗诗口中曾提起过的惊天秘密……这天下，这江湖，真有秘密吗？？想想在这恩怨纠葛中的人性百态……
　　哎，师傅，您老人家又说对了，这人……绝不可貌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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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偶居然更新了?!!!天要下红雨了..另,笑天下第一部快完结了,欢迎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