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X卓东来]凤栖东来》凉九

21、水到穷处云烟起

　　周围漆黑，只有两只眼睛如狼似虎般狠毒。

　　这双眼睛停留在卓东来身前三寸，退了回去，开口冷硬，“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我的身份？”

　　卓东来语调有一种胜利者的优雅悠闲，“我只想问，蔡大户家里被屠是不是你所为？”

　　那人沙哑着嗓子笑了，“是我便如何？”

　　卓东来道：“阁下与蔡大户有仇？”

　　那人轻蔑道：“你觉得呢？”

　　卓东来道：“那么说，阁下与杜老爷子有仇？”

　　那人沉默一会，淡淡道：“老熟人了，也谈不上什么仇怨。”

　　卓东来笑起来，“我问完了。”

　　那人忍不住道：“你不问问我是谁？”

　　卓东来道：“我已知道你是谁，何必再问？”

　　那人吃惊，“我是谁？”

　　卓东来道：“顾道长不仅功夫不错，竟然也很幽默。”

　　那人震惊，“你从何得知？”

　　卓东来道：“自然是道长告诉我的。”

　　顾道人道：“就凭刚才那几句话？”

　　卓东来道：“我一直疑惑，老爷子有陆小凤那样的朋友不出奇，有道长这样的朋友便十分奇怪了。”

　　顾道人道：“仅仅如此？”

　　卓东来十分悠闲，“道长要问什么，还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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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回转杜家庄，途经一处，忽然见了奇怪一幕。

　　老松树下，华素素袖手微微垂着头，杜德昭低头与她低语，这里听不清说的什么，看着也没越距动作，却说不出的暧昧，或许是先入为主。

　　二人交谈一会，杜德昭当先离开，华素素在树下站了会，小碎步往老爷子院落走。

　　陆小凤紧赶一步打招呼，华素素十分冷淡。

　　陆小凤道：“夫人能打起精神来处理家里事务，可敬可佩。”

　　华素素冷冷道：“这是一个女人的本分，有什么可敬可佩的？”

　　陆小凤道：“我刚才依稀似乎瞧见个人，那是杜家二老爷？”

　　华素素道：“作坊那边乱作一团，他有些拿不准主意，来问我意见。”

　　陆小凤道：“杜二老爷忽然忠心起来，倒也有趣。”

　　华素素忽然顿住脚步，转身看他一会，冷笑道：“陆大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杜家的事，你们一个两个的可当真插手的不亦乐乎，好没脸子。”

　　陆小凤脸色一变，“老爷子是我好友，我岂能——”

　　华素素打断他，“你当自己多伟大么？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多自以为是，你，卓东来，花满楼……杜家现在这模样，都是你们这些人害的。”

　　陆小凤硬声道：“夫人这话可有些过了，便是我多管闲事，卓东来作为府里总管肃清府内隐患有错么？花满楼那样温柔的人又有什么过错？老爷子受伤，夫人伤心是在情理，我们大伙儿谁不伤心焦急，盼着寻出凶手来。”

　　华素素道：“说的好听的很，凶手就在监牢里关着，你若当真关心老爷子，去杀了他为老爷子报仇呀。”

　　陆小凤道：“卓东来绝不是凶手。”

　　华素素冷笑，“理由呢？证据呢？莫须有的理由不必拿出来说了，我却是亲眼所见，你们这些大男人合起伙来欺负我这妇道人家，若是老爷子在——若是——”

　　陆小凤后退一步，垂下头去，“抱歉，是我的疏忽。”

　　华素素甩手道：“若真觉得抱歉，你们这些人赶紧从我家里离开罢。”

　　看她娇弱背影，陆小凤觉得心里堵得慌，不管怎么说，他确实忽略了这个可怜女人的感受。

　　司空摘星声音自上而下，“好你个陆小凤，你不是说出门寻线索么，竟在这里偷起懒来了。”

　　陆小凤抬头，招手，司空摘星从树上跳下，“怎么怎么，有新发现？”

　　陆小凤搭上他肩膀，挑眉，“你说你整天上蹿下跳，累不累啊？”

　　司空摘星白眼之，“还以为你有新发现……那女人几句话就把你说蔫了？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理智？”

　　陆小凤道：“她说的也没错，其实我们……”

　　司空摘星道：“我倒觉得她的话可疑，平白无故的赶我们做什么？肯定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我们走了这对奸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陆小凤睨他，“少胡说八道……你怎么在这？花满楼呢？”

　　司空摘星道：“铁秀还没有回来，几个小和尚急的直哭，我觉得烦就出来转转，恰恰便见你发呆了。”

　　陆小凤道：“我正是回来找你，咱们再去蔡大户家里看看。”

　　蔡大户家里发生命案，自然是早已报了案，尸体已经被移走，里里外外被官府搅腾的乱糟糟，二人提了灯笼一寸一寸搜索。

　　月上梢头，忽听司空摘星一声大叫，陆小凤急忙赶过去，司空摘星在一个小花厅里笑的兴奋，“这里有密道。”

　　密道开关在供案下三寸处，也亏得司空摘星能找到。

　　机关被打开的“轧轧”之声颇令人兴奋，便这时候，大门口传来动静，陆小凤闻到了花满楼的气息。

　　花满楼眉间隐忧，缓缓道：“卓东来在狱中被劫，此时不知所踪。”

　　韩修带了几人在花满楼身后喘息，“那绝对是个高手，当时有三个狱卒在场，几乎是同一时间被点中穴道，没有一个人看清那人面目。”顿了顿，续道，“有囚犯说亲眼见着一个黑衣人背着卓总管大摇大摆出了监牢大门。”

　　陆小凤心尖子重重一颤，跳起来便跑，被花满楼及时拉住了，“你去哪里？”

　　陆小凤道：“找他。”

　　花满楼道：“往哪里找？”

　　陆小凤道：“那人既然大摇大摆出门，肯定还有其他人看见，我去……”

　　花满楼道：“这些你能想到，韩捕头会想不到么？”

　　陆小凤沮丧，“那你说怎么办？”

　　花满楼沉默一会，耸耸鼻子，道：“这里有密道？”

　　司空摘星叹息，“你真的是瞎子么？”

　　花满楼却很严肃，“这密道最近被打开过。”

　　司空摘星道：“何以得知？”

　　花满楼道：“密道里除了腐烂气息，还有生人气息。”

　　话音未落，陆小凤已窜入密道。

　　密道很宽敞，规模很大，岔道处，一条通往杜老爷子院落那片竹林，这个发现让几人心里一凉，另一条九曲八折，空气稀薄处，连火把都奄奄一息，花满楼说，“这似乎已出了城”。

　　司空摘星叹息，“建造这条密道，可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这蔡大户好大手笔。”

　　陆小凤皱着眉，“或许……咦？”

　　花满楼忽然“嘘”的一声，道：“且听。”

　　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打斗声。”

　　几人加快了步子，但地道之内空间狭长，声音传的挺远，听到声音是一回事，真找到地方，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行。

　　谁的打斗声？自然是顾道人跟卓东来。

　　且说卓东来被点中穴道，却在气势上压了顾道人一头，趁着顾道人吃惊，悠闲闲开口，“道长要问什么，还不开口？”

　　顾道人冷冷道：“你这人固然狡猾，此时终究还在我手里，莫要太猖狂。”

　　卓东来挑眉，“道长怕了？不敢问了？”

　　顾道人道：“龙骨在哪里？”

　　卓东来道：“不知道。”

　　顾道人道：“你不说？”

　　卓东来道：“我虽不知龙骨在哪里，却知道在谁手里。”

　　顾道人道：“在谁手里？”

　　卓东来道：“陷害我之人，指使阁下来胁我之人。”

　　顾道人道：“你是想让我抓出陷害你的凶手？”

　　卓东来道：“这自然是一个目的。”

　　顾道人忽然大笑，“你难道猜不出来，陷害你的人，就是我么？”

　　卓东来吃惊，刚才他也想到了这一层，却又瞬间推翻……他疏忽了什么？

　　顾道人道：“我与某些人达成共识，设计除掉你卓东来，本来进展很顺利，没想到……”

　　卓东来沉吟道：“你们合谋，重伤老爷子以陷害于我，更甚者移走龙骨以示逼真，有巴山顾道长亲做人证，卓东来应是无力回天……是这样么？”

　　顾道人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卓东来道：“却没想到……却没想到……龙骨不知所踪，是么？”

　　顾道人冷笑，“瞧你气定神闲……装什么不知情，装什么无辜，你以为真的没有人看穿你真面目么？我早已……”

　　卓东来一时心跳如鼓，缓缓道：“我的真面目？”

　　顾道人冷笑，“你这样的，我瞧得多了，功夫不高，心眼儿不少，你混进杜家的目的昭然若揭，你的说辞至多能骗过陆小凤那样的傻瓜。”

　　卓东来道：“顾道长高见，何不仔细说说看？”

　　顾道人道：“好的很，我便说了让你心服口服……都说卓东来没有来历，据我所知，只有一种人可能没有来历，那就是官府的人，你吃的是官家饭，饮的是江湖水，你们这类人总是为江湖所不弃——故而，往往不愿示人以真面目……你敢不敢承认？”

　　卓东来转眼珠，缓缓道：“说得有理，我是官府的人，又何必来杜家做个区区总管？”

　　顾道人道：“自然是职责所在，我虽然疑惑官家从何得知这件事情，却毫不怀疑你是为了龙骨而来。”

　　卓东来点头，“有道理，我确实是为了龙骨而来。”

　　顾道人道：“杜老爷子一向听话的很，这一次却忽然扭捏起来，我想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卓东来道：“或许……”

　　顾道人道：“我本想给老爷子一个教训，顺便趁机除掉你，没想到生了变故……你应该没有这个能耐，自然是你的同伙到了，是也不是？”

　　卓东来赞道：“顾道长好聪明，逻辑通畅，我否认都觉得为难。”

　　顾道人道：“都道官家无情，你是个聪明人，还想不明白么？你的同伙悄悄劫走龙骨却不管你，自然是要抢你的功劳让你自生自灭……你甘心做别人的垫脚石么？”

　　卓东来道：“无论是谁，都不会愿意的。”

　　顾道人道：“你我合作如何？只要你点头，相信我，你能得到的绝对超过你的想象。”

　　卓东来道：“如果真有意向，顾道长是否也该开诚布公自己的真实身份？”

　　顾道人道：“你该知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卓东来道：“可否容我考虑？”

　　顾道人笑，“当然可以，不过你的时间并不多，如果再迟些，你的同伙把龙骨移出雍州城，那便麻烦了。”

　　卓东来道：“不错，我们至少该先阻止他们……如果我没料错，他们应该在……”他声音满是诚意，语调故意压低，顾道人不由靠近几步，追问道：“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