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背影——》浅淼

2、第 2 章

　　我喜欢说对不起吗？不，并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你有间接性失忆症？告诉他们你是生病了，所以才会忘记过去的很多朋友。这样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
　　不要开玩笑了！我大声喊道。别人的事情，为什么他能够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多么简单啊！在一个外人的眼里，我的痛苦原来是这么微小。
　　他有点被我震住，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
　　你仔细看看资料。如果是你，你会愿意被认为是突然家境变得富裕而对以前的朋友默然待之的冷血女人亦或是杀了自己亲哥哥的杀人犯？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你真的杀了你哥哥吗？他大声问道。
　　上面不是写了吗，我什么都忘记了！我也大声吼了回去。
　　那你认为呢？你认为是自己杀了自己的哥哥吗？
　　总有一种感觉，听到这句话的，不是我的耳朵，而是在心深处的那片无名的湖。
　　不是的！不是的！心里不知已经多少次叫喊了，可现在却说不出来。我害怕这之后的嘲笑，那种轻易就能够将我推向深渊的魔咒。
　　不要问我！我用尽全身力气逃离了教室。

　　我没有去学校。其实应该算是我不敢去学校。
　　每天窝在房间里，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也没有去林医生那里。

　　你为什么不来学校？
　　范银西
　　你还在害怕吗？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范银西
　　你在家里做什么？
　　一个人，不会寂寞吗？
　　范银西
　　我不介意和你作朋友哦。
　　范银西
　　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玩吧。
　　范银西
　　放下过去吧，
　　我们要面对的，是未来。
　　范银西
　　如果连你自己都不能坦然面对，
　　又怎么能够让别人理解你呢？
　　范银西
　　把所有的痛苦都经历，总有一天幸福会到来的。
　　范银西
　　……
　　不断地，不断地，银西往我的手机上发短信。
　　一开始我是不予理会，但后来因为他发得实在是太多了。就不知不觉地，每天都在等他的短信了。
　　我想对人类来说，最能够让自己无奈的，恐怕就是自己的习惯了。
　　他几乎每隔十分钟就会发一条短信过来。本来只是当作消磨时间的话语，慢慢地，刻进了我的心里。
　　而我也，慢慢地接受了那个叫做范银西的人。
　　我开始觉得，这个人，真的好像以前的自己……

　　本来跟自己说好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的，可我还是回来了，回到了这个曾经满载着我的幸福的城镇。
　　我要去我的过去看一下。
　　我在电话里是这样跟银西说的。
　　从巴士上下来时，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前进。
　　看不见路的前方，意味着什么？不管如何，这次我不会再逃避。以前一直在逃，一直在害怕，没有停止哭泣。
　　这是第一次，我自己所做的决定，所以我不会再停下来。即使再痛苦，也要去面对。
　　走过这些曾今熟悉的街道，不知为何，我有一种被温暖包围，幸福的感觉。仿佛回到原始的森林般，我的故乡，似乎并没有将我排斥。
　　在这里，我和哥哥一起生活、学习。在哥哥离去的现在，它对于我本来应该是很悲伤的地方，可我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哥哥好象仍旧在守护着我。

　　我来到我们以前住的家。房子没有任何改变，院子里也被打扫地很干净。我突然瞥见院子角落里不知名的藤蔓。
　　它还在啊。那株藤蔓是自己长出来的。当时还小的我和哥哥非常喜欢它翠绿的叶子，于是就两人一起开始打理它。没想到，它到现在还活着。
　　忧欢？你是忧欢吗？一个有点犹豫的声音出现在了我身后。
　　我突然感觉到这个声音带给我一股熟悉的怀念感。
　　你是？我回过头去问道。心脏其实已经跳个不停了，但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我已经决定去面对了。
　　是我啊。我是彼漾啊。也难怪你不认不出，我上高中后个子……
　　仅有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名字。
　　乌黑的长发，高佻的身材，生气勃勃的面孔。这个女孩和我以前遇到的人不一样，让人感觉到一种纯粹的美。
　　对不起！我弯腰说道。
　　什么！？她因为话突然被打断而吓了一跳。
　　因为一些事，我失去了部分记忆。我……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了。
　　终于说了出来。
　　她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
　　那，再见了。说完，我转身离开。
　　你，还记得彗铭吗？身后低落的声音又响起。那种声音，像穿透灵魂一样，让我觉得非常非常地悲伤。
　　彗铭~我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
　　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怎么回事？我明明不记得以前有听过这个名字，也没有觉得悲伤或难过，但眼泪就是停不住。
　　一阵脚步声从后面靠近。
　　我赶紧擦眼泪。
　　快点回……她的话到一半就打住了。我狼狈的样子全都被她看在眼里。
　　好丢脸，我居然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哭得这么狼狈。
　　对不起。我迅速离开。
　　她站在原地，并没有追上来。

　　虽然因为那个女生的话我变得很奇怪，但今天的旅程，多少让我稍稍安心了一点。那种长久的压抑我亲自解开了封印。
　　在城镇的旅店住了两天，我打算离开。
　　提着轻便的行李，我来到了这个城镇的车站。
　　现在仔细看来在我离开的这几年里，城镇的经济也有了很大的转变。本来破旧肮脏的车站，也已经变成一个规模虽小，但像模像样的地方。出乎我意料的，这个车站还有不少的人。
　　我向四周怀顾，一个背影吸引住了我的注意。修长，有点不真实，浑身似乎都散发着植物自然的气息。
　　他突然转过身来。因为事出突然，我根本就没有反映过来，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四目对望。那是一个很帅气、阳光的男生，凌乱的乌黑长发下锐利的双眼，给人一种无法逃脱的错觉。
　　他的眼睛突然睁大！我吓了一跳，赶紧将目光转移。
　　忧欢——正当我想去买车票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还好，赶上了。银西突然出现在眼前。
　　一大早，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他。现在才6点多，搞什么？虽然因为短信的关系，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但还是有点不适应这样的接触。
　　因为下个月我们要到其他的大学参学，所以基本上下个月中重要的课都被排在了这几天，我怕你不去上课。因为我记得你本来今天的课只有在下午，而我早上的课都排满了，所以才到这里来通知你的。他有点喘地说。
　　是吗，那谢谢你特地赶过来告诉我了。
　　这个男的，笑着扒开了我的伤疤，但是，也是他带领我勇敢去面对的。
　　很不可思议的，我现在可以像同学一样轻易地叫他的名字。
　　看你现在自然的表现，你心中的那扇窗，似乎也透出了少许光芒。他笑着说道。
　　这都要谢谢你。我很真诚地对他道谢说。
　　先不说这些了。我有开车过来，既然同路，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那就谢谢了。
　　说着，我开始跟在他的后面离开。
　　怎么又来了？脚刚刚跨出去，眼泪就不停地流出来。到底怎么了，跟前几天的情况一样。

　　我和银西成为了好朋友。我一直都不知道真正的朋友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因为以前许多对我的冷嘲热讽，所以我经常安慰自己说：不要害怕，失去的记忆中一定有真正相信你的朋友还没有出现。但这种安慰的话，到最后也因为现实而不攻自破了。
　　但现在，至少我知道，银西是我的朋友，我真正的朋友。
　　你，还记得彗铭吗？
　　脑中突然出现前几天那个女孩带着悲伤的声音。
　　那个时候我哭了，还有在车站的时候。
　　我很在意。那个女孩，还有那个背影。我和那个女孩以前是什么关系，那个叫彗铭的，又是我的什么人。
　　那个叫彗铭的，会是在车站看到的那个人吗？
　　应该不可能吧，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的。
　　想知道，因为那两个人给了我与以往那些人不同的感觉。
　　都已经下课了，你在想什么呢？
　　银西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根本就没有理会我之前跟他说的话，仍旧无所谓地在其他人面前和我说话。
　　没什么，只是有点走神罢了。我笑着回答。

　　不会再见面了吧。那个女孩。
　　从那次的事情已经过了两个多星期了，我和银西的关系也变得像是认识了好几年的老朋友一样。
　　他和我起初所认为的有很大的差别。起初他的样子和他调查我的资料的事情都让觉得他是那种骄傲、自以为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贵公子。但现在还是这样认为，只是，我也看到了他的善良、温柔，甚至是那一点点可爱。
　　记得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去买东西。从超市门口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属于那种气质脱俗的美女。然后我拉了拉他的衣服，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好可爱的猫啊！
　　听到那句话时，我真的差点倒下。我仔细一看，才知道那个女孩的脚下有一只小小的、白色的猫。
　　类似的事情也发生了很多，现在我稍稍地有点适应了。

　　因为参学的关系，这两天班里的气氛有了很大的改变。
　　你不期待这次的参学吗？在餐厅的时候，银西问道。
　　不知道，以前有这种事情我都会很害怕。但现在应该有点改变了吧。
　　我们这次去的是全国有名的秀才大学。
　　是吗？希望会很有趣。我附和着说道。
　　忧欢。他坐直身体，叫着我的名字。
　　什么？干吗用那种眼神看我啊，让人觉得怪怪的。
　　做我的女朋友吧。
　　噗——嘴里的一口茶马上喷了出来。他似有预见地躲开了。
　　突然之间你说什么啊？
　　我用纸巾擦了擦嘴。还好现在餐厅里只有我们两个。
　　你没有听清楚吗？
　　不是这个意思。
　　我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下，问道，你喜欢我吗？
　　不知道，但是我不讨厌你，以前我就非常讨厌女生，更讨厌女生掉眼泪。高一的时候有个女生向我表白时强吻了我，之后觉得很恶心。但如果对象是你，不会恶心，而且我看到你哭的时候不会讨厌，反而觉得你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突然觉得脸很热。
　　这算什么理由？
　　难道你不喜欢我？他将脸凑近。
　　难道你不喜欢我？
　　头好痛！刚才那是什么？那是谁曾经说过的话。讨厌，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怎么了？他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马上回过神。
　　你不喜欢我吗？
　　不知道。这是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和银西成为这种关系。
　　那就试试吧。
　　什么？
　　交往啊。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分手啊。
　　我点了点头。
　　我居然答应了！怎么会？
　　我们去……
　　上课吧！可是后面的三个字没有说出来，因为嘴巴被两片冰冰的嘴唇堵住了。
　　心跳地好快！这是我的初吻吗？不知道，我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不记得了。
　　你做什么。
　　他的嘴唇离开时，我马上问道。
　　吻你啊。果然，不会恶心，反而会觉得甜甜的。
　　说完，他笑着走在前面离开了。
　　什么甜甜的，我又不是糖果。
　　快点跟上来，要不然我不理你了。
　　他在前面催道。

　　剩下的半天，我几乎都在想在餐厅是发生的事情。那时候脑中突然出现的声音是什么，那是谁的声音。为什么又是和前两次相同的感觉。我到底是怎么了？我突然很在意今天的那个吻是不是我的初吻。
　　会害怕，好象自己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之后却把那个错误忘得一干二净。
　　回到家后，我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走进了家里一直被空置的那个房间。
　　灰暗的房间内，手无论碰到哪里，都会粘到灰尘。我拉开窗帘，带着夕阳特色的暗光透进来。两架钢琴渐渐露出它们的全廓，以往的光彩，已被沾满灰尘的琴套遮住。
　　我将琴套都取走，又将室内的日光灯打开。一黑一白，两架颜色截然不同的钢琴，在此刻闪耀出属于各自久违了两年的光芒。我按了一下白色钢琴的键盘，果然，音早已不准了。已经两年了，当然需要重新调律。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琴房里去。可能是因为突然想它们了吧。曾经有一度不习惯不再弹钢琴的自己，但我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抛弃它们，因为仍旧给它们做了很好的维护。
　　对我来说，它们带着生命。我怎么能够亲易就抛弃曾经和我一起的伙伴，但我也不知道，我又该如何，再牵起它们的手。曾经被我视为灵魂寄托的梦想，我不可能，也不再有勇气去继续了。但至少，我希望，能够一辈子弹我的钢琴。
　　我的记忆，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全部找回，这是我不能预知的。但是我总是很在意记忆中那一段缺陷的部分。
　　我只记得我参加了那次全国青少年钢琴选秀大赛。在台上时，我的整个意识都已经不清楚了，手指只是凭着直觉在键盘上飞舞。全身都觉得好烫好烫。在即将结束的时候，身体终于承受不住，倒了下去。之前的事，之后的事。
　　老师，求求你，不要夺走我弹琴的梦想！
　　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头开始剧烈地疼痛，我闭上眼睛，一个个画面，如同电影般在我眼前出现。
　　我冲进大赛后台的化妆室。身体仍旧不受控制地颤抖。
　　忧欢，你怎么跑来这里了？不是跟你说在家好好休息吗？
　　当时我的钢琴辅导老师跑过来扶稳我摇摇晃晃的身体。
　　我，我要……参加比赛。我抓住她的衣袖。当时好害怕，仿佛她会逃走一样。
　　你这样的身体，我怎么能够放心让你参加比赛。
　　如果……如果不参加的话，你要我……怎么办。我至今为止的……的努力又算什么？
　　你可以去考音乐学院啊。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考上的。以你的才华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出国留学呢！老师安慰地说道。
　　不可以！以我们家的经济条件……是不可能让我上音乐学院的。老师你应该知道的，不弹琴的林忧欢，就什么都不是了——说到这里，我已经满脸泪水了。
　　可是……
　　她还是有点犹豫了。
　　老师，求求你，不要夺走我弹琴的梦想。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画面到这里为止。
　　但总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想起来。
　　从现在的我来说,那次比赛我应该没有拿第一。后来我又怎么样了，房间里的这架黑色钢琴为什么会被锁住，锁眼的钥匙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笨蛋！这么冷的天你在这里做什么？
　　有个声音对我吼道
　　对不起。我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小。
　　之后又说了什么，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大雪漫天，不知为什么我的一只手套不见了，我的一只手冻得通红。
　　一只手突然从前面将我冻得通红的手拉了过去塞进了他的口袋。好幸福，是至今为止不曾有过的感觉。跟哥哥在一起时不同。
　　不要误会，我是怕你手冻坏了不能弹钢琴，这样你哥哥肯定又会来找我麻烦了。前面的人语气很差地说道。
　　虽然是恶劣到家的语气，但我一点都不生气。
　　我的脚拌到了什么，整个身体向前倒了下去。可前面的人却仍旧向前走着，没有回头。我想从雪地上爬起来，但是脚好痛。
　　于是我想叫住他，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叫住他。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谁，可还是觉得很难过。
　　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不要离开啊，不要丢下我。
　　不要——
　　我大声喊道。
　　啊，这里是琴房。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原来是梦啊！我松了一口气。
　　不，不对，那个人提到哥哥了。我到底是怎么了？这几天的自己变得好奇怪，很不正常。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该怎么办？

　　我迈着极其无力步子向学校走去。
　　早上好！我的手突然被人牵起。我抬起头，原来是银西。
　　早上好。
　　我回答得有点有气无力。我的眼睛瞥向他牵着我的那只手。他的手很冰冷，如同他的唇一般，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但是与梦中的不同，梦里面，更加温暖，更加让人高兴，会觉得很幸福。
　　怎么了，一大早就无精打采的。
　　银西，我好象，记起一些以前不记得的事情了。我有点犹豫地告诉了他。
　　真的？他好象很高兴。
　　是什么，关于你哥哥？
　　不是……
　　那是什么？他有点失望。
　　可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朋友。我不敢说出我的真正想法。那个人，可能是我喜欢的人。
　　是吗？
　　他的口气怪怪的，好象一下子变得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们今天去情侣咖啡厅吧。
　　他突然又变得有精神了。
　　不要，那种地方太肉麻了。我一口拒绝。
　　而且我有另外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这件事情我希望他能够支持我。
　　什么？
　　现在不方便，放学后再和你说。
　　不要吊胃口，我们到车上去说。
　　说着，他已经将我拉上了车。
　　这辆车是什么时候在旁边的，我怎么没发现。
　　告诉我吧！
　　真是任性的大少爷！
　　我想要再一次弹钢琴。可能不能像以前一样以它为梦想，但我想我可以当作业余一样去参加一些比赛或者在其他人的演奏会上去弹一曲。
　　很好啊。我也很想听听曾经让英国天才钢琴家拉弗尼尔•辛拉里•艾斯满意的琴声。
　　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他。
　　资料里面有啊。对了，听说过拉弗尼尔在那后来私底下送了你一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白色三脚架钢琴，是真的吗？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
　　是有这么回事，是一架古董钢琴。
　　不带任何污点的白色钢琴。
　　我不知道，现在我是否还有资格去弹它……

　　家里的两架钢琴已经请调律师过来调好了。我的手触碰到键盘时，总还是有一总不可思议的感觉。

　　今天是参学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可能是不知所措吧。我和银西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很理所当然地牵着我的手。我会想要挣开，并不是因为讨厌，只是觉得有很大的负罪感。
　　这个大学让我觉得很温暖。校门口的左右两边有两个大的不规则形花坛，每个花坛的中间都有一棵巨大的剑松，周围有着各种各样的植物。虽然因为深秋的关系，除了红色的枫叶之外，其他植物都变成了干枝，但仍旧让人有一种依恋的感觉，仿佛催人入梦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想，一直以来没有时间关心身边事物的我，为何会这么在意如此普通的风景。
　　忧欢，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这时银西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啊？对不起。
　　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
　　你在……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侧过脸看他。
　　他抬起手使劲擦了几下眼睛，然后又看向我的右手边。
　　喂！你的手怎么了？他突然喊道。
　　什么？我不知所谓地一边抬起右手，一边把目观转移。
　　怎么那么多血？
　　不知道诶，我都没觉得痛。
　　脑子里面像突然闪过什么——
　　……
　　喂！你一个女生怎么那么残忍啊？
　　一个高高的帅气男生在夜晚拿着手电筒照向我，愤怒地吼道。是他！那个男生，是车站的那个背影，也是在雪地里牵我手的男生。
　　什么？我做了什么吗？
　　你还问！兔子又没惹你，你干吗杀了它？
　　诶？我没有。
　　我突然觉得有点害怕，声音变得很小。虽然这个男生长得好好看，可是他好吓人，好像要把我吃掉一样。
　　你还狡辩，真是不要脸。现在的女生怎么都这样？平时装得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在人后就马上变成了恶魔。他越说越过分。
　　我没有。我已经怕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扑通！”我手中的兔子突然跳到他的手里。
　　他吓了一跳。
　　它只是在睡觉啊。我边哭边说道。
　　那你手上怎么那么多血？他有点不好意思，放低声音说道。
　　诶？不知道，我都没觉得痛。
　　……
　　什么？头好痛，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掉了。我真的觉得这样痛，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些又是什么，一大堆往事和片段如潮水般涌入脑中。
　　我抱住脑袋蹲到了地上。很多人都围了上来。
　　我勉强着稍稍抬起头，透过人群间隙。我看到了那张脸……
　　彗铭……
　　意识慢慢变得模糊。最后的时候，我只听到银西叫着我的名字，周围都是吵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