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行》K兽

23、夜闯后山

　　天罡玄木阁。
　　此乃天罡流中七大阁之一。玄木，顾名思义是舞弄机关机括、或是建材五行一术的地方。天罡门中不乏修习五行机关的弟子，而舟昱名下的内徒老六赫连修以及老七林晓柒便是这当中一员。
　　这日，阿七（林晓柒后文简称阿七）便邀了老六赫连修一同往玄木阁去，一方面研究深修机关之术，一方面阿修擅长蜀川暗器一类，亦可研究以下如何把暗器和机关巧妙地结合起来。
　　二人刚进玄木阁，便听到里头乒乒乓乓好不闹腾。阁里的小门徒阿炎见她二人，先是行礼：“六师兄，七师姐。今日，可是来找师傅的？”
　　这一二三四五六几人，皆是男儿扮相，除去世人皆知身份的于刃和秦家愔，后四个皆没有道明女儿之身，故以男子身份相处。
　　“嗯。”阿修淡淡应着。
　　“师傅在里面弄新的机关，师兄师姐请随意。”阿炎行了个礼，便退回原位。
　　“新机关！”阿七立马便是双眼发青光，急急忙忙地就跑进内堂：“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看看看看看看……”
　　“七——”阿修默。
　　只能默默地跟上去了。
　　玄木阁的阁主师傅姓林，又称林老汉。这林老汉与阿七父亲林破天乃是同堂兄弟，亦是机关术的同门师兄弟，对于五行机关都有着极高的造诣。林老汉抬眼看到进门来的人，第一时间便是埋头下去……
　　“叔父！”阿七很兴奋。
　　“啊。”林老汉算是回应。
　　“您在弄什么东西啊？”
　　“机关。”
　　“我知道是机关啊，可是这是什么机关啊？”
　　“候风地动仪。”
　　“候风地动仪？……有什么用的？好玩吗？能杀人吗？”
　　“不晓得，我师弟张衡的构思。”
　　“张衡是谁啊？”
　　“我师弟。”
　　“他弄这个干嘛呀？”
　　“不晓得。”
　　“那他干嘛弄啊？”
　　林老汉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正看见阿七一副认真等待着回答的模样。又看向阿修。只见那小子立刻望天，表示‘你自己搞定不要拖我下水’……
　　“叔父？”阿七又是一个认真。
　　“不晓得…”
　　“那你师弟岂不是没事找事吗。”
　　……
　　“阿炎。”
　　“师傅何事？”
　　“下次阿七靠近我玄木阁五十尺距离，你就先通知为师往后山撤退。”

　　天罡流练功广场。
　　广场边边上，正蹲着几道人影。
　　分别是老三百里石澜，老四薛时珩，老五顾梓逸。
　　根据当天天罡流弟子的日常记录汇报的话，这三个人在广场边边已经是从早上晨议之后便一直蹲着，午时去肆天阁吃了顿饭，尔后又回来蹲，大有三人行，蹲到天荒地老之势。
　　郭怜笙和青冥列缺三人前几天已经启程回了洛阳。时珩未曾表态，只是私底下跟怜笙道明了自己的想法。怜笙也不再纠缠，便带着两个小厮回去，却也说了，断不会因为薛时珩的这番决绝而放弃自己最初的想法。
　　时珩心中愧然。
　　郭怜笙，你这样做，可要我怎么办。
　　“我说…”在这里蹲坐了许久，最终还是顾梓逸打开了沉默。“咱们仨，在这里已经坐了好久了，到底决定好要干嘛去了没。”
　　另外二人不动声色，俨然是没有主意。
　　顾梓逸摸了摸腰间的长萧，淡笑：“要不，让我给两位吹一曲？”
　　“啊，咱们天罡什么时候也有仙鹤飞来飞去了？以前好像不太觉得啊。”
　　“是啊，好像是师父之前叫人捉过来的吧，说是有几只仙鹤在这里走来走去，我们就会觉得这里是一个仙人之地…”
　　“如此说来，我倒还真的觉得浑身气爽了不少。”
　　“对对对，我也觉得。”
　　顾梓逸黑了脸。
　　按照剧情的正常路线发展，此时此刻的顾梓逸应当是使出了一招北斗观星，往薛时珩以及百里石澜二人冲去，百里石澜当即用了看家轻功遁走，薛时珩则是抽出残晓骨扇将顾梓逸的一招挡下，并回过身来，挪动脚步使出了斗转星移……
　　然而，这三人坐在一起便没有按着剧情发展。
　　所以，顾梓逸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吹的萧很难听么，你们两个瞬间转移了话题是什么意思么，有没有考虑过弟弟我心里的感受呢……”
　　那二人讪笑。
　　“五师弟千万不要这样想，你吹的长萧非常好听悦耳，简直就是我们天罡流的第一妙音，为兄们心底里是非常地崇拜以及叹服……”
　　“那我就吹一曲。”
　　“……师弟冷静。只不过呢，现在毕竟是大家练功的时候，你吹一曲，只怕到时候大家都顾着来听而不练功了，那岂不是害了众弟子…”
　　“那我们去偏僻地方吹。”
　　“哎呀！不如这样好了！我们去后山玩！”
　　百里的一声提议，薛时珩表示很是赞同。顾梓逸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也只好默默地跟随着去了、只不过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是在回避我吹箫啊！！
　　傍晚时分。
　　天罡肆天阁。
　　“你们先坐着啊，我到酒窖看看有什么好酒，拿一坛来尝尝味。”
　　这厢，薛时珩等三人拟定了今晚夜闯后山的计划。刚在肆天阁楼上坐下，薛时珩便回身去弄点吃喝。不料才走下楼梯，就看到其他师弟妹进了肆天来。
　　“诶，这不是四哥吗。”
　　薛时珩正愣神，望着眼前走来的这个一身轻绫笑得灿烂的姑娘。回想了一下，才笑：“这是七师妹晓柒是吧？…怎么那么巧，你也来吃晚饭？”
　　“嗯！”阿七点了点头，又指向自己的身后：“不止是我，还有六师兄阿修，师妹燧儿和司徒呢。”
　　薛时珩看了看那后头站着的几人，一个姑娘长得乖巧，只是睁着无辜的表情不作声、想必便是老八杨念燧；另一个稍带些傲气，却是有着这江湖的侠士风范、想必便是老十司徒妤。再看看站在一边的老六阿修，那小子一脸疲累，估计是被折磨得够呛。
　　“哈……”时珩摸了摸头上的抹额，“也是巧合。我和你们三师兄五师兄在楼上坐，便一起吃个饭吧，吃完饭，咱们一同去耍。”
　　肆天阁酒窖。
　　“珩哥儿！你这拿着蜡烛干嘛去！”
　　刚想下酒窖拿酒，不料却被李老汉喊住。时珩看了看手里的蜡烛灯，不解道：“酒窖那么黑看不到，我拿个火照明去。”
　　“傻小子！”李老汉哈哈大笑，却是走过来拿走了时珩的工具，拍了拍她肩膀：“来，让老汉给你看看咱们天罡流肆天阁的珍藏酒窖！”
　　时珩眨眨眼，真的不用点个灯？
　　李老汉开了酒窖的门，眼前所见，便是一道青石板阶梯通往地窖；时珩不禁生疑，这地窖之内毫无光线，怎么这样看来，却觉得里头灯火通明一般？莫不是，早早就在里头点了几柱灯火蜡烛？
　　“珩哥儿，发什么愣呢，下来吧。”
　　“噢，好。”
　　待时珩走下这地下酒窖，第一感受便是地底下传来的阴凉温度。而映入眼帘的，就是隔着竹木架子的一层层瓦坛酒埕，有些则是掩土半截；当中酒酿似乎也是五花八门，凭着酒盖子眼色来区分。
　　寥寥一算，这酒窖好歹也有个三四十尺开方的空间，却是满堂光亮。
　　时珩不禁一惊，顺着酒窖一角走了过去。
　　“小心点啊珩哥儿。”
　　“诶，这…这是夜明珠吗？”时珩不住地盯着镶嵌在酒窖四周的发光矿物，想来竟是有七八个之多！“用夜明珠来照明，在这酒窖里…怪不得那么光亮！”
　　我大天罡还真是不可貌相啊……
　　时珩不禁想起那坐落在天罡流正中间的天罡塔楼，高达七层，加上地下密室便是八层。从外头看来，这天罡塔楼并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论起来，也就给人一种朴素大气的恢宏之感。只是走进一层大堂，一看顶上……
　　七颗大大的金刚石镶在那里啊……
　　现在连酒窖里都镶七八个夜明珠啊……
　　大天罡你到底是有多少资产啊以前如果我看低了你不要错怪我啊……
　　简直随便在这里挖棵草都能卖一两银子啊……
　　“以前中呈道人，也就是珩哥儿你的太师祖那时喜欢喝酒，便开始置办了这个酒窖。带着明火进来恐怕会有意外，故而便拿了几颗夜明珠来照明。”李老汉说得很随便。
　　李爷爷你不要一副随便的样子啊不要好像一切都看习惯的样子啊我的心里承受不来那么大的打击啊……
　　时珩默。
　　好吧，我很荣幸我是天罡流第十三代内徒。
　　经过李老汉的推荐，时珩便拿了一坛上好的百僧回到席上去。百僧，顾名思义，这是一坛连和尚也忍不住尝一口的酒酿。听说是在阁里酿了三四年的酒，果味正浓，说不上是烈酒却能让人有香醇浓厚的味道。
　　时珩把酒搁在桌上，发现桌上多了几碟肉菜。
　　“哎怎么样，老六你说句话啊，咱们今晚夜闯后山，肯定好玩，现在咱们三四五六七八十一共也有七个人了，你别怕啊。”
　　顾梓逸正在拼命地鼓动阿修加入后山历险活动。
　　阿修淡淡地看了顾梓逸一眼，只是拿着自己的杯子，向时珩讨酒。时珩也不耽搁，开了酒盖子就给每个人倒了一杯。
　　阿修不紧不慢地喝着酒，咂咂嘴又把杯子放下。
　　“之前听师父说，后山虽大，门内弟子也可在其穿梭；只是后山还有一处禁地，禁地之内迷障环绕，毒草丛生，向来是天罡密地。如今我们七个人过去，若是出了事情，或者是师父问起，如何交代？”
　　时珩沉默不语，只是觉得第一次听阿修说了那么长的句子。
　　“哎，我们这儿不是有一个小神医吗。”阿七拉了拉身边乖巧的老八杨念燧，“燧儿，你师承济世医术之下，想必也是有些斤两的。”
　　燧儿不作声，只是默默点头。
　　时珩再看回那傲气的十妹，笑道：“对啊，我们这里除了燧儿，不还有司徒么，司徒擅长用毒之术，对于迷障毒草想必也是辨认得出来。”
　　七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不一会儿便把此事敲定了下来。
　　阿修轻叹了一口气，“唉，胡闹的一群家伙。那好，修爷我便和你们胡闹这一趟。来，再喝上一杯，咱们就动身！”
　　众人心底里倒吸一口凉气：好一句修爷！

　　天罡后山。
　　后山区域，是属于太白顶桐柏山山峰的后侧方密林地带。这里从天罡第三代弟子开始，一连十代门生，都划为天罡的重要区域，称为禁室密地。有人说这禁地之后藏着天罡作为龙头老大的秘密所在，也说这是天罡心诀的重要之地。
　　没有人知道事实究竟如何。
　　只是知道历年来，但凡是掌宿一辈退下来的前辈，都会前往这后山密地修炼；外人进不去，因为除了有机关五行之术，还有各种迷障毒烟弥漫，没有人想牺牲自己的小命硬闯。
　　这天夜里，月色大好。
　　七道着了夜行衣的身影在月光下掠过，直接往后山而去。
　　刚到后山区域，天罡暗卫便察觉到有人前来。细看了看来人的面目，暗卫也只是默不作声，悄然地往天罡塔楼而去，禀告掌宿舟昱子。
　　这一边。
　　眼看那后山禁地近在眼前，这七人便连忙停下了脚步。走在前头的老四时珩和老六阿修回过身去察看众人，不料却见老五顾梓逸早已将面罩蒙住了整个头。
　　阿修轻咳了一声。
　　“梓逸你干什么，不要搞得我们像来偷东西一样行不行。”时珩忍不住走过去拍了她后脑勺一掌，“蒙住头小心待会儿透不过气。”
　　“哪有啊。”顾梓逸不服气地将头套摘下，指了指上边剪出来的几个小洞：“我已经把眼睛还有鼻子的位置剪出来了，怎么会透不过气啊。”
　　“你还是别戴了，不然待会儿以为你是敌人，咱们几个把你按倒在地。”阿修淡道。
　　顾梓逸白了她一眼。
　　“老六你不要说得那么暧昧好么，为什么我一瞬间想到了坏坏的事情！什么叫做你们几个把我按倒在地！你们想干什么！！！”
　　众人默。
　　“走吧走吧，现在时候不早了。”
　　“嗯。燧儿你跟不跟得上？要不要叫你六师兄背一下你？”
　　“没事，我虽然武功不大在行，但是强身健体小时候练过不少，只要不是很急促地奔走，我还是受得了的。”
　　“那好吧，咱们快走吧，别理顾梓逸了。”
　　顾梓逸此时的心情是这样的：QvQ。
　　七人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正是嬉闹说笑的时候，阿七却是警觉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当即拦手让众人停下脚步。
　　“都别动！这里有机关，走错了就没命了！”
　　现在的阿七触及到机关五行，可以说是少有的认真。阿七的这一句警告，再配上周围密林的静谧环境，让六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阿七仔细地看了看众人身处的环境，再看了看周围密林的摆布方位，陷入沉思。随即，抬头看了看这月色明亮的天色，灵光一动。
　　“我懂了。”
　　这边几人仍然是保持着不动的状态，默默地问：“咋了？”
　　“也算是我们歪打正着，这一回可以保我们的性命了。”阿七禁不住扬起了笑容：“如今这禁地的开门之阵，便是按着北斗七星水属性布下来的。如今我们刚好七人，便可以踩着阵法过去，只要你们听我指挥，便可无恙！”
　　六人点点头。
　　五行阵法，大家都不懂。现在也只能听阿七的安排。
　　阿七这便蹲了下来，仔细看了看前头的几棵树，再看了看现下几人站的位置。“四哥，你往你东边方向去，大概八尺的距离。…六师兄，你就走到四哥位置的南边三尺的地方。对对对，就是那里。”
　　只可惜今晚尽是明亮月光，看不清星图分布。阿七绞尽脑汁地回想，却是抓不稳头绪。只得发问：“谁记得北斗七星的乾坤之位，天璇和摇光的。”
　　“离三，兑七。”
　　阿七又是一阵思考，“如今这阵法按着水性所布，便得改动。五师兄，你且往你的西边方位走大概…走五尺距离，那是乾南位。”
　　“然后，燧儿你便走到我前方两尺的位置。嗯。离东位。”
　　阿七再看了看众人所站的方位，又唤了司徒往北边走四步定下。再看了看方位乾坤，阵法已经按着位置站好，只缺了一个阵眼的布置了。
　　“六师兄，你身上可有带飞镖一类的暗器？”
　　“随身携带。”
　　“那好。你看向前方摆在东南、西南、东北的三棵大树，在同一时间将飞镖掷到树底下、位置必须分毫不差，而且要同一时间。”
　　“没问题，且看着吧。”
　　说时迟那时快，阿修随手便掏了三枚雪花在前，向着阿七说好的位置扔去。不歪不斜，三枚雪花正好是同一时间插在了那三棵大树的树根之中。众人皆是笑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赞扬阿修一句时，便听得周围一阵机括扭动之声。
　　突而几支冷箭飞来，众人防备不及、只听得一句大喊：“燧儿小心！——”

作者有话说

　　已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