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杀之第十二人》coffeye

53、引火别处

　　听到狐狸这样说，墨镜男颇为玩味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电梯门开，他做出请的手势，狐狸施施然离开。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人站在身侧，有种乌云盖顶的压迫感，说不上原因。或许是因为他的问题太随意，或许是他的判断太笃定，狐狸经历过太多次突击询问，关于她是否是选手，狐狸还是头一次有害怕的感觉。
　　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她暗地里分析过，死去的都是男性，而这一次的女性选手到目前都还安然无恙，说不上是她们幸运还是伪装得太好。
　　“胡莉小姐！胡莉小姐！”
　　一进片场，她便被团团包围，狐狸一如往昔露出妩媚笑容，她知道这笑容的价值，正如经纪人说过的，一笑千金。今天的片场很热闹，导演一直没有等来拍摄的感觉，索性让媒体都来采访，自己躲到一边了。
　　狐狸不觉得采访是种折磨，她享受被人簇拥的感觉，享受聚光灯下被炙烤的感觉，享受所有人的视线追随的感觉。活在当下，狐狸现在拥有的是她愿意付出一切获取的，所以选手的身份她不但不恐惧，反而感激。白兔这种人，她不理解，更不会同她为伍，狐狸抬起头，又看见了墨镜男。那人远远站在角落看着自己。
　　打发走了周围的记者，狐狸刻意朝角落看了一眼，那人却不见了，似乎这偌大的场地里只有狐狸一人能看见他似的。狐狸按捺下心中疑虑，想先寻点水喝。这时一杯水恰恰出现在她眼前，在那个墨镜男的手里。
　　狐狸迟疑地接过来，见周围剧组工作人员都在，略放心了些，伸手接过：“多谢，没请教你是哪个媒体的？”
　　“胡莉小姐看我像记者吗？”
　　“我不清楚。”
　　“您要是认为我是记者就不会四下看寻我了。”
　　“……”狐狸无话可说，“你找我不是为了扯闲话吧，有事请讲，不然我走了。”
　　“别啊！”墨镜男似笑非笑伸手拦住她，“我们来谈谈搏杀现场的事。”
　　狐狸冷笑，轻轻拨开墨镜男的手，无休无止的试探她见得多了，但对方下一句话立刻拉住了她的脚。
　　“你的天价签约费是神秘投资人给的，那个神秘投资人就是维克多，你的代号就是狐狸，你的原名姚美丽，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吧。”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公开？”
　　“我要和你合作，又怎么舍得现在伤害你呢？”
　　狐狸心底略一思量，问：“你也是选手吗？”
　　墨镜男没有回答，当是默认了。
　　狐狸冷冷一笑，“死了四个人才想起来合作，我该感激涕零吗？”
　　“狐狸小姐您误会了，我并不是在跟您商量。”墨镜男依然笑着，狐狸却觉得从脚底开始冒冷气。那人不是在跟她不是商量，是命令，她唯一可以拒绝的方式就是死亡，那人没有明说出来，狐狸却心如明镜。
　　“看来是我幼稚了，还以为你是个绅士呢，”狐狸强笑，“我有什么可以为你所用的？”
　　“你的美丽，身份和名气。”墨镜男伸手揽过她的腰，贴近她的脸畔，狐狸紧张地闭上眼，对方却并不想一亲芳泽，而是在她耳边耳语一句，随即走开。
　　墨镜男的身上有浓重的烟草味道。

　　庄田几乎要把办公室踏出一个圈来了，他几天也没有走过这么多步。他微微气喘，但不敢坐下，半是因为焦急，半是因为恐惧。
　　恐惧的原因就是桌上的那封信。即便这个时代早就不用信件互通往来，即便这种信封的形式只在影视剧里才出现，一眼看过去跟拙劣的玩笑一般。但信里的内容不是个玩笑了。
　　苍鹰，你死期将至。
　　就这几个字，镂空在一张纸上。纸张是随处可见的办公印纸，而镂空的痕迹则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像是腐蚀的结果。
　　不是威胁，不是勒索，不求财不提要求，就这七个字，看完了苍鹰立刻出了一头汗。他几乎是吼着喊渡原立刻过来。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找到了，毫无征兆。
　　渡原一路上在想办法从庄田的盛怒下逃生。电话里庄田什么都没说，但要渡原立刻到公司总部他的办公室，已经表明事态有多严重。渡原没有向爱莎讲明缘由，却悄悄嘱咐春良太太如果他一个小时后没有联系，立刻同爱莎离开，千万别再回来。
　　春良太太眼里的兴奋多于关切，渡原认命地叹气，默默先走开，爱莎在跟他挥手渡原都没有看见。
　　天章集团，即便是在最繁华的金融区，它的办公楼也鹤立鸡群，俯视其他的摩天高楼，正如集团的主人庄田，他的眼里只有自己，再高的人也无法遮挡他的视线，因为他是庄田。这本是杂志上的溢美之词，但接触过庄田的人都觉得这表述恰如其分。
　　渡原一报出名字来，立刻被簇拥着送上VIP电梯直达庄田的房间。
　　电梯里只他一个人，电梯徐徐上升，再度停下就不知要面临什么了。渡原百无聊赖地戳着电梯其他按键，但都没有反应。
　　“好极了，死路一条。”渡原嘟囔着。
　　随着高度一点点上升，渡原对此行凶险的确定值一点点增大。当电梯停下开门的一刹那，他看到庄田铁青的脸，几乎确信自己必死无疑了。庄田看见他，冲上前，在渡原猝不及防之际一个勾拳把他打倒，随后整整衣服冷眼看着他：
　　“渡原侦探，可把你盼来了。”
　　庄田这一拳下去，渡原确信至少自己现在死不了了。他笑笑，嘴里满是铁锈味，半张脸麻木了，一笑脸扭曲起来。肯定有什么突发事件让他情绪不宁，但事情未必和自己有直接关系，否则……
　　“庄田先生，您应该也清楚我在认真履约，没什么错处。”
　　庄田哼一声，那一拳出了气，庄田情绪稳定了些，他坐回位置上。渡原也大咧咧坐到他对面，此刻脸上的神经缓过神来，刺痛起来。“这算工伤吧？”
　　“我死了你找谁讨医药费。”庄田语气依旧不善。
　　循着他的视线，渡原注意到桌上的信纸，他试探着伸手去够，庄田颔首。渡原展开，原本无所谓的表情收敛起来。
　　“找我来不只是为了当沙包吧，有什么我能做的？”雇主真摊上事了渡原是不可能不理会的，更何况事关搏杀现场，渡原细细观察信纸的纹路，七个字的笔迹和镂空的边缘，“你肯定做过调查了吧？”
　　“只是初步的追查，毕竟事情很敏感，不能大动干戈，”渡原明白他指的是身份，“这封信是凭空出现在我桌子上的，我的办公室你也看见了，想要进来必须用专属电梯，但我找人查过监控，没有人用过。”
　　“那查到谁进你的屋子了吗？”
　　“唉，”庄田摇摇头，“这屋里没有监控。”
　　渡原了然，大厦的安保措施一定是一等一的，办公室又只庄田一人用，私密性高，不设监控很正常。
　　“除了监控还有什么线索吗？”
　　“信纸是普通的办公用纸，我的公司都用这种。”
　　“那这种镂空字……”
　　“完全没有头绪。”
　　渡原陷入沉思，是谁做的，怎样发现的，为何选择这种方式，目的何在，他一无所知。他清楚如果这件事他不查清楚，庄田这头暴怒的狮子分分钟会跳起来撕碎自己。“庄田先生，方便的话让我把这封信拿回去研——”
　　“你想走？”庄田抬眼冷对。
　　渡原突然意识到他眼里的深意，半晌，干笑几声：“老板，您不是怀疑我吧？”
　　“现在你是最大的嫌疑人，我没说错吧？”
　　“你要是认为是我，为什么不直接下手？”
　　庄田只是冷眼看着他，并不作答。渡原瞬间明白了，庄田也在矛盾，想要查明这件事，他唯一可依靠的是自己，但自己此刻又是唯一知晓庄田身份的人，有最大的嫌疑。信是留给苍鹰的，目前只有自己，对庄田说出这个代号。
　　庄田不会杀了自己，也不可能放自己。
　　“那你想怎么样？”渡原猜不透那人眼底的情绪。
　　“你是侦探，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庄田冷冷地说。
　　没错，我是侦探，渡原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明白了庄田的意思，想要证明自己清白就得查出送信的正主儿是谁，否则是走不脱的。
　　“那……我先打个电话？”
　　“当然可以，这里毕竟是通讯公司嘛。”庄田爽快答应却让渡原踌躇后选择放弃，此刻联系春良太太和爱莎无疑是给她们找麻烦，庄田掌握全城的通讯，自己此刻不管联系谁都会被庄田握在手心里要挟。
　　“可是我没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名字？”
　　“……苗果。”渡原回答，他猜测苗果不简单，既希望庄田能找到她又不想给她添麻烦，不知道自己现在庄田办公室跳舞，对方能不能看见。