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凌少一

17、第二章

　　凌少一看风建的眼神和多年前一样，没有变化，不需要更改，他瞧了一眼风添，对风建说：“你弟弟有好好照看这个小家伙么？”
　　风建愣住，随即想到从前过往，哈哈一笑，释然的解释：“你还记着风影的冷淡啊，他后来不少次跟我提起过你，现在我两个弟弟都出国工作的工作，念书的念书，我很省心。”
　　若无其事的，凌少一问：“你跟小添一起住？”
　　“嗯。小添大多数时间住校，假期来帮忙。我说凌少一……你是不是真……”风建犹豫了一下，“风影一直说你喜欢男人。”
　　凌少一想笑，他摸出烟来，神情有些轻佻，“我说风大哥，我喜欢男人你怕吗？”
　　“靠，我怕什么。”风建给了他一个白眼，“算了，进里面坐坐，你喝点什么？我就记得你小子酒量差得很，还总喝。”
　　“我不喝酒。风建，不如我们赌一次，要是你输了就把酒吧让给我。”
　　“你疯了？”风建不以为意，拉着凌少一坐下上下打量他的衣装，“看来你出息不少，放心，我没跟你父亲提起我们的关系，这么多年，你都哪去了？开始那几年你父亲忽然精明起来，我还真以为你在背后出谋划策，不过显然不是。”
　　“这些事，你就不用问了。我知道你们生意迟早会断掉，风建，我刚才跟你说的赌，你不要不当真。”凌少一松了松扣子，“你敢吗？”
　　你敢吗？那双黑亮的眼睛含着冷漠的情绪看向风建，那是坦率的挑衅和鲜明的隔阂，风建忽然发现，经过这么多年，他似乎还把凌少一当成那个少不更事爱玩爱闹的大孩子，而对方长大了，变得……有那么一丝深不可测的陌生，以及那双眼睛中显露的恨意，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有什么敢不敢的，你要酒吧干什么。”
　　“我失业。”
　　“啊？”这是个完全计划外的答案。
　　“怎么样？把店盘给我，我把它开成GAY吧，你敢赌吗？”
　　“我说凌少一，要不要我给你请个心理医生？”风建伸手要去摸凌少一的脑袋，被一巴掌挥开，脸上有点挂不住，“少跟我这发脾气，要说以前你放肆一点我当你孩子，这会儿翻脸给谁看呢？”
　　“给你。”
　　“你！”
　　“风建，你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走吧？看到我回来你似乎也挺高兴的，我是不是该自信的认为你对我有那么点在意，甚至说是喜欢我呢？”凌少一弹掉烟灰，一副怡然的表情，“我告诉你，当初我是逃走的，那一晚我有印象做了什么，我更知道如果继续留在你身边，触手可及，你就是我计划外的犯罪。”
　　“操！”风建起身不知自己是不是该走，凌少一的手很凉，沾到他皮肤，浑身冷了一下，他随即与那双眼睛对视，试图发现蛛丝马迹。
　　“风建，风影跟你说的没有错啊，我是个GAY，只喜欢男人干男人，从懂事那天起我只是想要一个爸爸，后来变成想要一个伙伴，再变成想要一个性伴侣，你别露出这种恶心的表情，怕什么？这东西不传染。”
　　“凌少一，你到底……”
　　“你问我要说什么？其实我不知道，回来的时候我不明白，回来了我也没想过叨扰你，可惜命运不放过我，凭什么你就这么重新回到我的视线，我忍了很久了，真的，风建，我说这番话并不是信誓旦旦，只是比以前更愿意面对现实，就算你今天拒绝我……”
　　“我拒绝。”风建气呼呼的瞪着凌少一，完全无法消化这字里行间的意思，这个漂亮的男孩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年……他们之间分明是纯粹的朋友，风建不断的在回忆那些陈年旧事，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任何意外的痕迹。
　　“你有拒绝的权利。”淡然的一笑，烟刚好吸完，“我之前的赌你敢吗？”
　　“……”实在不能理解凌少一的脑电波，风建不语。
　　“我是个GAY，你不是，我想要间酒吧，你刚好有。”
　　“你不缺钱。”
　　“可是我就缺这家酒吧。”为这个七年不变的地方，为这个七年不改的名字。
　　“凌少一，你到底要干吗，跟我说明白了，别绕圈子，你是什么人，想干谁这都跟我完全没有关系。”风建开始考虑是不是把这个人彻底的从朋友行列中划分出去，却听到凌少一更加恶劣的对白。
　　“有件事你确实猜错了，我爸的工厂和生意，我全部都有参与。如果你拒绝我，意味着什么你可能比我清楚。”凌少一保持那张骄傲的笑容，心中却紧张的敲鼓，他到底在说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在经历了那么多风波之后，自己为什么还学不会老实点做人？而且，分明不想把关系弄得很僵，为什么还要说这么可怕的话。
　　果然，风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重新坐好，双手交叉着思考了很久。
　　“凌少一，你要跟我谈生意，就不要说乱七八糟的。”
　　“你我的事，也是生意的一部分。”
　　“操，你恶心不恶心！老子像是给你操的人吗？”风建崩了半天的怒火终于发泄出来，“你以前不这样，凌少一，出去这么多年谁把你搞成这样？”
　　“搞？对啊，我只搞男人。”
　　“你给我正常点！”
　　“我哪里不正常？”
　　“你……你喜欢男人就喜欢，跟我做生意就做生意，我真是搞不懂你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一片混乱的风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突然回到视线当中的英俊男孩居然变成如今的样子，是痞子还是无赖？凌少一这种态度和下三滥差不多，完全不复当初的印象。
　　“风建，我喜欢你，我要你的店。你可以拒绝我。”
　　“然后？”
　　“然后？你当然可以永远看不到我和我父亲。托我的福，你可以远离恶心的人。”
　　“我不认为你父亲会让你这么做。”
　　“是吗？你太小看我了。天风帮这么多年的毒品交易，每一笔帐都是我在过目，每一次出货的方案也都是我的主意，全部的流程和地点我全部都知道，你想说什么呢？我爸？那种人怎么可能干得了大事。”
　　“你……”
　　“不要太惊讶。很早的时候，这一切就是我在运做。只是你的出现和毒品的挂钩是个意外。”凌少一谈到这个忽然变得很消沉，他抬头看来一眼风建分明的厌恶情绪，心情跌入谷底，终于还是要为鲁莽冲动付出代价，今天的话说出口就再也无法弥补，为什么没法控制自己？风建他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这三个字的疑问句反反复复，纠缠不休。“风建，你慢慢考虑。这是……算了，我来找你吧。”反正，即便给了他电话，也会被他当作耻辱的丢在一旁。
　　凌少一走出门时，看了一眼那个带着疑惑表情的风添，你知不知道，小家伙，我有多羡慕你。
　　那个背影所隐藏的种种伤痛和悲哀，也许无人能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