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X卓东来]凤栖东来》凉九

4、我是管家我做主

　　往杜府去的路上，花满楼一直保持着微笑，虽然此君一向随和随性，如这般的欢乐总是少数，陆小凤除了装作没看见，别无二法。

　　倒是杜天晶颇有些义愤填膺，抱怨半年不回家，家里下人都无法无天，还拍着陆小凤肩膀说一定代他好好教训一下那位只闻其名的卓总管。

　　杜德彰是好面子的人，杜府门庭宽阔，大门口侍从也颇训练有素。

　　侍从本着矜持行礼到一半，瞧清是自家大小姐，当下乐坏了，蹦起来便往庄子里闯，奔了三步，脸上笑容连同欢快步子被冻结在当地，卓东来已快步走出府来，朝几人行礼问候，管家架势十足十，尤其对天晶姑娘十二分的笑容满面，便是眼盲如花满楼，都感染他纯然笑容。

　　杜天晶本是要板着脸的，却总觉得少两三分底气，也便面色复杂的开口莽撞，“你算我家里什么人呀，我都没见过你，却充着主人来我面前显摆，好不知羞，我爹爹呢，福叔呢，左右轮不到你来接我。”

　　她自然没有发现卓东来身后庄子上随从的脸已瞬间从欢笑转为担忧。

　　卓东来笑容未减，背着手，欠了欠身子，道：“大老爷么卓某已遣人去请，大小姐便做东道，引了几位贵客入厅？”

　　他施施然越过众人，与陆小凤擦肩时候脚下一顿，低笑一声，“陆大侠若是疲怠了不爱出门，府上饭菜尽享。”

　　陆小凤气得笑了，“卓总管这样盛情，我不好好享受哪里对得起阁下的特别关照？”特别两个字咬的格外重，花满楼忍不住又笑了。

　　卓东来亦笑，笑着跨马，原来门外早有下人备了马等着，原来他并非特意迎接众人。

　　杜天晶连连跺脚，几乎气歪了鼻子，“他以为他是谁呀，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嘛，我……我与他梁子结定了。”

　　有人高声笑着接口，“鬼丫头又调皮，大老远便听见你发脾气，谁敢招惹我家大小姐，啊，为父这便收拾他去。”杜德彰快步走来，满面欢喜。

　　杜天晶便欢喜的叫了声“爹爹”，走近了嘟着嘴抱怨，“爹爹，那姓卓的他……”

　　杜德彰摆手，“东来啊，东来的事待会再与你细讲……花贤弟，我可日日盼着你登门，你那礼物我欢喜的很，我命名之为龙骨，爱不释手，一直想着怎么酬谢，东来先前与我说你已到雍州，我这坐都坐不住。”

　　花满楼也便作礼，笑道：“老爷子能喜欢便是最好，那东西在我手里不过是破铜炼铁，能得老爷子妙手成了珍品宝器，也算它的造化。”

　　杜德彰哈哈大笑，一手拉着陆小凤一手拉着花满楼往厅里去，笑道：“龙骨可是我见过精纯度最高的陨铁，我已初步估量，由此陨铁而成的兵器，必然为一代神兵，或许便是下一个干将莫邪。”

　　陆小凤笑道：“老爷子一展妙手，江湖却又要掀起腥风血雨。”

　　杜德彰却摇头，“神兵最忌见血，我已做了决定，借着十八日人多热闹，便来个比武寻主，人品武功皆拨头筹才能拥有此神兵，如此神兵有了明主，江湖朋友也自可心服口服，岂不两全其美？”

　　陆小凤惊讶，半真半假调侃，“这亦是卓总管想出的法子？”

　　花满楼却皱起眉来，“大吉日子而动刀兵，似乎不太合适？”

　　杜德彰摆手，“吾意已决，不必再言……陆小凤你也太贫，左右总开东来玩笑，惹得他再生气，看你怎么收拾。”

　　陆小凤哈哈一笑，水天娇得空与杜德彰见礼，转交水天老母的贺礼。

　　杜德彰十分吃惊，“姑娘竟不是花贤弟带来的客人？”

　　水天娇也便瞄一眼花满楼，脸颊微微泛红，还未开口，花满楼便笑道：“老爷子开在下的玩笑了，水姑娘女中巾帼，毫不逊须眉，比在下胜出不是一筹半筹。”

　　水天娇脸上红晕便撤，杜天晶拉了杜德彰手臂笑，“爹爹呦，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三师姐，若不是她为我求情，师父才不会同意我回来给您老祝寿，姐妹里头，就三师姐最疼我。”

　　杜德彰自然感激，连口的叫下人来为水天娇姑娘精心准备房间，下人弯着腰道：“卓爷已经吩咐过，房间很快便可收拾妥当。”

　　杜德彰挥退下人，笑道：“瞧我这眼力劲儿，若不是有东来，可就怠慢贵客了。”

　　杜天晶不依了，“爹爹你左一口东来右一口东来，到底他是您儿子还是我是您女儿？”

　　杜德彰拍拍她手背，笑道：“晶儿莫闹脾气，东来自到庄上来，帮了为父不少忙，他是极能干的人，要真说有什么缺点，也便是不太会说话，你已是个大姑娘，可得懂事点，别找人家的麻烦，嗯？”

　　陆小凤便笑了，杜天晶撅起嘴道：“我看他是傲慢无礼吧，根本都没把我放在眼里。”

　　杜德彰道：“你这是误会他了，东来忙着为为父招待客人，还要处理庄里事务，连喝口热茶的功夫都没有，哪有功夫来恭维你这大小姐，因为这个就生气人家可不是小孩儿脾性么。”

　　杜天晶依旧嘟着嘴，终不再抱怨，左右瞧着，道：“咦，我回来都这么大时候，怎不见二叔？往日里二叔早过来瞧我啦。”

　　杜德彰瞬间沉下脸去，因为有客，勉强撑了笑脸，陆小凤站起身来，“这一会便坐的骨头发酸，我恰借作一回东道，引花满楼去瞧瞧他住的地方。”

　　出得门来，花满楼感叹，“依老爷子性情，能对卓东来这样信任，实属难得。”

　　陆小凤道：“见着他为你安排好的住处，我想你也会感动。”

　　花满楼闻到了满园花香，闻到了似远非远处的木叶清香，在这样的季节，要凑足这样子满园鲜花，必须耗费一番心思。

　　陆小凤道：“房中有一把古琴，我倒十分怀念你的琴音了。”

　　花满楼轻轻抚摸一株绿牡丹花瓣，笑的愉悦，“此情此景，弹奏一曲有何不可？”

　　琴声清幽，陆小凤沉醉。

　　有人施施然踩着琴音踏入园中，却没有走近，待得一曲终了，才拍手赞道：“好曲，敢问曲为何名？”

　　花满楼笑着摇头，“本是即兴，此曲无名，让卓总管见笑。”

　　卓东来背着手走近，笑道：“准备的仓促，区区寒舍，花公子可有不满意的地方？”

　　花满楼站起身来，再次摇头，“盛情太过，在下生受了都觉惶恐。”

　　卓东来笑，“大老爷早有交代，凭着花公子的贺礼，再盛情的款待都不过分。”

　　花满楼敛了笑，“说起那陨铁龙骨，在下有一不当之言。”

　　“花公子且讲。” 卓东来洗耳恭听。

　　花满楼道：“老爷子关于龙骨吉日比武寻主这事，我总觉不妥，刀剑无眼，若是见了血，岂非与寿诞不美？”

　　卓东来没有立即答话，缓缓踱了三步才不咸不淡开口，“花公子这话可说错对象了，卓某人说到底是个下人，如何能左右大老爷的意愿？”

　　花满楼愕然，“这……”

　　卓东来道：“花公子悲天悯人的情怀固然伟大，但刀兵本就是凶器，吉日也罢大凶之日也罢，能改的了兵器切割血肉的使命？花公子送这贺礼时候，期待的难道不是神兵降世？而神兵降世的结果岂非本就在意料之中。”

　　花满楼摇头，“兵器是死物，把人的主管欲望强加到兵器上，似乎有失偏颇。”

　　卓东来不再多说，“我自然也期待神兵降世。”顿了顿，有意无意扫一眼从始至终没开口的陆小凤，转身离开，“花公子若有需求，告诉我或任何下人便可，先走一步。”

　　陆小凤低声笑起来，笑一会，道：“看起来，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花满楼沉默一会，叹息，“听得出来。”

　　陆小凤十分感兴趣，“你说，什么事能让这一尊人物心情不好？”

　　花满楼道：“自然是与他切身相关的事。”

　　陆小凤大笑，花满楼这句话实在是句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