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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无情最是台城柳 ...

  •   静桢第一句话便是,“去叫元庆过来。”

      元庆何许人也?依旧是和尚,还是个病恹恹一副可怜相的小和尚,静桢道:“元庆,你看这位施主,是陆小凤不是?”

      卓东来一挑眉,撕了胡子,任他打量。

      元庆一缩脖子,摇头,“不是……不是。”

      卓东来道:“小师傅认得陆小凤?”

      元庆道:“昔日曾有一面之缘,昨晚上陆小凤行凶之时,我恰恰便见着了。”

      卓东来道:“昨晚上……何时,何地,如何看见陆小凤行的凶?”

      卓东来不知不觉气势压人,小和尚年纪又小,忍不住后退两步才道:“昨晚上约莫子时左右,我起解,无意看着师父房里的灯还亮着,就想去看看师父是否需要服侍,还没到跟前,就看到一道黑影从墙头嗖的一下到了师父房前,翻窗而入,师父一向按时作息,那么晚没睡我想或许就是在等人,但那人行踪诡异,又怕他对师父不利,我便只是远远瞧着。房内说了一会子话,我忽然听到一声极为短促的惨叫,那道黑影再一次从窗口而出,昨晚上恰恰有月,便在他跳出窗口的瞬间,我瞧清了他的脸,认出那正是陆小凤。”

      卓东来道:“你看到他,他却没有发现你?”

      元庆低下头去,“那时候我已吓得傻了,根本没敢靠近,陆小凤没有发现我,径直跳上墙头离开,待我到师父房里一看,才知师父早已被害。”

      卓东来凑到他跟前,笑道:“小师傅想来内力是高深的很,竟然到了隐在暗处不让陆小凤那样的高手发现行踪的境界。”

      元庆更加低下头去,“我……我……或许离得远些,或许是陆小凤那时候刚杀了人心烦意乱未曾察觉,总是……”

      憎会道:“元庆三岁便在我寺受戒,未曾有过一谎,卓施主不必怀疑他说的话。”

      卓东来自然是绝对怀疑的,昨晚上夜半,他二人相拥而眠,陆小凤便是插上翅膀,也不可能分|身到碧云寺来杀人,显然是有人陷害。

      卓东来道:“陆小凤无缘无故为何要杀静如禅师?”

      憎会看一眼静桢,才道:“这个么,说来便话长了。”

      静如果真有个俗家弟子叫做风十二,风十二一向谦恭温和,谨慎少言,虽是俗家弟子,在寺中口碑甚好,而今执掌锦绣坊事务,镇日繁忙,依旧不忘每月往寺里来看望静如,静如诸多弟子,对风十二也格外青眼有加。

      憎会道:“按理说陆大侠侠名远播,不该跟风师弟有所罅隙,但偏偏风师弟不慎做了一件对不起陆大侠的事,这才引来一连串祸事。”

      卓东来稀奇了,“风十二做了什么对不起陆小凤的事?”

      憎会颇有些难以启齿,“风师弟他……他抢了陆大侠的女人。”

      陆小凤绕到后山,翻过高高围墙,墙内恰是弟子居所,此时自然无人,但奇的是走过好几个殿堂,俱是无人,他不由担忧起卓东来来,寺内无人,人必然都到前山去了,面对一大堆和尚,也不知卓东来该怎样应付,是否会有危险……

      转念一想,却又忍不住笑了,卓东来是何等样人,他可不只是武功不错,他觉得此时要担心的,反倒是那些可怜和尚是否被卓东来欺负的太厉害——

      陆小凤忽然跳了起来,他忽然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绝不可能在寺庙里听到的声音,婴儿的哭声。

      伴随婴儿哭声,还有极低的女子娇柔声音,陆小凤迅速往声音而去。

      那是专门为香客所设的居所,是个相对独立的小院子,院落清静,房中却有人,从窗口看去,恰见一名十分年轻的红衣女子扶着摇篮低声唱着催眠曲。

      陆小凤怔在当地,因为这名女子他恰恰认识,并且可以说十分熟悉。

      他站着不动柱子一般,那女子自然扭头便发现他了,惊疑喝道:“是谁?”

      陆小凤忍不住走近,道:“云萱,你——”

      那女子云萱瞧清是他,更是惊骇,颇为惊慌的起身张开手臂遮住身后摇篮,颤声道:“你……你……不要过来。”

      陆小凤站在门外,颇有些语无伦次,“你怎么会在这里住着?你,你原来……这孩子是……是谁的?”

      与云萱的交集在一年前,每个人都有十分落魄的时候,那段时日陆小凤当真是可怜到身无分文的地步,干脆赖在所居的小客栈不走了,客栈老板娘恰恰便是云萱,云萱是个可怜人,新嫁的夫君不到半个月便死了,留给她的只有这间小客栈,云萱偏偏又是个十分对陆小凤口味的人,一来二去的,两人当真过了段十分短暂却又柔情蜜意的生活,变故突发是云萱某一日上忽然提出要成亲,陆小凤大骇,说“这不早约定的事么”,他话没有说完,云萱便抚着小腹一脸赧然与无奈,说,“可我已经……有了……”

      她话没有说完陆小凤便借窗而逃,跑的太匆忙,没几步还撞上个人,熟人,王魁山,王魁山开了家镖局,距离小客栈不远,两人也算酒肉朋友。

      看他逃得狼狈,王魁山还打趣,“莫不是母老虎追你呢,还是得罪了云妹子,瞧你跟亡命兔子似的……”

      陆小凤摸一把脸,苦笑,“告辞告辞,我有事要……要下江南,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他觉得他已经听到了云萱的声音,恨不得立马便跑了,偏偏王魁山还拉着他。

      王魁山听他这样说,不由一怔,手上便一松,陆小凤立马便跑,跑的远了还听见王魁山遥遥送来一句话,“陆老弟放心,我会代你照看云妹子的——”

      后来王魁山还真托朋友跟他稍过一封信,依旧是说会待他好好照看云萱。

      他还回了封信,说多谢多谢,不必这么客气。

      不这么说还能如何?他却没有想到王魁山原来是这个意思,没想到云萱竟然……这孩子……

      他此时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第一念自然是高兴的很,我陆小凤竟然也有后了;第二件便是当时确真是对不起云萱;第三念却是这事如果让卓东来知道,那还不气炸了肺,还不把他生吞活剥了——

      云萱叫道:“孩子不是你的,你不要过来,你……我求你不要伤害他……”

      陆小凤叹息,“我怎么会伤害他,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苦了你了……”

      云萱转身抱起孩子,往后面躲去,叫道:“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就算……就算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难道便没有错么,你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陆小凤道:“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当时确实是我太冲动,没有仔细想后果,是我错了,我……”

      云萱道:“我已说了,这孩子不是你的。”

      陆小凤叹息,“你说不是便不是吧,你先坐下来,来,跟我说说,这一年你是怎么过的……”

      憎会道:“风师弟跟云女施主相好本是两厢情愿,早就有意把云施主迎娶过门,偏生那位王魁山王施主死活拦着不愿意,定说云施主是陆小凤陆大侠的女人……这事闹了大半年,直到云施主产子才算勉强告一段落,风师弟本以为已无事端,还十分高兴的专门请了师兄弟一回,谁知没多久便被烧了庄子,风师弟言道,虽无证据,必是那王魁山无疑,并且——”

      卓东来脸色沉沉,“并且如何?”

      憎会道:“风师弟说,王魁山本没有那么大胆子,恰在火烧庄子几天前,有人见到有位留了两撇像眉毛一样胡子酷似陆大侠的人进了王魁山的镖局。”

      卓东来冷笑一声,“我不过粘了撇胡子,便也酷似陆小凤了?”

      憎会看他一眼,缓缓道:“风师弟为云施主母子安全计,一家三口都来到本寺避难,没多久,便是三日前,忽然有人送来一封署名陆小凤的信,约定今日拜山,要求务必交出风师弟一家三口,若然不愿,便要与本寺为难——”

      卓东来明白了,“你们以为,陆小凤放出狠话,却怕自身本事不济,于是昨晚来偷袭……却又何必偷袭静如一人,而不一网打尽?”

      憎会脸色颇有些难看了,“施主这话未免太过,我寺便比不得巍巍少林,好歹也是千年古刹,岂容人自由来去?能出其不意偷袭静如师伯成功,已经算是幸运了,静如师伯虽则在本寺武功最高,为人却偏偏最为谦和。”

      卓东来转眼珠,笑道:“大师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根本不可能是陆小凤手笔,漫说他一向行侠仁义,爱惜羽毛,单从他风流性子来说,他绝无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这么大费周章……大师岂不也说了不信么?”

      憎会叹息一声,“有白纸黑字在手,有元庆为证,我本不该不信,但诚如施主所言,江湖中太多阴险恶毒伎俩,我们一时只怕也勘不破,我本是想着今日陆大侠来了,好当面做个解释——”

      卓东来道:“陆小凤送来的信可还在?”

      憎会道:“在。”

      卓东来对陆小凤的字自然是十分熟悉的,看一眼信便知是拙劣模仿,若说模仿,谁有他高端?当初在雍州城,他模范出来的字连陆小凤都不能不感叹毫无差别。

      卓东来捏着信思索一会,事情发展前后捋过一遍,忽然脸色一变,道:“静如禅师遗蜕安在?”

      憎会道:“在。”

      卓东来道:“快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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