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此情何须问苍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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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东来动了动嘴唇，缓缓道：“……原来你知道？”
陆小凤道：“我知道，我自然知道，但我不想提，我知道提起来便必然要闹的不愉快，但我不知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卓东来没有说话。
陆小凤道：“我陆小凤一生说不上多光明磊落，至少从不曾胁迫任何人做过任何事，难道我还会那般龌龊来胁迫你么？我做的哪件事让你觉得不舒服是我强迫你了？你说一件来听听？”
卓东来偏过头去。
陆小凤道：“两厢情愿，你我这一路磕磕绊绊的走来实在不容易的很，能有今日实在当浮一大白，你我都不适应，都在努力适应，彼此一次次让步，不过是有感情在，归根到底还是两厢情愿，谁也强迫不了谁。”
卓东来道：“我竟不知你有这样好口才。”
陆小凤叹息，“东来，你必须正视这件事，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所有物，但我不是你身边的一件摆设，你得把我当个人看，人与人之间最牢固的感情往往是平等的，没有谁包容谁，可以妥协，却不必自降身份，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卓东来叹息一声。
陆小凤道：“你不必为了那件事对我一直心怀愧疚，我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自觉自愿甘之如饴，我也承认我这人记性实在太好许多事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但我若没有放下就不会回头找你，你明白么？”
卓东来道：“若当真放下，又何必处处提防于我？”
陆小凤笑一声，“我提防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仅仅是因为我没有逼问老实和尚？我知道你心结未解心中压抑必然是要爆发的，却没想到你选的这个点——”
卓东来叹口气，“我也不想这么小气的，你问不问老实和尚都无所谓，你自然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来做事，你以为我在乎的是这个？”
陆小凤道：“不然呢？”
卓东来道：“我——”他忽然住了口，这一瞬间，忽然有外力袭来，他信手一抓，便抓住一根马鞭。
马鞭的主人在马上，十分俊俏的草原马种，骑马的人绫罗绸缎，马鞭以金丝绞制，十分奢华。
马鞭主人正叫嚣着，“……说了几遍让路你们是聋子还是不要命……你——撒手。”
卓东来冷笑一声，手上一用力，马上人立马滚下马来，极其狼狈的摔在地上，他操了马鞭在手，冷笑道：“我倒要瞧瞧，是哪个不要命？要命的扭头快滚，不要命的，你也可以试试。”
他手里马鞭“啪”的一响，那人瞬间吓白了脸，挣扎着站起来，大声道：“好，你有种，有种的你别跑，让你好好瞧瞧得罪我家王爷的下场。”
卓东来道：“王爷？”
刚才那人并不是一人而来，而是四个，看同伴被揪下马来，便都对卓东来怒目而视，却没有动作，显然有恃无恐。
不远处正有浩浩荡荡队伍过来，被簇拥着的是一辆十分奢华的马车，拉车的是五匹清一色十分神骏的紫骅骝，马车中正有掌声传来，缓缓开口，声音清亮，年岁绝不会大，“真是一出好戏，阁下千万别留情，一鞭子下去若抽死了这狗奴才，我赏你三千金怎样？”
卓东来收了鞭子，缓缓道：“阁下何人，好阔气。”
那可怜奴才抢着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可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幺弟瑞王爷的车驾，还不速速跪下领罪？”
卓东来自然不可能跪，他倒是转头看一眼陆小凤，彼此惊疑，瑞王爷的名号，可是花三拿出的与瑾王爷作对名单中的头一个。
马车缓缓停下，早有下人候着，取踩脚凳，跪下，扶着马车中人下马。
斯人下马，众人皆是眼前一亮，华贵风采不容直视。
陆小凤曾开玩笑说卓东来有王侯都比不得的排场，其实不然，真正的王侯贵胄其风采是平民百姓无论如何也不能比拟的，那种似乎天生、举手投足都带着的一股贵气，是他们这些江湖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的。
况论这不过是个甫及弱冠的玉面少年，这少年一双眼珠子宛如墨玉，无限灵动，轻轻一转便似无限光华外泄，少年人含笑，背着手缓缓朝他们走近，路边已有人自动自觉的跪下。
瑞王爷第一句话是朝卓东来说的，他笑着道：“瞧阁下使鞭的手法，必是其中好手，若有机会，你我切磋一二如何？”
卓东来道：“王爷贵为皇室贵胄，竟然习武？”
瑞王爷道：“我朝尚武，宗室习武本是平常，我却不只是学了个花架子，阁下可莫要瞧不起我——”
他忽然出手，朝卓东来手里马鞭而去，卓东来心思一转，偏不给他马鞭，眨眼间几个回合，彼此擒拿手都算不错，瑞王爷没有碰到马鞭，卓东来也未占到多少便宜。
瑞王爷收手，“咦”的一声，颇为诧异。
卓东来笑道：“王爷原来是要马鞭，早说么，我自然双手奉上。”他果真双手捧了马鞭递到瑞王爷面前。
瑞王爷却再一次背起手，笑道：“此等拙物，我要他作甚，阁下既然喜欢不妨留作纪念吧。”
他仔细打量一眼卓东来，笑一声，越过卓东来陆小凤两人，往酒楼而去。
道旁正有个十二三岁小乞丐看热闹，卓东来丢了马鞭过去，笑道：“此等拙物，我怎会稀罕，还是送给你做个防身吧。”
他声音不大也不小，至少正在登楼梯的瑞王爷是绝对听得到的。
瑞王爷果真停住脚步回头，盯了他一会，笑道：“这位兄台真对我的脾气，上楼来你我饮一杯如何？”
卓东来道：“能饮一杯瑞王爷的酒，可是荣幸之至，我却有同伴。”
瑞王爷大笑，“一同来又何妨，一杯酒前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这位年少王爷天生贵气，说话做事倒没怎么高高在上，说是饮酒，便果真是与卓东来二人饮酒。
报了家门，瑞王爷为昔日陆小凤对皇室之功连敬三杯酒，还约定若往京城，定要到瑞王府一叙。
与瑞王爷道别，陆小凤与卓东来心情都不算轻松。
这么简单打个照面，虽不知其深浅，最起码可以肯定，这位少年王爷绝对城府极深，不是可轻易对付的，这却在慢处，瑞王爷此行是来碧云寺上香祈佛，竟然被挡在山门之外，说是寺中有事不接待。
碧云寺就是天大的胆子，在皇帝面前天大的面子，也不至于连当朝王爷的面子都不给，碧云寺中，绝不会太平。
两人正往碧云寺而去，陆小凤握住卓东来的手，道：“那时候，你想说什么？”
卓东来道：“前不久你我去拜访杜老爷子，杜老爷子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东来你该多念念经。”
陆小凤道：“杜老爷子近来修佛，见谁便劝皈依我佛，倒也有趣。”
卓东来道：“他怎么不劝你？”
陆小凤笑，“老爷子自然知道陆小凤学不来佛。”
卓东来道：“因你不必修佛，许多和尚尚不及你干净。”
陆小凤叹息，“东来……”
卓东来道：“我做过的事便从不后悔，午夜梦回并不表示我在为那件事忏悔，但不可否认，我一直在想，如果……有别的可能……”
陆小凤停下脚步，握紧他的手，“东来，不必说下去，我懂。”
卓东来道：“自雍州城分别，我便着意搜寻关于陆小凤的资料，我知道的，并不仅仅是有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并不仅仅是偶尔痴傻偶尔又十分聪明可爱的陆小凤，我想我对你的了解，比你自己都要透彻。”
陆小凤表情是明明白白的震惊，“东来，你——”
卓东来打断他，“所以做出那件事我虽不后悔，却早已经预料到结果，你不会知，那天晚上我是有多么惶恐……
“我并不是没有想过你会回头，你若不回头，我反倒是要大大舒一口气，谈恋爱或许是件十分愉快的事，但对你我来说，却当真沉重……你回头，我依旧十分乐意承受这份沉重，但无法不多想，我无法不想，因为在意，所以不愿因我对你有一丝一毫的影响，我是要慢慢把这种小心翼翼培养成习惯的，但你防备我——
“你是不是一直在提防卓东来再为个什么事凶性大发，在想，如果某一日上，卓东来再大开杀戒了，你就——”
陆小凤叫道：“住口，住口，你这样说，你把我陆小凤当做什么人？你把我们的感情置于何地？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隔阂，可你——可你——”他握紧卓东来肩膀，一字一字道，“就是现在，你把你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让我瞧瞧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说。”
卓东来盯着他涨红的脸，凑过去吻他，陆小凤往后撤，瞪眼。
卓东来叹息一声，“我虽不必修佛，却在修心，我虽不必把自己打造成第二个陆小凤，至少该学着接受你的世界观，我不想放你离开，我愿意为此做出妥协……但我受不了怀疑，若你从不曾对我信任，随时准备离开，我岂不成了天字第一号笑话？”
陆小凤红了眼，“我什么都不想解释了，但你记住一句话，记住一句话就够了。”
卓东来道：“你说。”
陆小凤道：“只要陆小凤还活着，绝不会离开你，离开你，除非我死。”
卓东来嘴唇在颤抖，“这是你说的。”
陆小凤道：“这是我说的，你还要怀疑我不信你要离开你么？”
卓东来眼中情绪翻涌。
陆小凤道：“直到现在你还在怀疑我，你说，如何能消除你怀疑，——你也说过，这世上还没有陆小凤不敢做的事。”
卓东来没有说话，伸出双手。
陆小凤与他紧紧拥抱。
卓东来道：“从今以后，你对卓东来有生杀予夺大权。”
陆小凤道：“你早已有这个权力。”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此情何须问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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